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外一首）

杨采菲

这一日有人以拒绝理解你的坚持

以悲伤接受你的温柔，以离别

好好为你守候在相框外

让亿万光年沿着摩天轮转

帆船大楼跌进夜河里的皱褶

关渡大桥作势挽留

忡忡离去的淡水河——

不發一语，只是以月光锁了眉头

这一日你疲倦得只能把头

靠向自己的肩

末班车上影子偎向你，渐渐拉长

将心事包裹得安适如

办公桌上待你青睐的文件

盖章、盖章、盖章

瞌睡中头颅不断在空无里顿点

像栽入饱满的印泥

诸事涂脑，让人一头血

这一日你从头到尾没有忘记

将自己隐形，以最低调的方式庆祝

穿透不过隔住自由那面墙的生命

忘记生的起源

妥帖藏好线头

但不能忘记衣衫要挺直

不能忘记服从命令

不能忘记醉后还要早起

旋紧身躯牢靠依附

摩天轮里你专属的螺丝孔

这一日你习得无人知晓的语言

涩涩地像喝不会回甘的劣茶

靠近杯缘吹去热气，同时

以无声之声迅速对自己说一句

生日快乐

在杯中吹熄所有隐身的蜡烛

秘  密

我有一封信

天天抵达你多雨窗棂

穿过雨滴缝隙

一句句朗读自己

却又小心翼翼

避开你

（选自中国台湾《吹鼓吹诗论坛》第4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