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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贫困理论的四重逻辑建构及启示

2020-12-29谢贤玲

安徽行政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马克思理论

谢贤玲

(陕西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贫困问题一直是学术界研究的热点问题。学者们从不同的学科角度围绕贫困的发生机制和测度、贫困的影响、减贫政策及其效果等方面进行了大量研究。具体来看,当前学界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多学科的视角分析,主要是从马克思主义视角、政治学—公共管理学视角、社会学、文化学以及经济学等视角来研究贫困问题;二是多领域的研究方向,集中表现为对不同贫困区域、不同贫困群体以及不同扶贫领域扶贫方式的研究;三是多角度的反贫困策略研究,分别从个体的反贫困视角、不同贫困治理主体和创新体制机制上论述反贫困的对策[1]。综合来看,学界对我国贫困问题的研究成果丰硕,这为我国的贫困治理提供了重要的指导和借鉴。但也存在一些不足,如由于受学科本位和思维定式的影响,大部分学者只是从单个方面或以单一理论为依据进行研究,而忽视了其他因素的作用;对扶贫弊端的研究更多局限在理论研究者或政策制定者和实施者等他者视角层面,而忽视了贫困群体视角下的问题分析;对未来的贫困特点、减贫策略和工作重点做了大量研究,而缺乏对如何重新构建贫困群体自身话语和生活世界的具体分析等。随着我国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今后我国的贫困状况必然会发生新的变化,绝对贫困在统计意义上将会消失,但相对贫困、返贫和贫困代际转移将长期存在,贫困将不再仅仅只是经济意义上的问题,而更多涉及政治、文化、社会等多方面的需求和满足,精神贫困将成为影响贫困人口脱贫乃至全面发展的最大阻碍。通过对马克思贫困理论逻辑建构的分析,梳理马克思研究贫困问题的逻辑理路,能够给我国贫困理论研究以启示,为未来长期消除贫困之路开辟新的方向。

一、逻辑起点:高度的共情心理和对贫困现象的感性认识

人类的情感本是相通的,马克思对贫困问题的思考始于其青年时期对贫困现象的感性认识,离不开其自身高度的共情心理,而这两点也正是今天研究和解决贫困问题所必不可少的。

“共情”这一概念最初源于哲学与美学,是指把自己的心灵主动投射到所看到的事物上的一种现象,后来逐渐被运用到心理学领域,指通过观看或者想象能够感知、理解他人的处境,对他人的处境产生相似的情绪反应并对导致这种情绪反应的来源有清楚认识的一种能力[2]。马克思对贫困问题的研究正是始于他对贫困现象的感性认识和对贫困群体生活状况的高度共情,这可以追溯到其青年时代。在为中学毕业而写的文章中马克思已经表露出要用自我牺牲的精神来为人类整体谋福利的情感,认为只有“那些为大多数人带来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3]。

《莱茵报》时期,马克思开始遇到现实中的物质利益问题。这一时期,他亲眼见证了普鲁士黑暗统治下农民的贫困状况,并撰文抨击莱茵省议会关于林木盗窃和地产析分的做法,揭露了林木占有者的贪婪本性以及国家与法的虚伪实质,为贫民的利益辩护。但由于仍受到黑格尔法哲学的影响,使得青年马克思还不能从阶级利益的角度去思考为什么国家和法会成为林木占有者的工具,他的分析和揭露仅仅局限在政治法律方面和道德层面,而没有深入到法律的社会基础方面。如果说这时候马克思只是表露出一种同情和倾向一般底层劳动群众的情愫,那么紧接着在《摩泽尔记者的辩护》中,他则开始从政府管理的角度来分析造成贫困问题的原因。通过批判普鲁士政府把摩泽尔地区的贫困状况看作是“不治之症”并对贫困群众的呐喊大加指责以及将其合理的申请和诉求定义为“图谋不轨”的做法,指出摩泽尔河沿岸农民的贫困状况绝不完全是由于政府所谓的自然条件变故和农民的懒惰,而是社会制度的腐败和国家机关的无能。正如马克思后来在《政治经济学序言》中所说:“1842-1843年间,我作为《莱茵报》的编辑,第一次遇到要对所谓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难事。莱茵省议会关于林木盗窃和地产析分的讨论,当时的莱茵省总督冯·沙培尔先生就摩泽尔农民状况同《莱茵报》展开的官方论战,最后,关于自由贸易和保护关税的辩论,是促使我去研究经济问题的最初动因。”[4]588正是由于对普鲁士专制统治下社会现象的深刻洞察以及对贫苦农民的同情使得马克思从对贫困现象的感性认识开始深入到从政治经济学和国家制度层面深入思考这一社会问题。

共情心最直接的表现形式是同情心,它被视为作为万物之灵的人所独有的一种高尚道德情操。中国古代的思想家们早已对这一道德品质进行了高度赞扬。“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孟子·公孙丑上》)马克思的贫困理论起始于他对普鲁士专制统治下贫苦农民生活的感性认识。出生于德国中产阶级之家的马克思,超越了阶级的狭隘性,看到并正视了人民的苦难生活。正是在这种共情心理的驱使下使他从青年时代就立下要为人类谋求幸福的志向,在对现实物质利益问题发表看法时,坚定地站在贫困者的立场上为其进行辩护。

近代以来,我国一大批社会学家如梁漱溟、费孝通、晏阳初等人对农村的贫困状况进行了深入调查和研究,字里行间透露出对人间苦难的极大同情。同样,习近平精准扶贫思想的提出也离不开早期下乡经历和地方工作中对于人民群众生活状况真实的所见所感。在梁家河插队期间,他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对群众抱有很深的情感,这段经历使他切实了解到中国农村的实际情况,体会到身处贫困之中人们最迫切的渴望,这成为他长期关注贫困并不断探索贫困治理的实践动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正是源于对老百姓最深沉的感情,才能将情化为执政理念,以解决贫困人口、贫困地区的现实问题为目标,动员全民族为实现共同富裕而奋斗。然而近年来,我国理论界的一些研究者特别是一些年轻研究者,在所谓“经济人”“精致的利己主义”等思想的影响下对共情心这类人类本能的感情和道德情操不屑一顾。一些贫困问题研究者不关注社会灾难、不关心人的命运,也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贫困群体的实际生活,而只是一味沉溺于书屋之中构建理论的空中楼阁,对他人所遭受的灾难和痛苦缺乏悲悯之心。面对日益复杂的贫困现象和多样化的致贫因素,贫困研究者和治理者应该首先提高自己的共情能力,只有怀着一颗感恩、仁爱和关怀之心,抛开作为局外人和观望者的态度,在与贫困群体的日常接触中深入观察和研究他们的所思、所想、所感,与其产生心理上的共鸣,才能创生出不断追问和探索的动力,做出真正有益于贫困治理的研究和决策。

二、逻辑路径:从感性认识到政治经济学批判

马克思对贫困问题的研究经历了从对贫困现象的感性认识到从政治经济学层面研究的演变过程,这一过程始于他对黑格尔国家哲学的批判,积淀于政治经济学理论的自我积累,离不开其渊博的知识结构和严谨踏实的科学态度。这启示我们理论研究者应该不断更新已有的知识结构,通过加强跨领域的交流与合作,以开放的心态和综合性的思维方式根据贫困问题的地域性、动态性和阶段性特征展开具体可行的研究,为贫困治理提供切实有效的思路。

《莱茵报》的工作经历进一步动摇了马克思对黑格尔唯心主义国家观的信仰,加之现实问题的复杂性使得马克思看到了纯思辨哲学对解决现实问题的局限性,这促使他开始解剖黑格尔的国家学说,进一步从政治经济学角度来思考社会问题。正如恩格斯后来所指出的,正是对林木盗窃法和摩泽尔河地区农民处境的研究,推动马克思由纯政治转向研究经济关系,从而走向社会主义。

流亡期间,马克思阅读了大量世界历史、哲学和经济学书籍,这为他从政治领域的批判性研究转入客观经济事实的研究奠定了充足的理论基础。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首次从思辨哲学的视角转向了资本主义制度下的贫困问题,通过对资本主义发展状态的分析指出工人阶级的贫困化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结果。由于资本主义制度下工人阶级没有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因而只能作为生产力要素的一部分参与生产,他们不占有任何生产资料,也不会从中获得生存资料。工人在资本家的监督下劳动,生产出来的产品被资本家所占有并成为异己的力量同工人自身相对立,因而产生了“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生产了宫殿,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棚舍”[5]158的结果。资本主义世界中物的升值和人的贬值是成正比的,“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生产的影响和规模就越大,他就越贫穷”[5]156。由此可见,资本主义中的异化劳动是贫困产生的逻辑起点。

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又提出了“雇佣劳动”的概念,而在《雇佣劳动和资本》中,他进一步通过阐述商品、价格和工资的一般规律,揭示了资本及其与雇佣劳动间的关系,指出工人阶级的贫困化是资本主义剥削的必然结果。这两部著作中对贫困问题的论述标志着马克思开始解剖“资本”的内部结构,注重运用政治经济学分析贫困现象。这离不开他对前人思想的吸收借鉴和大量跨学科的阅读和知识积累。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意识反作用于社会存在。对贫困现象的感性认识是理论研究的起点,但只有以具体的学科理论为支撑将这一问题上升到理论研究层面,才能对问题的解决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马克思对贫困问题的研究经历了从贫困现象的感性认识到用政治经济学方法对资本进行内在分析的演变过程。因此,要解决贫困问题首先必须找到恰当的理论支撑点,通过系统梳理贫困概念的产生、历史发展和阶段性特征将贫困问题的探讨深入到与其相关的权力结构、价值观念、文化形态和特定的历史背景,以此获得对其本质的真正理解,进而掌握其发展规律和化解思路。

虽然当前理论界从不同的学科理论视角出发,从各自的领域或以其特有的学科理论为基础对贫困问题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但是各领域之间的交流不充分。固守学科本位,过于狭隘地局限在单一的理论范围内必然会影响理论研究的深度,所以不同学科领域的研究者应该加强交流与合作,在总结吸收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不断扩充自身的知识体系,丰富跨学科的知识结构,以开阔的眼界、科学的态度和综合性的理论视角,结合贫困问题的具体表现,创新贫困理论研究的新境界,为贫困治理提供方向指引。

三、逻辑内核:无产阶级贫困群众的立场和对致贫根源的揭露与批判

马克思始终站在贫困群众的立场上,通过对资本主义历史发展的分析,以贫困的表现—根源—化解为脉络,对造成无产阶级日益贫困化根源的资本主义私有制和剥削本质进行了深刻批判。马克思所立足的无产阶级贫困群众的立场和逻辑严密的分析方法是其贫困理论的逻辑内核,也是我们研究和解决贫困问题的根本立足点和方法论指引。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从日益贫困化的工人阶级的立场出发,由表现到本质对资本主义的贫困问题进行了翔实的刻画分析,对“吃人”的制度进行了深刻批判。

首先,他花费大量笔墨从棉纺织业、瓦器业、面包业等各个行业翔实描绘了英国工人阶级在资本主义工厂大生产下权利、能力、身体和精神上的极端贫困状况。资本主义生产和劳动过程被资本操控,分工、监督、管理以及收入分配等等一切都以资本的利益为中心,工人自己完全没有做出决定的权力,他们的劳动从属于机器的运转,生产志趣和创造能力都被抑制。在科技革命的推动下,随着资本主义生产的机械化、自动化甚至智能化水平不断提高,一般产业工人的技能日益单一化和空洞化,越发成为机器的附庸物。“在机器逐渐地占领某一生产领域的地方,它给同它竞争的工人阶层造成慢性的贫困。在过度迅速进行的地方,机器的影响则是广泛的和急性的。”[6]497长时间超负荷的机械性工作,恶劣的居住和工作环境以及食物和医疗的匮乏导致工人身体状况日益恶化,生活状况更加悲惨。“他们一般都身材矮小,发育不全,而且胸部往往是畸形的。他们未老先衰,寿命不长,迟钝而又贫血;他们常患消化不良症、肝脏病、肾脏病和风湿症,表明体质极为虚弱。”[7]

其次,将剩余价值的积累作为分析无产阶级贫困问题的理论支点。资本主义的根本目的是获取剩余价值,为了获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资本家阶级通过对劳动力的占有、无限制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加大工人劳动强度和降低工人每小时工资等方式来无偿占有工人的剩余劳动量。由于对剩余价值的追求而导致的失业现象也是导致工人阶级贫困程度加深的重要原因之一。在剩余价值规律的作用下,随着资本积累和资本集中的不断扩大,资本有机构成不断提高,资本对劳动力的需求不断减少,大量的劳动者因此被排挤出生产领域从而成为相对过剩人口,失去了通过劳动维持基本生活的机会。“社会的财富即执行职能的资本越大,它的增长规模和能力越大,从而无产阶级的绝对数量和他们的劳动生产力越大,产业后备军也就越大。”“但是同现役劳动军相比,这种后备军越大,常备的过剩人口也就越多,他们的贫困同他们所受的劳动折磨成正比。最后,工人阶级中的贫苦阶层和产业后备军越大,官方认为需要救济的贫民也就越多。这就是资本积累的绝对的、一般的规律。”[6]742因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资本积累的一般规律就表现为一极是资本家财富的积累,另一极是无产阶级贫困的积累。

最后,深入到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将无产阶级贫困化的根源归结于资本主义制度。资本的原始积累是资本主义产生的基础,也是贫困产生的历史起点,“大多数人的贫穷和少数人的富有就是从这种原罪开始的”[6]821,资本原始积累导致劳动者丧失生产资料的所有权,陷入绝对贫困之中,而在生活资料的占有上,他们则不得不依附于资本家,成为相对贫困的阶级。随着资本原始积累的不断增加,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得以确立,无产阶级贫困化的程度在生产资料私有制下进一步加深。“资本主义生产和积累的机制一方面创造出相对过剩人口,一方面导致的是现役劳动军中不断增大的各阶层的贫困和需要救济的赤贫的死荷重。”[8]在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条件下,作为“价值增值的狂热追求者”,资本家不仅不满足于无偿占有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反而通过扩大再生产进行资本积累,更大限度地榨取工人阶级的剩余劳动。正是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压榨,导致两大阶级间的矛盾对立以及无产阶级贫困化程度的不断加深。

马克思所处的时代和今天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其理论所立足的无产阶级贫困群众的立场值得借鉴。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所指出的:“为民服务解难题,重点是教育引导广大党员干部坚守人民立场,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增进同人民群众的感情,自觉同人民想在一起、干在一起,着力解决群众的操心事、烦心事,以为民谋利、为民尽责的实际成效取信于民。”[9]人民群众是社会历史的主体,解决贫困问题必须以贫困群众为目标对象,究其所想,谋其所愿。贫困问题既是一个实体的存在也是一个关系的存在,究其本质是人与人关系和地位的表达,救济者和被救济者对贫困的理解若存在差异必然会影响扶贫理论和政策的可行性。因此在研究和解决贫困问题的过程中,首先必须消除现代性语境下贫困的他者建构,实现贫困本源的理性复归,不是从研究者或政策制定者的角度出发按照现代化的改造方案以救世主的姿态去粗暴地干涉贫困群体的生活,而是应该站在贫困群体的立场上,通过引进新的变量和维度将从社会制度、文化特征、历史背景中抽离出来的贫困还原其社会性存在的本来面目。

尽管解决了贫困人口的基本生存问题意味着在绝对意义上消除了贫困,但这只是我国贫困治理取得的阶段性成果。由于全球化的外部植入和内部矛盾的转化,城市与乡村、富裕与贫穷、文明与落后的二元视角下致贫的结构性因素仍然存在,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依然存在,我国的贫困问题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仍将存在。因此必须从本质上认识到贫困问题及治理工作的具体性、历史性、复杂性和深刻性,在宏观上更注重从结构性分布而非规模数量的视角出发,对扶贫政策的赋能效果与脱贫质量进行分析,提炼我国解决绝对贫困问题的战略模式与制度优势,丰富新时代中国特色的深度贫困理论研究,既推动我国贫困治理的发展,也为世界提供中国智慧与方案。

四、逻辑旨归: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带领无产阶级贫苦大众摆脱被奴役被压迫的命运进而实现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马克思贫困理论的最终逻辑旨归。物质帮扶只是暂时的辅助性治贫方案,而增强贫困群体的自我发展能力进而促进其自由全面发展既是摆脱贫困的根本之策也是消除贫困的最终目的。

马克思在分析资本主义制度下无产阶级贫困化根源的基础上指出,无产阶级贫困问题的彻底解决,必须以资本主义制度的覆灭为首要前提,只有在消灭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基础上建立新的社会制度,才能消除由于阶级存在而造成的剥削和压迫,使得每一个社会成员获得平等的机会。也就是说无产阶级只有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使自己成为生产资料和社会的主人,才能共同劳动、共享劳动成果,充分获得经济、政治、文化等各项平等权利,享有自由全面发展的公平机会,为彻底消灭贫困、实现共同富裕奠定根本的制度前提。

任何社会的发展都是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之上的,资产阶级正是利用远远超过封建社会的生产方式创造了大量的财富,并对无产阶级进行了掠夺和剥削,导致无产阶级日益陷入极端贫困化的境地。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资本主义必将被新的社会制度所代替。建立新的社会制度为消除贫困奠定制度基础,而只有以所有人的富裕为目的积极生产,使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才能为消除贫困,促进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坚实的外部物质保障。在实现社会制度变革的基础上,掌握了国家政权的无产阶级在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的基础上,“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4]52,“通过有计划地组织全部生产,使社会生产力及其所制成的产品增长到能够保证每个人的一切合理的需要日益得到满足的程度”[10]。除此之外,马克思还提到雇佣工人的劳动技能、受教育水平和健康状况等因素对工资水平和生活状况的影响。

阿玛蒂亚·森认为,贫困群体之所以陷入饥饿和贫困,不是由于粮食的不足而是因为基本权利的缺失,并相对应地从经济条件、社会机会和政治自由等方面提出通过满足贫困群体的基本生存权利进而增强其可行能力使其摆脱贫困。“贫困群众既是脱贫攻坚的对象,更是脱贫致富的主体。要注重扶贫同扶志、扶智相结合,把贫困群众积极性和主动性充分调动起来,引导贫困群众树立主体意识,发扬自力更生精神,激发改变贫困面貌的干劲和决心,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11]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为消除贫困提供了基本制度保障。目前我国贫困治理取得重大进展关键在于政策性帮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而贫困地区和人口的自我发展能力和内生动力仍有待提升,主要表现在主动脱贫的积极性差,思想观念落后以及缺乏相应的知识和技能或不能将已有的知识经验运用到生产生活中来创造财富。摆脱贫困化的命运,实现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的最终逻辑旨归,也是我们解决贫困问题的根本途径和最终目的。因此,未来扶贫开发工作及相关理论研究不仅需要关注如何继续凝聚和整合外力,通过体制改革使贫困人口的各项基本权利得到落实,赋予贫困群体自我生存和发展的机会和能力,更重要的是考虑如何从根本上扭转贫困者的固有思维,激发持续发展的内在动力。通过建立帮助贫困群体重建自己的生活世界,并逐渐归复于现代社会,从而将自我发展的权利和自我实现的可能性归还于他们为根本出发点的反贫困思路,借助于参与性的根本制度,引导贫困群体进入反贫困所营造的文化认同情景,使其首先在精神上摆脱贫困,相信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营造一个共同意义的“生活世界”,并以此为奋斗目标使他们成为这个不断发展的现代世界的一部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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