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字

星汉

在我租住的房間

看见了门上的字

里面的那一行

是“我恨你”

外面的那一行

是“我爱你”

里面的字

外面的字

都是用刀尖

刻上去的

从字体上看

里面的字

是女的刻上去的

外面的字

是男的刻上去的

从深度上看

都用了一样大的力气

[宫白云赏评] 这首诗并不是一般的那种浅白的口语诗，它通过现实中很日常化的一道“门”的场景，使很宏大的“爱与恨”的主题变得开放，虽说都是日常语言与日常场景，但诗歌用意却相当深。诗人在每个句子上都布下一个点，而且每个点都会有种意味，这种意味是非常深长和带有启示性的。爱与恨都是同一道门，这道“门”，不仅是实实在在的“爱与恨”的现实存在，也是实实在在的情感的现实存在，那刀刻的“我爱你”与“我恨你”，就是人间“爱恨”伤痕的印证，虽然诗人只字未提门外用尖刀刻“我爱你”的男人与门里刻“我恨你”的女人之间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或烟火故事，但恰是这种未提激起了读者对这个出租房中曾经居住过的一对男女的全部想象，它带领读者自然地进入一个故事的疆域，门外是爱，门里是恨，这种暗示产生的启示特别具有一种故事的扩大性效果。最动人的一点是极具张力的箴言般的尾句：“从深度上看/都用了一样大的力气”，仿如醐醍灌顶，原来爱与恨的一切都是对等的，延伸来说“爱与恨”都一样“铭心刻骨”。诗人于坚说：“事实毫无诗意，它就是诗意。”我引用过来，感觉这句话恰是这首诗最贴切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