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黄梅戏丑角的那些事
2020-12-25周海峰
□ 周海峰
戏谚说:“无丑不成戏”。在中国戏曲文化中,因梨园界供奉的戏神唐明皇李隆基喜演丑角,所以丑行在千百年戏曲文化传承中,一直享有最尊贵的身份和地位。黄梅戏的丑行艺术风光独特,自成一家。不以装疯卖傻逗人一乐为目的,多是作为底层百姓正面形象出现,抒发弱势群体的善恶感和价值观。表现得朴实真切,所以深得人民大众的喜爱与尊重。我是一名丑角演员,在我心中,只要有“丑”就是主角,不分大小。我曾主演过《打豆腐》《闹黄府》《打纸牌》等许多关于丑行的剧目。下面,我将浅谈黄梅戏丑角的那些事。
一、黄梅戏“丑”的多面化
由于黄梅戏发源于田园乡村,早期绝大多数演员就是农民,他们的所见所闻,出生环境决定了他所能表现的对象及表现形式。因此反映农民生活,反映社会下层人的生活,是黄梅戏初期的必然主题。剧中的人物(包含丑角)都是布衣乡民。如:《打豆腐》中的王小六,《闹黄府》中的杨三笑,《打纸牌》中的毛子才。
还有一种由男演员反串扮演的彩婆子,又称彩旦,这也算丑行的一个种类。如再芬剧院新排的小剧场黄梅戏《浮生六记》中的“俞六”,《游春》中的媒婆、王干妈等。为弥补黄梅戏行当缺陷,早在2014年,再芬黄梅艺术剧院还创排了由“江北名丑”丁飞主演的《靠善升官》,首次将丑角推到舞台中间。
随着黄梅戏视野的开拓,兄弟剧种之间开始相互交流,取长补短,特别是建国后剧目创作的不断繁荣,黄梅戏的丑角戏逐渐增多,除坚持本剧种特色的丑行外,其他丑角行当的类型也在不断丰富,如褶子丑的《做文章》,官衣丑的《借丈夫》《过关》《挑女婿》《鸳鸯谱》,老丑的《喜荣归》。武丑的《双下山》《挡马》等也逐渐走上黄梅戏的舞台。
二、黄梅戏“丑”的力量
黄梅戏丑行除了具备戏曲丑行共有的插科打诨,调节气氛,制造笑料等作用外,黄梅戏的丑行经常还能起到推动剧情发展,解决戏剧矛盾,潜移默化的教化,甚至能起到释然剧情关键矛盾之扣的重要作用。
黄梅戏传统小戏《打豆腐》《打纸牌》这一类型的小戏就是在笑声中劝导人们改掉好赌贪杯的陋习。《游春》《闹黄府》中的丑角就是利用自己的聪慧,或牵红线成人之美,或救人于危难之中。《小辞店》里的魏大蒜是一个有正义感的梁上君子,在一桩奸情凶杀案中,由于他出庭作证仗义执言,使案情明朗,令真凶受罚。
我初学“丑”行时,就像一张白纸,在翻跳滚打、唱念做演的过程中,才慢慢悟出戏曲的“丑”中有特别的“美”,开始要求自己能文能武,把每一个身段、眼神、表情、念白及唱腔所表达的意思准确地传达给观众。
黄梅戏《闹黄府》是黄梅戏丑角的主要代表剧目,也是我演出最多的一出戏,它讲述了讨饭为生的杨三笑用诙谐幽默的语言讽刺各行业里道德败坏之人,以及社会上的荒诞无稽。这出戏需要考验丑角演员的口才功底,嘴皮子功,通过唱、念、做、演的形式将杨三笑聪慧可爱的形象展现在观众面前,同时又传递出深刻的教育意义。
黄梅戏丑行按照生活化的审美取向进行表演。黄梅戏里的小丑大多是可爱不可憎,他们的语言幽默质朴、表演真实自然,唱腔口语化,这些特点形成了黄梅戏丑行的艺术特色。
三、黄梅戏“丑”的独特性
丑角的表演要比其他的行当都要浮夸,需要灵活地运用面部肌肉如:头部、眼、鼻、嘴、耳等。丑角唱腔多以花腔为主体,但不同于小生的唱腔那么优美,丑角唱腔多以数板和滑稽的装饰音来给观众幽默感。例如:黄梅戏唱段《三字经》、《闹黄府》中杨三笑的唱段等。
丑角的动作不同于小生花旦,动作上要潇洒唯美而丑角的动作要用小开门。小生小旦指法动作需干净、幅度要小、圆场步伐小而快。而丑角多以踮脚尖步亮相,矮子步。例如:黄梅戏《武大郎娶亲》中的武大郎等。
今年,我与同事余平参加中央电视台《一鸣惊人》节目,现场表演黄梅戏《打豆腐》,我饰演王小六。它讲述的是腊月廿四一个平常百姓家打豆腐过年时发生的趣事。其乡土味十分浓厚,安庆方言很重,给人以亲切和深入感,其中的小六表演情景更是滑稽,让人捧腹大笑。
整个戏只有两个主人公,既要将演绎的内容表现得淋漓尽致,还要和对方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样才能将整个戏的意图表现出来。尤其是王小六,蹦跳的姿态、钻桌底的动作、面部表情都要放大,唱出的韵味一定是幽默的,这样才能吸引观众。
四、黄梅戏“丑”的思考
行当是剧种成熟程度的重要标志,生旦净末丑,样样都要有。
无论哪个剧种,多是表现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民间生活的故事,以“丑”为主的剧目及演员都并不多见。但以往的黄梅戏舞台上,都是以旦角、生角为主,丑角从来只是插科打诨、调节气氛,一般都充当配角,表演再好,也不过是别人的帮衬。
我认为:丑角虽在戏剧中一般充当绿叶,但绿叶必须要当得恰到好处,起到点睛之笔,才能烘托起整部戏的基调。在场上,丑角演员要用自己对角色的理解,用自己的情感调动观众的情绪,让整部戏在丑角的身上体现出趣味性。
丑角是黄梅戏舞台上的精灵。我希望能把欢乐带给大家,把“丑”留给自己。正是我对这个行当的热爱和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