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建言献策 CCEF助力上海迈向更高水平国际金融中心
2020-12-21傅烨珉
傅烨珉
“到2020年,上海要基本建成与我国经济实力及人民币国际地位相适应的国际金融中心。”这是2009年4月,国务院19号文件下达的“军令”。
时光如白驹过隙,十一年后的今天,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正站在“承上启下”的关键节点。下一步怎么走?且听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CCEF)专家建言献策。
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十一年前,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在上海率先启动,人民币国际化正式起航。可以说,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与人民币国际化同起步,并肩行。
十一年后,在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副理事长、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看来,人民币国际化还是要有一个推进。“目前人民币作为一种储备货币、结算货币,其全球份额仅两个百分点。现在,美国总统特朗普要对中国搞‘金融战,对美国损害也很大。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应提高人民币在国际上的地位,提升全球在人民币结算、支付中的比重。”
李迅雷认为,上海应利用中美摩擦的加大,加强人民币国际化的推进力度。“国务院19号文设定的目标比较巧妙,要将上海基本建成与我国经济实力及人民币国际地位相适应的国际金融中心。如今是一个推进契机,可以向国务院、央行继续争取,把力度再加大些,这个大环境能做好的话,对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肯定有利。”
事实上,8月1日举行的“2020上海国际金融中心论坛”提出,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处于特殊历史时期,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要服务好人民币国际化的大目标;人民币在市场交易领域的国际化,则是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应重点推动的方向。对此,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摩根大通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朱海斌同样看得甚清。
“上海要基本建成国际金融中心,很大一部分与人民币国际化有关。2015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决定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之后,2015年至2018年人民币国际化步伐放缓,在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的各种指标明显下降。尽管2018年至今略有上升,但基本与2015年持平。”朱海斌表示,“今年10月,IMF将重新评估SDR的货币,人民币应该还会在篮子里,但因未延续之前高歌猛进的国际化趋势,权重或会被下调,这是短期风险。从中长期看,一旦美国在美元结算和清算上动手,对中国来说最理性的做法就是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这有助于保证上海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而上海在人民币交易中的核心地位,也有可能进一步加强。”
办好建设金融科技中心这件事
今年1月15日,申城发布《加快推进上海金融科技中心建设实施方案》,提出25条创新举措,力争未来5年将上海建设成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金融科技中心。鉴于金融对科技有天然的需求与诉求,怎样才能在继续推进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进程中,办好推进上海金融科技中心这件事呢?
对此,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提出,建设金融科技中心重在允许“试错”。“虽然银行等金融机构砸得起钱做金融科技,但国内监管很严,比如银行宕机十分钟,属于较严重事故,宕机半小时则是重大事故。反观互联网金融公司,却无这种问题,这就导致银行没办法尝试最先进的科技技术。又如,监管部门规定银行不能发一个月以内到期的理财产品,最早的到期一個月起,并须到柜台面签,这就导致银行研发的手机端失去意义。反观阿里巴巴、余额宝崛起时,都是一元起,无需面签,随时可赎回,很快‘筹集到几千亿、上万亿资金,这实际是一个监管套利的结果。”
用互联网金融公司做“对比”说明问题后,鲁政委表示,“金融监管‘试错的规则都在国家部委层面。上海建设金融科技中心,若能把‘试错规则‘要来,即监管部门在上海给金融机构一个沙盒,就可以尝试那些先进的金融科技了。”
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广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沈明高赞同鲁政委的观点,他也认为,推进金融科技中心建设一定是一个“试错”的过程。“首要的就是强调准入问题,不存在政府控制之下的金融创新,或者说,政府控制之下的金融创新也是一种创新,但要允许政府之外创新的可能性。”
与竞争对手较“好”劲
随着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进入“承上启下”关键阶段,与之同台较劲的一些对手,也引起了CCEF专家们的注意。
“就传统而言,有两类不同的国际金融中心,一类像纽约、伦敦、新加坡这种,并不主要服务本地企业,更多是服务全球各国企业。另一类像法兰克福、东京,主要满足国内企业的金融融资需求。”朱海斌表示,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可能面临一个选择,即最后是朝东京,还是朝纽约的方向靠拢。“如果说现在还是早期考虑,上海要往伦敦或者纽约这种真正的国际化金融中心靠拢,国际板将是必备一环,有待他日获得重大突破。”
鲁政委则认为,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榜样,不求完美,先予参照,然后调整规则。“我觉得不妨将新加坡作为榜样,可以不对外宣扬,但内部形成一致认识。因为新加坡是华人文化,且同为‘一党执政,有很透明的市场体制。上海可以把这个目标定下来,照着新加坡的金融经济政策,能改的一条条改。先赶上它,再谈下一步。”
与前两位专家或靠拢、或参照的意见不同,沈明高亮出“直接PK”的态度。“全球有一个24小时交易时区的概念,这是国际金融中心很重要的一个条件。循着这个角度,上海要成为国际金融中心,很大程度就得跟香港、新加坡PK,毕竟在同一个时区,因此要竞争。我相信上海的条件比新加坡好,因为我们有人民币资产的概念,这是新加坡没有的。”沈明高进一步表示,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某种程度上也是跟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金融中心竞争。“从地理位置的角度讲,粤港澳大湾区有自身优势,因为只隔一条河,香港有的东西拿过去就行,所以对粤港澳大湾区来说,开放就是创新。这是上海要重视的。”
此外,沈明高主张上海推进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要吸纳或者整合江浙一带的资源。“建议成立含江浙在内的上海特区,这样腹地相对较大,金融跟实体经济结合更密切,更符合中央要求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原则。在目前行政区域比较明显的情况下,金融资源的流动不是很顺畅,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若能打破这个行政藩篱,实现资源首先在长三角自由流动,然后跨境自由流动,这是值得考虑的一步。”
人才问题亟待解决
上海推进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人才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但现实中,却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典型如落户难。
鲁政委表示,若将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比作“花”,人才就是“叶子”,但切勿只要花,不要叶子。“兴业银行设立了一家研究公司,注册的是股份有限公司法人机构。招的同事全在上海,却都拿不到户口。由于深圳特别好落户,结果他们都去那儿拿户口。我觉得,上海落户难要解决,若在本地有稳定工作,比如三年都在一家单位,是否可以自动认可落户?如果这个问题不能从根上解决,人才都跑到外地,对上海推进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不利。”
朱海斌亦对人才问题感同身受。“去年我们在上海拿到51%的合资证券牌照后,花很多时间才把业务和人员配置弄过去。因为之前没想到这方面问题。比如,香港有很多人想过去,但过不去。在国内招聘,面临户籍或其他方面落户问题。又如,我们在上海发展研究部门业务,发现必须通过国内的证券从业资格考试,且只有中文版,没有英文版。外籍人士不懂中文,就没资格参考。同时,必须在大陆有两年以上从业资格,这个问题更大,因为我们很多有经验的,之前是在香港等地,这些都不算。”朱海斌提出,上海不妨参考香港、新加坡等地,设置多语种考试,从业资格也可相互认证。“上海推进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宜向国际常规靠拢,至少在吸引人才方面,无论海外还是本地人才,建议给予更多更宽松的落户政策。”
李迅雷同样注意到人才在上海落户难。“我去粤港澳大湾区,到深圳珠海,发现那里的从业人员年轻化程度远远超过上海。上海是老龄化社会,而创新的活力首要前提是年轻。以日本为例,因为人口老龄化突出,就没有多少创新活力。所以,上海在吸引人才方面,应该研究一些办法。比如,新片区放开人口落户,不受政府规定2500万人口的限制。或者,借长三角一体化名义把户口、户籍的界限模糊一点,加以变通。”
李迅雷指出,北京、上海的人口,当初是党中央定的,以严格限制超大城市人口流入,但对深圳、广州没有太明确要求。“上海竞争国际金融中心,一方面是跟纽约、伦敦、香港等竞争,另一方面要跟深圳、北京竞争,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如果上海能获取更多吸引人才的好政策落地,先行先试,文章做足,自然能为推进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添砖加瓦。”
资金双向流动至关重要
说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必定绕不过“钱”这个关键字。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资金的双向流动。
“把流量做起来,金融机构的规模才能做大。跨境流量是双向的,而政府担心流量是单向,未放开双向流动。但单边的流动是流不起来的,没有双向流动或者像现在这种资本管制的情况下,对金融机构乃至国际金融中心的建设会造成较大伤害。”沈明高表示,只有把流量做起来,上海的金融机构才能国际化。“同时,国际金融中心一定要能够在全球配置资产,这跟资金双向流动也有关。要让本土金融机构国际化,即机构在上海就可以办理全球配置资产的业务,满足客户全球配置资产的需求。这是推进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一个必备条件。因为,不可能说在上海只能配置国内资产,要配置海外资产必须出国,这是没有道理的。”
沈明高进一步建议,针对资金双向流动,不妨将QFII和QDII合在一起。“我们到目前为止,QFII是钱进来,QDII是钱出去,但这是两个不同机构之间的事。你出去买什么,或者进来买什么都有很多规定。建议监管部门同时授予一家金融机构QFII和QDII资格,对其进行余额管理。这样做的好處在于,如果金融机构能从海外吸引更多资金到国内,就有可能把国内其他客户的资金带到海外,这样可以把资金双向流量的机制建立起来。但余额是零,对外汇储备和人民币汇率没有影响,符合监管要求。资金双向流动,流量起来了,金融机构的水就会活起来。如果这个方案能先给推进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上海实施,对广东、深圳将形成很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