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玉兰开得仿若梵音(组章)
2020-12-27呆呆江苏
呆呆—江苏
坠落鸿沟的哲学与你无关
“出租车在路上疾驰,
那边的门,是一道落日。”
很多年后,读到这样的句子,依然觉得惊悚。人们应该学会将时间递过来的变成手中另一把武器。
记得你曾给我照相。就在海棠树下,那时我们都穿白色衬衫,两个纤细的人。很容易把对方击成粉末。
悬
深夜。听到地球在银河深处整理它的降落伞。
再过一会儿,我的妈妈就要出现在蚕房。她有点着急,担心筐子里的桑叶喂不饱蚕虫。
再过一会儿,星星就要破茧而出。我有点着急,听说雄星星爱了雌星星之后——
就会身首异处。头颅坠入大海,身躯浮成一粒草籽。
小酒馆
下雨了。
雨把我们扫进了这里。
时间漆黑。我希望我们黑得更彻底,更无耻。
黑到亮出心底最哑的垂涎。
夜晚可以是鱼骨,丝绸和窗子扔出的诸国。
震颤中钟表落下美人,山水和歧路。
酒杯空茫,停在了炭中。
这个城市玉兰开得仿若梵音。雨负责运送我们:
时有落花被贬,守着民国的陋巷。
时有形骸。从楚国踉跄至今夜。
江山如画
至少有那么一刻,那个骑白鹭,被松针挑破了指尖的人。
想将指纹按在落日之上。他还想醉得更酡红些,风吹着他身体噼啪作响,“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有时候,我们的确需要整理沿着发梢滴落的月色,一边回答着卿:冠盖须臾。
流水散发必须徒步穿过镜子。去为无止境的桃花汛添上一抹新伤。
手机
现在想想。童年时遇到的水塘其实是一面屏幕。
如果我启动它:爬上枝头往嘴里塞桑葚的孩童。黄昏舔着他发亮的小脸。
田野上。
薄雾。桃花。露出淡灰色的胯骨。
我的妈妈,正在给那个干干净净的乞讨者,端来一碗白粥。
晚风绕过了。坡地上埋头除草的庄稼汉。
蛙鸣中。几个灵魂破镜而出,留下树枝间淡淡的蓝翼。
——现在。我要按下任意键了。那上面没有数字。
现在。我拨出任何一个电话都是盲音。
现象学
夜来了。
电影已经散场。
两个年轻人,走过了一片油菜花的海。
走过了一片紫云英的领地。
又走过一片布满蓬蒿的鱼塘。
那时。我心如匪石,夜风深过春雪。
那时。我忘了说抱歉。不该将一丝无常塞进婆娑。
眼前的你,漆黑如后脑勺。
街灯下丘壑堆叠,恍若一地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