此时(外一首)
2020-12-30长笛手
长笛手
此时是一种宿命,此时,是一处居所。
我所说的此时,在很多年前的倥偬中具备了假设,
假设是成立的,因为有了后来的结果。
不需要在最短的一天里喋喋不休,说着
隐晦的话语,写下故作深沉的词汇。
在我的人间里,坦荡和肩负,原本就是一对翅膀,
从潍河到洛河,一只手掌的距离,
需要半生的飞翔,能够到达就是福祉。
也不要猜测远山为什么那么远,
我的目光足够穿越前世。不需要追究日子为什么
那么快,再快,无非就是今生。
把一年活成一天,把每一天活成此时,
活成冬至的韶光,刹那即永恒。
你知道的,有多少自欺欺人的麻木,
是水中月,镜中花,是冥想中的春宵一梦,
经不起一滴水的滴答。总有一些貌似的幸福,
仿佛陈年的瓷器,里面的裂痕是真实的裂痕,
已经是碎的:只是还没跌落,还没听见
“咣”的一声。那又如何?他们都拥有
自己的影子,去抵抗时间的影子。
而我们不是。所以,我及时停下思考和书写,
没有断章,没有意象,和可能的隐喻,没有。
你看,昼短夜长,人生至此,有谁不是儿女情长?
尽管窗外依旧是风沙漫卷,铁马冰河。
与冬至无关,或者相关
流浪人间的孩子,恰逢荒凉的村庄,
好大的院子,容得下再三撒泼,
一泡尿流入洛河,若歇一会儿,只需头枕邙山。
哪管远处的战马嘶鸣。武王车乘将近,牧野风紧。
纣死,其兄微子白马远遁宋国,
商丘不远,子牙封神的手杖恰好划到这里
天下归周,众神散去矣,九鼎各有去处。
我相信,在这之前,夏商的传说仅仅属于传说,
那个叫冬至的孩子应该是我的祖先,
留河图,造两仪,在天为象,在地成形,
乾坤尚需明朗,人世哪能渾浊?
教后人养畜,播种,识百草,足够医治五千年疾病。
而五千年后,谁能识别历史的镜像,
百草还在,难治痼疾顽症。冬至的这一天,
我一如既往地沉默,焚香而不叩首,
横琴而不拂响。不读春秋,不忆战国,
只听见远处高亢喜庆的声音响起: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熙熙攘攘的人间,花花绿绿的脸谱,
恍惚之间,我竟然没发现哪怕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有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