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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力”太好也是一种病(创作谈)

2020-12-23容铮

山西文学 2020年12期
关键词:仁慈夜市写作者

容铮

2016年的下半年,我从乡下来到泰安,在“上河桥”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房子紧邻夜市,每天晚上都到夜市去散会儿步。在夜市中间,通常会遇到一位“拾荒”的老先生。这位老先生披头散发、摇头晃脑,引起了我持久的兴趣和关注。2018年的夏天,我终于将他写进了一篇小说里,这篇小说就叫做《仁慈的河》,后来发表在《朔方》。从这篇小说开始,仿佛突然开了“窍”,我兜转、徘徊了十几年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的小说写作真正开始了。

《仁慈的河》之外,从2018年夏到2019年末,总共写了七个短篇小说,我把它们归为一辑,以其中一篇小说的名字总其名曰:《刑天失干戚》。《显微睛》就是这七篇小说之一,另外五篇分别为:《张居易》《哲学家和诗人》《褐色友谊》《草履人》《大谋划》。

一般来讲,“创作谈”总是会缩小作品的外延和内涵。但人们需要“创作谈”,一方面是给自己对作品的解读提供一个坐标;另一方面,是对写作者产生了兴趣和探究的欲望。我的文学观念是倾向于“作品呈现,作者隐身”的,我的经历也很难为作品的解读提供什么有力的支撑。如果有,那通常带有“预言”的性质——某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仿佛走进了某一篇旧作中。不瞒读者说,这种“偶遇”其实是让我相当恼火的!因为我作品中大多都是深陷困境的小人物,这种难以逆料的“重合”,导致我的生活一再走着下坡路。由于《显微睛》的重新打開,最近我真是很为自己日渐朦胧的视线担忧。

自供来说吧,《显微睛》起源于对“眼睛”,或曰“视力”的持续思考。我从高中时代开始近视,度数逐年增加,但从不想戴眼镜。也因此被人贴上了“傲慢无礼”“从不主动招呼别人”的标签。自然,我非常喜欢被人贴标签,通过这种简单粗暴的分类法,我被排除出一个个社交圈子之外,成功“隐身”。

“近视”成了一种自我保护的屏障。但《显微睛》里的主人公,却因此几乎陷入绝境,因为他的近视,绝非视力下降之“普通近视”,而是视力增强之“特殊近视”。也就是和“显微镜”一般,可以洞幽烛微、体察万物……由于尺度过小,这种“洞察”并没有给他的现实生活提供帮助,反倒变得困扰。

千万不要把一个写作者的妄想当真!但我要声明的是,“显微睛”绝非妄想,在未来医学史上,必当有其一席之地。大概现在就有,只是无人为其命名。我的母亲就曾经为一种罕见的极类似“白内障”的眼病四处奔波,到后来却被一位富有经验的老大夫告知并非白内障,根本无需治疗。

至于主人公最后的命运走向,看上去很难像我的母亲那般幸运,最后到底怎样,那就非我所能测知了。我写作最恨象征、隐喻,但我的作品,又仿佛无处不在象征和隐喻,重读时发现这一点,真是让人万分沮丧!

写作其实最需要耐心。只有一个好的想法并不足以支撑起一篇真正的小说,说到底,每个场面、每一句话、每个细节……是否经得起反复阅读,才是对一个写作者最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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