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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逍遥散组方配伍分析其治疗情志疾病的理论基础

2020-12-27侯阿美储继军郭锦晨纵艳平

山西中医药大学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心神心血补益

侯阿美,储继军,郭锦晨,纵艳平

(1.安徽中医药大学,安徽合肥230038; 2.安徽省中医院,安徽合肥230031)

《逍遥散》是《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中的名方,由柴胡、当归、芍药、白术、茯苓、甘草、薄荷、煨姜共八味药物组成,诸药合用,肝脾同调,使肝郁得疏,脾弱得复,血虚得养,气血兼顾,刚柔相济,疏散有度,且立法周全,组方严谨,为调肝养血健脾之名方,亦为妇科调经之常用方[1]。临证常用于治疗两胁作痛、头痛目眩、口燥咽干、食少神疲、或往来寒热,或月经不调、乳房胀痛,脉弦而虚等症。现多应用于妇科、内科、外科、儿科等临证各科,尤其是在治疗情志所致疾病时应用更为广泛[2]。历代医家论及逍遥散,常从肝脾二脏,而忽略其调节心血以调养心神而使情志条畅的要旨,笔者认为此有一叶障目之虞。

方剂的组成是以病因病机、药物性质等为依据,选择与病症的病机丝丝入扣的药物,不仅仅是药物的随意堆砌、主观的选择,而是药物配伍后的综合效用与所立治法高度统一[3],故可从逍遥散的药物配伍中窥得此方的治疗核心。其次,人与天地相参,五脏与五行相应,通过探讨肝脾心三脏所应生克制化的规律,可探知逍遥散组方配伍的理论核心。

1 心血充盈得行则心神可宁,情志调畅

《素问·灵兰秘典论》曰:“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又言“主明则下安”、“主不明则十二官危”,强调心为君主之官,主神志功能的重要性。神有广义、狭义之分。主宰和调节脏腑组织生理功能,此指广义之“神”;心主宰精神意识、思维活动和情绪反应,此指狭义之“神”。正如《灵枢·本神》所说:“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各种情志活动的产生与调节是各种内外刺激作用于人体,通过君主之官做出反应而形成怒、喜、思、悲、恐等情志变化。如程国彭《医学心悟·卷四·惊悸恐》篇写道:“东风青色,入通于肝,其病发惊骇,惊虽属肝,然心有主持,则不惊矣。”五脏六腑各脏腑组织器官之所以能相互协调,维持人体正常的生理功能,主要由神明之心来调控。故《灵枢·邪客》说:“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

中医学认为心的功能为“心主血脉”和“心藏神”,通读《内经》可知,两个功能密切相关,“心主血脉”的功能活动是以“心藏神”为前提的,“心藏神”功能的正常又有赖于心血在脉内的正常运行。如《灵枢·天年》所说:“何者为神?……血气已和,营卫已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又说“心者,生之本,神之变……其充在血脉”。心为阳脏而主通明,心脉以通畅为本,心神以清明为要。血是神志活动的物质基础之一,《灵枢·营卫生会》说:“血者,神气也。”心血充足则可养神而使心神清明不惑,心神清明又可统御调控心血的运行,调畅血运。反之,思虑伤神,暗耗心血,心血不足,则心神失养,神志昏惑,“主不明则十二官危”,心神迷乱不能自律,故使五神脏皆处于危境。

2 体用同调,以助心血运行

五脏之间存在既相互资生又相互制约的内在联系,肝木性条达,恶壅郁,肝木生心火[4]。肝主疏泄,调畅气机,促进血行,以济心血的充盈和心气的调畅;心主血脉,推动血行,“人卧血归于肝”,则肝有所藏,肝藏血,故可调节血量,防止出血,保障心血运行。汪昂在《医方集解·卷一·和解之剂》中言:“东方先生木,木者生生之气,即火气也;火附木中,木郁则火亦郁矣,火郁则土自郁,土郁则金郁,金郁则水郁”,又言“余以一方治木郁,而诸郁皆愈,逍遥散是也”,认为五郁中独重木郁,木复条达则气机通畅,诸郁皆解[5]。《医贯》曰:“肝木之所以郁,其说有二:一为土虚不能升木也。一为血少不能养肝也。盖肝为木气,全赖土以滋培,水以灌溉。若中土虚,则木不升而郁;阴血少,则肝不滋而枯。”赵献可从五行生克阐述肝郁之因不外土虚木郁及血不涵木两方面,而两者皆可导致心血的不足及运行异常,盖心血失常不能濡养心神,故情志不得舒畅。逍遥散既疏肝气之郁滞,又补脾气之空虚[6],既可补有见症之脾虚,又有“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之妙,通治肝脾以绝心血不足及运行之患。

方中柴胡、当归者,复肝条达之性,遂其曲直之性,疏肝柔肝,理气养血,补肝体、和肝用,体用同调。《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曰:“独柴胡一味,一以为厥阴之报使,一以升发诸阳。”柴胡辛散轻扬,专入于肝,可宣其气道,行其郁结,正如《医方集解·卷一·和解之剂》中言“惟得温风一吹,郁气始得畅达也”;肝木又为生生之气,可升发诸阳,引清气上升,助长脾气升发之力。《药学词典》说:“当归因能调气养血,使气血各有所归,故名当归。”又有成无己言∶“脉者血之府,诸血皆属心。凡通脉者,必先补心益血。故张仲景治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用当归之苦温以助心血。”当归为血中气药,补血活血二者兼顾,与柴胡配伍可疏通肝气,以助心血运行,通畅血脉,又可补心益血,使心血得充,所以当归补心血、助血行以使心神得养,因而可维持正常的精神情志活动,使精神饱满,情志舒畅。芍药味酸,酸以收之,可敛津液而益营血,收阴气而泄邪热。王好古言芍药“味酸而苦,气薄味浓,阴也,降也,为手足太阴行经药,入肝脾血分”,又有李时珍曰:“白芍药益脾,能于土中泻木”,故白芍既可敛阴益营,又可助脾泄肝;与当归配伍可直接补益营血以滋养心君;与白术、茯苓、甘草配伍可补益脾土,内含“四季脾旺不受邪”之意;与柴胡配伍亦可滋养肝血,柔肝缓急[7],并助柴胡疏理肝气,调节血运,又可防柴胡劫阴。方中薄荷辛凉清扬疏达肝气,可助柴胡理气,又可散肝之郁热。故诸药合用,使肝气得舒,肝体得养[8],以济心血盈满且运行得畅。

3 补益脾土,以助心血充盈

心五行属火,可生脾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血脉而藏神,其有赖于脾胃运化水谷精微,脾主运化为气血生化之源,脾气健运,则血液化生充足,而心有所主;而脾胃运化又需心血濡养及心神的主宰功能。因心阳可温煦脾土,心气推动血液运行全身,则心血得以滋养脾土,心神又主宰脾之运化功能。心主血而行血,脾生血而统血,心脾两脏在心血的充盈和运行方面至关重要,故其多为心神病的病机重点。现代研究表明若心脾两虚,心神失养,则易发心悸失眠、健忘、多梦、痴呆等症[9]。明代张景岳认为肝郁脾虚证的病因病机以脾最为核心,《景岳全书·十七卷·饮食门》言:“怒气伤肝则肝木之气必侵脾土,而胃气受伤致妨饮食,此虽以肝气之逆,而肝气无不渐散,而脾气之伤受其困矣,此不必重肝而当重在脾也”。五脏之邪皆通脾胃,故景岳提出肝郁脾虚法治当“舍肝而救脾可也”。“食气入胃,散精于肝”,脾气健旺,运化水谷,散精于肝,有利于肝的疏泄,肝气疏泄功能正常发挥,则心血运行通畅而无瘀滞。综合以上论点,不妨推测景岳治疗此证亦重心血,盖一者脾胃乃气血生化之源,可补养心血,二者脾旺可助肝理气,亦可助心血运行。方中白术、茯苓、甘草者,为四君子汤之主药,白术苦温,健脾益气燥湿;茯苓甘淡,渗湿泄热,有补益脾土之功,又通心肾可令心气安宁;甘草甘平,和中益土,又协生姜温运和中,诸药配伍共奏补益脾土以养心血之功。

综上,心神清明是情志调畅的关键,逍遥散调节情志的核心就在于疏肝之郁、补脾之虚以充养心血、调养心神。现代研究表明,逍遥散具有明显的抗抑郁作用[10]。《医方考》云:“逍遥散……最为解郁之善剂。”逍遥散主要通过调理肝脾二脏以辅心君,方中柴胡、当归、芍药、薄荷者,理气疏肝,滋阴柔肝,补肝体,和肝用,恢复肝主疏泄的功能,以济心血充盈、心气调畅;白术、茯苓、甘草者补益脾土,既可资营血化生以养心血,又可统血以助心血运行滋养心神。诸药配伍使心血充盈,心气充沛,血脉通畅,以发挥心藏神,主宰精神意识思维的功能,调畅神志,使精神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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