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松鼠一样培育“森林”

[日]岸见一郎

那是发生在我去北海道时的事情。清晨去散步时，我察觉到树底下有什么在动。仔细一看，原来是松鼠。

松鼠有一个习惯，一旦发现了橡实，就会到处挖洞，把它埋起来。但松鼠可能忘记自己埋橡实的地方，或者干脆忘了埋橡实这件事。所以，凡是松鼠所在之地，都会长出成片的森林。被遗忘的橡实，萌发出嫩芽，发育成长，最终变成了森林。

很多时候，正如被松鼠遗忘的橡实长出的森林一样，又如沉睡在父亲书橱里的那本书引导我走上学问之路一样，它们本没有任何意图，却在不知不觉中对某个人提供了帮助，最终培育出了茂密的森林。

在我写文章时，有时会忘记写到了哪里。虽然写作者本人忘记了，但写出来的东西也有可能会滋养哪位读者的心灵。老人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后，会忘记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但对于目睹这些事的儿孙来说，这些都可能会成为他们美好的记忆，或成为他们的精神食粮而被长久地铭记于心。

即使被忘记也没关系。充实活过“此时、此地”，创造出茂密森林，让那片森林结满能够成为下一代精神食粮的橡实——如果能这样想，就没有必要为过去而悔恨，或为未来而不安。

在这里，我还想说的一点是，因松鼠的忘却而得以长成的叫“森林”。有神灵栖居的也是“森林”，而非“树林”。“树林”是人工制造的产物。

人也是自然生長起来的“森林”，而非由父母期许、按计划培育成型的“树林”。父母和祖父母能够做得最好的事就是——不妨碍孩子这片森林的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