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接种疫苗的那些首脑们

宋海博

美国当选总统拜登21日在电视直播中接受新冠疫苗的接种。此前还有奥巴马、布什、克林顿等多名美国前总统宣布将接受新冠疫苗接种，以消除公众对疫苗的疑虑。这不由让人联想起早期疫苗发展史中，各国国家元首、军政要人或以颁布法令，或以带头接种的方式来推广疫苗的热潮。

历史上最凶猛的传染病之一是天花，最早的疫苗接种术也是针对天花而发明的。早在公元10世纪左右，中国已经出现人痘接种法：将得过天花的病人身上的脓液或疮疤粉，喷到或注入健康人体内，利用这些物质内所含的低毒性病毒，让健康人感染轻度天花以获取免疫力。靠着这种原始“疫苗”，中国人基本抵御住天花的大流行，而与此同时，西方面对天花束手无策，每次天花大流行都会带走一大批人的生命。

直到1688年，俄国派出一批医生向中国北京的宫廷太医学习，人痘接种术才传到了俄国。之后，由于俄国和土耳其之间的战争，土耳其通过俄军俘虏也学会人痘接种术。但因为各种因素，人痘接种术仍未能在西方大规模传播开来。直到1721年，事情才出现转机，当时英国驻土耳其大使的妻子蒙太古夫人随丈夫回到伦敦，她在土耳其学会人痘接种术，但由于宗教界的反对，她在英国的推广行动阻力重重。在闺蜜威尔士公主卡罗琳的帮助下，英国国王乔治一世被说服了。他颁下法令：如果死囚愿意接受人痘接种并在接种后不死，即可被释放。6名死囚报名接种，结果全部存活。乔治一世的这项法令奠定了人痘接种在英国的推广基础，自此以后，人痘接种首先在英国开始普及起来。

无独有偶，人痘接种术在法国的推广，也是因为国家元首的直接推动。而且比英国更进一步的是由当时的法国国王带头接种。1774年，法王路易十五因天花去世。这件事给即位的路易十六带来极大震动。一个月后，路易十六带头接种人痘。国王的行为大大改变了法国人对人痘接种的态度，消除了人们心中的疑虑，人痘接种术在法国大规模推广开来。法国大革命后，新成立的法国革命政府以及后继的法兰西第一帝国也大力推广人痘，其中拿破仑更是让自己的儿子率先接种人痘，以此为示范。

有英法两大强国的推动，人痘接种术在欧洲迅速普及，并很快传到美洲新大陆。而推动新大陆人痘接种事业的就是北美大陆军总司令、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时值美国独立战争，华盛顿正率领大陆军与英军作战，但军中天花肆虐，因病而失去战斗力的士兵比战斗造成的伤亡还多。而对面的英军由于大部分进行过人痘接种，几乎没有受到天花的影响。华盛顿知道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给大陆军也接种人痘，但是大陆议会由于宗教原因，认为人痘接种违背教义，拒绝批准在军中推广人痘。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华盛顿决定“先斩后奏”，越过议会自行在军中强制接种人痘。他先让自己的妻子在费城进行人痘接种，以此打消军队和议会的怀疑。之后他下令在军队驻扎点设立临时接种处。至1777年底，大陆军已有近4万官兵接种了人痘，军中天花感染率从17%下降到1%，有效保存了军队战斗力。而大陆军的示范效应，也促进了人痘接种在民间的推广。

就在人痘接种迎来高潮之时，1796年英国医生琴纳发明了更安全的牛痘接种法，并迅速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1849年，牛痘接种术传入日本。1867年，孝明天皇因天花去世，他的儿子祐宫继位，也就是后来的明治天皇。明治天皇能顺利继位，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小时候接种过牛痘，否则在凶猛的天花疫情面前恐怕很难活到继位。他的皇后一条胜子也在8岁时接种过牛痘，这成为她能在一干皇后候选者中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之一。

明治天皇亲政后，对种痘更是不遗余力地推动。他先是在1868年将旧幕府的医学馆改为“种痘馆”，为出生75天-100天的婴儿接种牛痘，后来又在日本各地设立牛痘种植所，为儿童接种。在明治天皇的推动下，牛痘在日本大规模普及开来。1885-1896年间，日本连续发生了三次大规模天花疫情，虽然死者仍有数万之多，但死亡人数已开始呈阶梯式下降。1919年第四次疫情时，死者已锐减至938人，1926年，日本第五次发生天花疫情，死者仅168人。

由国家领导人出面推动疫苗接种，也有弄巧成拙的时候。1976年1月，美国出现猪流感疫情，当时医学界认为这种新型病毒可能导致类似1918年那样的流感大流行。在恐慌心理下，美国各界强烈催促尽早实施全国性的疫苗接种，为此不惜缩短疫苗试验时间。1976年10月，为鼓励民众接种新疫苗，美国时任总统福特亲自上阵，他在白宫办公室接种疫苗的照片刊登在众多报纸的头版。然而随着接种人数的增多，很快出现因注射疫苗产生严重副作用甚至致死的报道，公众对疫苗的抗拒心理越来越重，福特的示范行为遭到各方狠批。最终美国的全国猪流感疫苗接种计划被迫中途叫停，只留下“史上最大疫苗事故”的惨痛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