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十八弯
2020-12-28郭毅
郭毅
1
一羽画过,鸡型版图上必不可少的九曲十八弯,在亘古山川起意的绿,是上下五千年层次分明的瑰丽背景,围绕悠闲的牦牛、慈羊和典雅的流云与织女,追赶着原野上一列列奔走的时代高铁。
我快步撵上的光芒,拍打九曲十八弯两岸耿直的峰顶,鼓荡着丝绸华丽的商旅和五彩的披风。
在这劲风鼓满的摇篮,蓝天苍茫,碧云浸染,钢骨耸立,气魄冲天,其中必有一个是我的前辈和真身。他领着多民族整肃集合的大队,从帕米尔高原宝库起身,手擎弯弓,腰挂刀鞘,衣袂飘飘,在沿途撒下的七色种子,绿遍沟卯,成为万物休养的盛景。
我所敬仰的骨骼,在体内吸纳的磷火,在九曲十八弯放出的铿鸣,映照着民族延伸的良好体型。我所追随的吹奏,像古老编钟引领飞天,弹拨着无数的蜂蝶,在欢乐中舞蹈、歌唱。我所跟随的行进,踏着尘封的路痕,掀起一首首古典与现代复合的交响,将滋润的民间拱向醒目的高堂。
更多的击掌而歌,嵌满各族的星光和宝石,与我的相向而行葳蕤相生,裸现时间的钙质,以归于大海与汪洋的宗旨,在自上而下的流向中超越生命本身。
当遵从成为一个敬献的词,来自敦煌的太阳,普照着的莫高窟、麦积山、炳灵寺和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后花园,在精准扶贫的河川手手相连,让我理解到普照的内涵与外延。
我们同属的血脉,从河源弯曲的背影找到的出口,明晃晃现出的归宿,比起千百年来对晶莹母语的打磨诠释更多。
比如:一路浩浩荡荡,迎来的奔走,多如实现的梦境,让先祖的灵魂回响着舒展。
比如:安静的流动,馨香的鼻息,梦想中绽出的花朵、月色、水影……比任何时代都要稳定。
比如:父亲、母亲,由此旁逸斜出的亲人,一路摇动的赞美,柔软、亲切、高亢、忙碌……
他们驻扎在九曲十八弯,承担责任和义务,以一滴滴晶莹的自觉加入集约的圣光,呈现而来的巨大体魄,奔流着自然文化俱美的品质和个性。
2
从帕米尔高原一路释怀的雪花,在飘扬中结合一个个生命的领地,继续着九曲十八弯盛开的鲜花、穿梭的蜂蝶、恬静的牛羊和马匹。
我听到生命的合唱,自落差直流的轰鸣,扬起天堂神鹰,鼓荡着精气,越过荒漠、戈壁、黄土……带着时代的浩叹,一路哗哗响过,又在那洄弯挽来笑容和美词。
对于生者,这合唱没有哀怨没有虚空。请看,他们一个个毕恭毕敬肃立两岸,活得如此自在如此自由,又如此洒脱如此丰富。
对于逝者,这合唱更如祈祷更如救赎。请看,他们化作祥云,一朵朵在蓝天,唱得多么欢快多么自豪,又多么尊严多么宝贵。
他们搭起的宽大圣殿,像有无数天梯,向太空射出火箭、飞船,把另外的星球探视、洞察,把想象中的秘密揭开、晾晒。
合唱中生命的个体,在集合中庄严的举止,分布闪烁的无数小溪,牵着九曲十八弯古典与现代的融会贯通,从陶的煅烧中向数字化的精准稳固,迈出的可喜一步,何其刚强,何其猛烈,何其圆润。
他们一个个融入唱词中,以肉体的恒温、软度、刚直,富矿一样的深远。他们争先夺来过去荒废的时光,在各自心里扩张的细胞,顺着九曲十八弯主动地趋向星辉闪耀的合唱。
他们听命于领唱的指挥,爆出的铿锵玫瑰,在向大海与汪洋的远景中绝少有上游的衰弱、惋惜和哀叹。
这神圣的合唱,在生者与死者间涌起的气浪,疏浚着我们的血管,越来越清澈,越来越有胆识,有信心,有力量,有气派,有方向。
他们远大于九曲十八弯的久远和庞大,把自己融入澎湃中每滴欢乐的水,没有什么能阻挡前进的动力。
特别是在高敞的夜晚,他们宁愿听着这合唱,想起过去岁月的亲人,将整个梦境压进故乡,让每滴水流动得越来越有智慧、有勇气、有气魄。
3
谁说九曲十八弯没有出口。
当我说:走!
世界,就在流速中劈开狭窄的河道。
我听到丝绸飘逸的远方,一座座集约化的草地和农庄,遍地四起的马匹和牛羊,不再是单一的鸡鸣和狗吠,还有策马的人群向着八方,把一脉相承的水声搅动得万古流芳。
所有养育的五谷和儿郎,一批批隐去,一批批站起,装点着每个必不可少的地方。
他们在城市,在乡村,在工厂,在农场……以悖于旧时的愚昧和理念,装扮着九曲十八弯的不同,将背后的长弓射向太阳。
我知道我的身后剑影早已消失。相关的传说只是过时的理想。谁挽弓都不能击落九个太阳。
唯有一个太阳,才是光明的智者、圣者、使者。
我知道我的身前万物趋上的理由,必有一场场风雨,等着我们去承担、去顶撞、去化解。
4
事关一块内陆的打开,就得像九曲十八弯一样,必须透进更多的雷霆闪电,将更多的雨水注入,才能将空旷阔大的内心填满。
如果此时流水突然改道,我就随着它去亲近族民的委屈和创伤。
如果有人胆敢剔除与我灵魂相连的血肉,我就以这身瘦骨为凭,也要将其撵走,直到荡为齑粉。
因为我的流淌,就是九曲十八弯的流淌。只要我在,九曲十八弯的江山就在。
我晾在阳光下的体魄,不仅为自己超度,也为他人运转,更为那些低矮无垠的植被来回巡查,勇敢地爆出树木所向的巨枝阔叶。
而流水两端,一端是起势的崇山峻岭,一端是归于平静的汪洋大海。只有中间一览无余的山丘、平原,像人类的胸膛,一根根肋骨毕现。
从照耀的星辰来看,每天太阳升起、月亮落下,都有成批的彩霞和九曲十八弯捎来的可靠消息。
我惊恐所有的流向、溅起的光辉,每天都有新的不同,又都朝着同一方向融合得这么雄浑、高昂。
我更驚恐一条条亮开的小溪,铺陈涌起的光芒,被行人的脚步踩得那么踏实、那么有劲、那么匆忙。
我还惊恐所有的水,在我们心里,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明晃晃的招引和响动。
我终于明白我的到来就是九曲十八弯的到来,我的离开就是九曲十八弯决定的流连。
更多的人也是一样,他们和我一起,为九曲十八弯注入的涵义也越来越青春、繁复、闪亮。
5
九曲十八弯从来不会隐瞒自己的流向。九曲十八弯从来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
从帕米尔高原的末梢神经到一贯到底的大动脉,一滴水,绝不是孤立的一滴水;一个人,绝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他们(它们)的去处,也是生命的走廊,更是肉体得以圆满的必经之路,缓缓登上经幡飞丽的圣殿。
九曲十八弯远古时的基因决定的素养,一批批被复制的影像,再次进入子孙的心房。
他们(它们)互相唱和,互相渗入,互相融合,才在今天扇动庞大的翅膀,才有在黄色皮肤下沉淀直立行走的猿人形象,才有燧人取火的文明焚烧的坦途,从灰烬中以星星之火燃成燎原之势。
九曲十八弯的历史上,旧石器时代连着新石器时代,从母系氏族到父系氏族,再到鼎固革新的今天,才把思想的极昼化为恒星,在我们头顶昼出夜转。
我紧跟的河湾缩减为埋伏体内的经脉,支持着创造和革新,成批成批地流过夏商周、唐宋元明清,又成功地流到民国流到今天,才打开我的身体,找到一条流向光明的动脉。
沿路上正义的勇士、忠诚的仕女,亡于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涌出的浩荡,依然撞击着人群,将他们尊为引路人、创新者、开拓者、伟大者。
他们在天庭,转化为星宿,照着我们复现在未来的天空。
天空下,一个人,绝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一滴水,绝不是孤立的一滴水。他们(它们)必有根源,必有内在的亲缘。
我想,万年之后,我某天某时遇见的某个人,一定是自己在九曲十八弯不计长短的那个人。
这与我的生死无关,与我的年龄无关,与我的流淌无关。但肯定与九曲十八弯紧密相连。
我无始无终地流动着,像水滴一样圆润、饱满、晶莹,铺在神秘的大地上,自由、悠然而坦荡。
你不必追问我是谁,但你一定要追问自己,能喝多少水才有能力把自己撑向多远。
比如,不息的流动,全靠血液干不干净,只要不玷污、不后悔、不盲从、不懈怠,流动,一定会为你毫不犹豫地打开。
6
一切流向终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包括明朗中悬而未决的生命,都朝着九曲十八弯指向的星辰,破开蒙尘的理想。
请看,沙尘暴埋葬的城堡,在数字时代复现的雄伟和富丽,多如现实矗立在九曲十八弯,揭开岁月重叠的脚印。
在流水流连的行程,我发现今天的昂首阔步,就像演化而来的行踪,长途漫漫。
我需要的速度,紧贴每个先我而来的人,已先于我的骨殖和血液,获得彩霞和星月。
他们也曾在路上敲着战鼓,迎着凯旋头上高照的彩虹。
我们身影俱美的形象又学着他们,踏响多少事物的繁复和沉寂,将他们在史册中浓缩为寥寥几笔的描述。
如果要结识他们,只有在家谱中找到他们的历程,以便我们在世上忘乎所以时不知道追根溯源,而丢掉优良的血统。
这既定的流向,有着光辉的业绩和不朽的姓名。他们在九曲十八弯的濡染中,早已为我的濡染注入流汁。
我得以高涨的躯体,因为这流汁沉淀出金黄,比任何时代都具有光芒。
众多醒目的响动,在周围拔节的时光,长出的希望,多像九曲十八弯的飞翔,一波波在给我们的宝座定位。
这要是放到从前,我们只会是流水上的浮萍,只会等着鱼种散开我们的去从。
我说:警醒是一个好词!永恒不变的九曲十八弯才是我们得以长流的根茎!
这样的结局才是我们今天不息的流动和荡漾。
7
如果我要睡去,请不要关闭大门,我要看看九曲十八弯为谁而梦为谁而开为谁而响。
如果要关闭,请将我关进九曲十八弯的宫殿,我要随着殿堂穹顶的钟声冲击世界,憧憬每滴流水透来的光亮。
当我意识到这点,我的脚步已踏进中年。我开始惋惜我的青春我的壮年,为什么痛心疾首在仅存的几本教科书里,没有将属于自己的那几个汉字理解深刻。
我明白一路流淌,头戴帽徽,寻找到的那些动词,只是自己才疏学浅。
我没有专家、学者给予九曲十八弯庞大的深入和意义。我只能在沿途写下几首表白的诗歌,为自己的所见所闻给予简单的抒情。
但是,九曲十八弯在我的心里,就像刚刚移走的江山倒影,又遇见激动的大水。
它们在我生命之外欢呼、鼓掌,带着高昂的交响,在进行中送来的钢枪与玫瑰,在文字、音乐与动画片中,日日敲打着我的额头,让我度过漫漫长夜。
我想,大水紧逼,我的彷徨和徘徊已无处藏身。我必须向它们学习,才能化小我为大我,把一路的不安、恐惧、失败和不幸,统统化为两岸的植被。
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像鱼一样潜入水底,交出体内的胆汁,抱紧每弯善意的水,把自己的懒散和不敬洗得一干二净。
靠着这身本质的华丽,我要简化沿途的岔道,与每朵浪花牵手,遁入每个激荡的举止,与每天新的到来遥相呼应,让自己活得更有价值更有品质,才对得起九曲十八弯一生的教养和培育。
8
此刻,九曲十八弯挽回的事物,在我诗歌发作的开始,又一次化开药丸,为我的失眠和恍惚镇痛。
我疲惫的辞藻,因为九曲十八弯的坦荡、担当、舒缓、激流,将那些形容词、名词、数词、量词和副词灌溉。
我看见,它们一个个复活过来,闪烁着远古岁月的光辉,在九曲十八弯伸臂展腿,不停地向前跳跃、冲撞。
我想象着我还是个孩子。不论男孩女孩,他們体内都埋着九曲十八弯的血脉。他们一律光着屁股,坦然地在歌曲四起的臂弯中划动双臂,裸现在流水上面。
我用半生试图理解的九曲十八弯,终于逼真地发现世上本没有虚伪。
而所有的虚伪都是虚伪者的杰作!虚伪者必将死于流水的皱纹,必将被流水的皱纹填满。
我坚信,从九曲十八弯的轮回中再次回到源头的这些人,一定还是九曲十八弯的孩子,一定还会含着九曲十八弯的乳头,享受到来自母亲血液的甜蜜。
我一定会记住从前的那些是与不是,从每滴水里获得坚定的营养,为自己也为他人好好地度过浅滩、断桥,以向往大海与汪洋的决心把自己驾向更多荡漾的通途。
我无法用善意的语言绑架九曲十八弯。因为“绑架”是个亵渎的词。九曲十八弯是我的母亲。作为九曲十八弯的孩子,“绑架”是最大的不敬。
我必须虔诚、敬业,将全部的学识和精力献给九曲十八弯,才能让母亲知晓我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這是作为孩子的本分,也是母亲对孩子爱得深沉的原因。
9
这不能同时踏入的九曲十八弯,一直在我的心里流淌、追逐、回旋、歌唱。
她固定在鸡型版图的册页,用一根回形针别着。因为爱得和九曲十八弯的起落一样,我才慎重地在她的旁白处写出两个巨大的“永远”。
此刻,固定的几秒钟,具体到九曲十八弯的每滴水,这“永远”的词汇,多如帕米尔高原一年四季的白雪,纷纷化开流水簇拥的双臂和脚趾。
我看见流水一个转身,世界就在婉转中荡起春风。一只鸟飞来,又一只鸟飞来,九曲十八弯涨满的欢喜一下子就甜到心里。
我突然看见自己,就是那群鸟中的一只,振动双翼,向着宽敞的九曲十八弯发出极度的高亢,为那些坐在岸边的男人女人、雄鸟雌鸟、阳树阴草,衔来爱情的花朵。
我也看见,花朵中一封封圣洁的表白,有我旷世的心愿,注明我的前世今生,落满我的姓名和来历。
这样,流水就把我重新打开。
我如同水,顺从九曲十八弯进入遍地皆绿的万物。
透明的九曲十八弯,吸纳着我的灵魂,把我的祝福和祈祷分解到每个小心的酒杯,在桌面上听所有人讲着家事国事天下事。
他们广开言路,像帕米尔高原簇拥的大雪,一朵朵撇下腰刀,满面春风,颤动着活泛的身体,将从前与现在,在阳光中一一比对。
由此爆出的话题,就像九曲十八弯离开帕米尔高原的那天清晨,将所有的启程和归宿在阳光中、风雨里抱得紧而又紧!
散文诗近作
散步记
我紧追慢赶,才从捷路撵上你。
有关树枝从梦境升起的部分张开双臂,如季节跃升的节拍在风中拍打着你我脸上的汗水。
你说相隔散步的结果,就是充足的氧能让每个细胞复活。
至于交替分蘖的花,最好在春天跟上脚步,少带一点病痛和孤独。
而我却被你数落到那么远,只能在夏天晾晒几根积病黝黑的筋骨。
从中掺和的体温,事关六月飞雪引出的传说,连你也无法温热我由头至脚的冰凉。
我的慢恰好在你的快中找回幻象的组合。
这种等距的精神,被爱接纳,被恨拒绝,刚刚穿过桥梁,又在彼岸寻回自己的伴侣。
尽管她另有所属,但也是形影相吊,安慰我头颅的虚火。
你是虚火前头的高山,映衬巍峨挺拔的指向;我是虚火后头的河流,显出跌宕起伏的远方,将效力或赎罪加冕于一生的时长时短,
然后又迎着阳光,用雨水粘身的方式,在路上,把各自的深浅,献礼于这个闪耀的丰富世界。
再说立秋
这一天没有雷声,天空含着热气,还在为夏天接骨。这一天热还满含年轻,薄衣短裤,在走动的人身上尚未露出过分的臃肿。这一天过来的人腰身优美,过去的人倩影飘香。
带汗的天空像一匹潮湿的布,育着人物和黛绿,来来回回被高举被拥戴。所有被称之命运的关口,依然是风在我们遇见的景象里看见热的面孔。
我想起的一个人,带着她的孩子和失眠,撑着花伞,来投奔我。
仿佛她的热气、她孩子的热气,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生活,一下子从窗外燥热中钻进了我空调房凉爽的身体。
所谓的热气,残留下来的力量,有掉不完的叶子,理所当然为天空这样色彩斑斓,又这样影影绰绰。
敲 打
一板一板敲出的热量,让血液挽紧疼痛,渐渐有了活泛,有了敢于提升内部的勇气。
我已过多地要求生活,生活才给予骨肉懒散,出现罢工的念头。
从头颈、肩背、腰身顺流而下,腿脚承受的力,再不像年轻时那么坚实。
它们慢腾腾地在上坡的路上,令手指抽筋、僵硬、麻木、颤抖,少有力气抓住可以依靠的东西。
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古训,仿佛青春过后的感冒,时不时在一板一板中喷出足够的信心。
我知道这种有别于攀登的前行,再也不能抵达更多的陡峭。
即使光芒再大,除了向往,我也只能倚着就近的事物,向它们施以爱慕的目光。
我已被理想甩得很远。如果没有隔三岔五的一板一板地敲打,就少有精神和力量再走一段路,看到稍远的风景。
甚至也会眼花,读不清瑰丽的诗行,给予文字更多的激情。
除了理性,我只能心硬如铁,把自己一遍遍敲打,才能找到自我,找到继续勇往直前的理由。
吹空调时受凉
那副不怕风雪的躯体去了哪里?昨夜只吹了半夜空调,就头昏脑胀、眼冒星光、鼻涕直淌。
曾经跨马扬刀纵驰沙场的品质和气派,撸过钢筋铁骨,招来响鼓和红花,在一场场授勋的舞台成为拯救自己奔向文明的理想,在祖国大地上行走得多么坚定,多么伟大。
我的膜拜是从小村庄往小学校的小路上开始的。
那副最热的骨架,除了扇子扇来的学识葆住的体面,就是葱绿密林吹来的自然凉。
相关的诗句也在课本中,分出语言的冷热交替的尺度。除了惬意,我没感到知识的燥热和寒凉。
有关出征的讯息也在小村庄,用皂角化水为沫,把征衣浆洗出崇高,我的满面红光才在奔赴战场时,回荡着干净的清香。
秩序的井然来自敞亮的血骨,在战场上冒着热气。它们是奔向火热的号角,是克敌制胜的武器,是夺取決定性胜利的法宝。
优越的富养,来自臃肿的身体,又懒于将受热的血骨,置于生活上,放眼打望。
它竟然被机械性的占领吹上山坡,像风一样不堪一击!
我实在有愧于荣誉后来的供给和奖赏,白白浪费掉粮食、布匹和水,为这副身躯输入药水。
如果拯救来自初心,当空调吹来凉风,我是不是就该早点逃出去,向后来者说:玉树临风,就该这样!
后记:心旅在进化的时间中
不可复制
1986年8月-2008年8月,源于军旅的关系,我先后十多次在青藏和川藏之间巡视,领略到帕米尔高原旷古以来的神奇和美丽。一路上的各种见闻,远比地理意义上的见识详细得多,更比历史意义上的结论深刻得多。特别是青藏缓降部分的荒凉与开阔和川藏直落部分的屹立与神秘,那些优美绝伦的自然风光,还有与众不同的大小水系、动植物分布,以及奇异的地质构造,都让我感受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兴奋。
在这期间,我的写作一改过去那种轻飘和浅显,执笔中的情感确实能感到一种沉重与宽厚,往往在完篇之后,能于获准的佳境中长长地输出一口大气。
我非常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旅历程中的记述还存在着大量的不完善之处。
有关西部山水的起源与祖国和人民和社会发展的生存链条,不管是哪一位写作者,假如去对万事万物的相互亲缘、生死关系以及疏密分布、痕迹演替等方面深入研究的话,都能获得非同一般的创作动机与结果。
当时代以滚动的形式走到今天,如果稍微留意一下,就能发现人类对于神祇的西部,依然是那么向往和无知。准确地说,科技进步到此,我们又清楚多少?谁可以解释清楚有的物种为什么就比人类更加赖以生存具有无休止的创造力呢?所有的这一切,不管创作者如何看待,都不可能复制其内在的规律与变化。除了影响,一定还有它们的将来垦出的一种生存发展趋势。
这组散文诗,仅是我创作情感上的一个精神活动,她的有限性,只是我勉力去做了。她立足于我看到的众多的九曲十八弯,带出一种自然选择,尽管说得还不尽意,但我还是要说:无论以何种诗的形式,我还是渴望激情,渴望那种不只意味色彩、线条、旋律在精力、活力上的主动投入,将心中想说的那部分说清楚,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