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布商精神赋能纺都治理共同体研究

郑雅萍，陶佳苹，董 勇

(1.浙江工业大学 之江学院，浙江 绍兴 312030； 2.“一带一路”布商研究中心，浙江 绍兴 312030)

一、布商精神的内涵及时代特征

习近平曾指出：“市场活力来自于人，特别是来自于企业家，来自于企业家精神”[1]。最近又指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同广大企业家大力弘扬创新精神是分不开的”[2]。浙江省绍兴市柯桥区从上个世纪80年代初开始发展，随着中国轻纺城的发展壮大，成为一座“托在布上”的城市，并朝着“国际纺织之都”不断努力。纺都布商群体在长期生产经营和创业创新过程中沉淀经验、能力、商业道德、执业情操等，通过有效集成，内化为一种群体性的精神力量。这种与千万浙商具有共性，同时又表现出了鲜明独特性和阶段性的群体精神，折射出布商在浙江省块状经济发展中独特的“窗口”价值。

布商精神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考察布商精神一方面要从历史和文化中探讨其发展的脉络和演进的历程，地域的自然条件、越文化等为布商精神的形成提供了人文的基础；另一方面，要立足当下经济社会的深刻变革，进入新时代，纺都布商集聚向价值链上游攀爬，以“全球视野”积极寻求高质量发展，为布商精神注入了更多新元素。

(一)文化传承与创新中孕育的布商精神

发源于越文化传统的布商烙印了“越文化”的底色，逐渐构成“奋斗求生存”、勤劳节俭的文化心理，体现出勤奋、重商、务实、诚信、开拓、创新的“遗传因子”。布商精神继承了越文化的精神内核，既有传承，又体现出新时代布商更宽的视野与更高的追求。

一是创新善学。好学、善学是布商领袖们脱颖而出的最关键品质，是布商精神中最重要的元素。注重科技、研发和创新，成为布商群体引领产业发展的共识。二是任时敏行。善于把握时机，迅速做出反应，善于洞察商情，具有迅捷高效的敏感度，与时俱进。任时敏行凸显了新时代布商从心态到素质全方位的个人能力。三是情怀家国。布商群体不仅以一种有利于企业自身利益的方式进行经营和管理，保持产业报国、创新强国的壮志和热情，更能以慈善的形式承担起力所能及的社会责任，不断回报社会。四是开放包容。包容是布商兼收并蓄的处事之道，也是灵活变通的经营之道。面对多元开放、合作共赢的社会环境，新时代布商凭借开放发展的先发优势，积极面向全球勇拓市场。五是诚信守法。诚信是布商企业的发展之源，是一种能够转化为物质财富的非常重要的社会资本。新时代布商一方面把追求经济利益与遵守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相结合，把遵循市场规律与发扬社会主义道德相结合，另一方面，在企业内部也进一步实现法治，推进现代化治理。

(二)竞争与融合中催生的新时代布商精神的特征

随着浙江省“重要窗口”建设的推进，布商将逐渐成为纺都治理现代化中的重要角色之一，是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的合作者、社会和谐与秩序稳定的影响者、社会公益慈善文化的引领者。新时代布商精神具有三个维度的时代特征。

1.家国一体、理性法治。家国一体一是体现在纺都布商们一如既往地进取专注，做大做强产业和市场，把爱国之情转化为强国之志和报国之行；二是以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回馈社会，坚守“中国梦”的初心与使命。与此同时，新时代的布商精神更加强调正道成功，不逾越法律的红线，依靠法治实现企业管理的转型升级，实现自身利益的保护，融入国际市场，坚守正派的经营方式，树立正确的义利观，构建“亲清”政商关系。

2.绿色生态、科学数智。针对纺织产业面临的人力成本上升、发展要素约束、环境规制制约等挑战，新一代布商确立科学的绿色生态理念，将经济增长和生态环境的发展紧密地结合起来，进一步了丰富纺都布商的精神内涵。同时，广泛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重塑技术驱动下的经济新形态，改变中国轻纺城原有的商业模式。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直播带货、社群营销、网络展会等模式的兴起，即显现出纺都布商求新求变的发展思路，展现了技术驱动下商业模式和企业产品的创新。

3.由管制到共治、由商人到市民。随着新一代布商的成长，仅仅以盈利作为企业的价值追求已经是过去时，许多布商提到“共享”“普惠”的概念，更强调和关注企业的公共精神和社会责任。这种选择背后体现了布商由初创期被动地接受管理到渴望“共建、共治、共享”的价值关怀，也凸显了布商由单纯的商人身份向市民身份的转换，参与公共事务的动力日益提升。

二、布商精神赋能纺都治理共同体的背景与切入点

(一)纺都现代化治理面临的挑战

高水平打造新时期“国际纺织之都”，是浙江建设“重要窗口”新征程中展示“绍兴风景”的重要内容。当前，我们正处于历史性的关口，据世界银行2020年6月8日发布的最新《展望》预测，受疫情影响，今年全球经济将萎缩5.2%，人均产出下降的经济体比例将达到1870年以来的最高水平。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0年1—5月，全国规模以上企业化纤、纱、布、服装产量同比分别下降3.2%，18.1%，27.6%，17.9%。而中美战略博弈日益加剧，有多家中国企业被美国商务部列入“实体清单”[3]。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各利益群体诉求多元、新型社会矛盾风险的传导性和流动性不断增强等各类矛盾要素的交织，给纺都现代化治理带来重大挑战。

1.纺都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近年来，绍兴市柯桥区经济发展驶入快车道。2019年，区生产总值GDP突破1 504亿元，同比增长7.6%，总量增速均居全市第一；外贸实现进出口总值909.74亿元，同比增长14.95%，领跑全市[4]。同时，2019年末柯桥区户籍人口和常住人口“双增”，常住人口首次突破百万大关，成为三区(越城区、柯桥区、上虞区)中首个常住人口破百万的行政区[5]。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持稳进步和人民物质文化需要的基本满足，新时代纺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求使得传统社会治理模式与方法面临新挑战。

2.产业生产格局急需重大调整。随着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群体性崛起，以全球价值链作为核心的产业分工和利益格局正在发生改变。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将全球化的一些弊端放大，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持续升温。构建多元化、安全可控的供应链成为全球产业政策的重要方向。供应链布局是市场规律长期演化的结果，虽然中国纺织工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短期不会改变，但降低对中国制造的依赖将成为一种选择。这意味着中国纺织工业在全球价值链上中低端位置谋求发展的空间越来越小，因此，纺织印染作为柯桥的支柱产业，加快产业升级是必由之路。

3.聚焦区域化的市场格局调整。从目前的经济形势来看，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际国内双循环发展新格局正在形成，内需市场的重要性更加凸显，经济外向度极高的纺都面临着巨大的考验。一方面，金融危机后期，全球市场需求持续下行，疫情的蔓延进一步加剧了全球纺织服装消费市场的萎缩。ITMF(国际纺织制造商联合会)对世界600家企业的调查显示，2020年5月20日到6月8日，企业订单平均降幅超过40%，预计2020年全球企业营业额平均下降32%[6]。另一方面，全球贸易格局正在向区域化聚焦，2018年以来，CPTPP、EPA、USMCA等自贸协定相继生效，EVFTA和RCEP也将于2020年生效，全球化呈现出“区域化”的新特征。

4.数据科技等核心要素的崛起。进入数字时代，数据、科技已成为重塑产业格局的核心变量。从供给看，技术的交叉融合使得智能纺织品、多功能纺织品大量涌现，产品内涵不断丰富，应用场景不断拓展。从需求看，在新技术驱动下，行业的资源组织方式、与市场的连接方式发生深刻调整，场景经济、网红经济、共享经济等新业态快速发展。调研显示，在产业的快速发展背景下，柯桥纺织印染业人才缺乏问题突出，“布二代”接班意愿不强，高端技术人才出现断代。纺都治理必须在文化、科技、人才等要素方面取得明显突破，才能在快速变化的世界中获得竞争优势。

(二)布商精神赋能纺都治理共同体的时代价值

面对一系列新问题和新挑战，从新时代布商精神中汲取核心理念和时代价值，创新构建纺都治理共同体，推进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对于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不断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持续发挥 “产业+市场”的独特优势，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新格局至关重要。构建以布商精神为内核的纺都治理共同体，体现出三个方面的价值取向和作用基点：

1.德法并重：护航企业未来发展。企业法治意味着依靠规章制度管理和运行，依照法律法规来参与社会经济活动。布商企业作为社会经济的重要参与者和贡献者，在当前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中，通过法治来维护自身的合法合规权利，提高生产效益，获得生存和发展空间。同时要秉承和发扬布商企业的优良传统和越文化影响下的创业者精神，运用道德的巨大力量引领企业发展的前进方向。

2.敬业乐群：集聚行业发展合力。产业集聚与产业竞争力关联密切，纺都纺织产业集聚就是很好的印证。目前纺都纺织产业链不齐全，附加值不高，未来纺织产品需求将倒逼质量提升。纺织品设计是纺都产业中的最大短板，若能争夺到纺织品流行趋势话语权，将会吸引欧美时尚研究机构更多的关注。纺都中抱团发展较好的乐清商会、潮汕商会等，无不深谙产业集聚和抱团发展的优势，通过吃苦耐劳、坚持专注和团结乐群，纺都的纺织产业将展现出更大的发展潜力。

3.包容共生：提升区域发展活力。区域经济共生发展需要各相关利益主体之间以共生价值为目标，在不断调整中实现资源的共生融合和包容增长。一是区域经济共生发展倾向于寻找共生利益，形成共生意愿和行为；二是区域经济各种资源不能因为行政区划而泯灭资源的共生本性，应该用共生资源的方式去进行综合开发和利用；三是区域经济共生发展更加注重共生价值，这个最大价值是区域各单元间消除了区域内耗而产生的共生乘数效应，从而创造比自身更大的价值。总而言之，区域经济共生发展的动力是共生利益，源泉是共生资源，目标是共生价值。这与包容共生的新时代布商精神动力、源泉和目标是完全吻合和统一的。在新时代布商“包容共生”精神引领下，区域经济共生发展，纺都治理共同体必将激发出更大的活力，走向更高质量的发展之路。

三、以布商精神为内核的纺都治理共同体建构

高质量区域发展是社会治理共同体的目标指向。这个高质量包括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的全方位高质量发展。社会治理共同体的形成意味着国家与社会、政府与公民、权力与权利的关系重构。构建以布商精神为内核的纺都治理共同体，要实现战略设计的现代化、模型架构的协同化、运行机制的法治化。

(一)纺都治理共同体的战略设计

1.理念基础：“创新善学、任时敏行、情怀家国、开放包容、诚信守法”的布商精神。在布商精神的引领下，以“德法并重”“敬业乐群”“包容共生”为核心理念，创新社会治理体制，推进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构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社会命运共同体和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

2.战略依托：“一带一路”倡议下的“丝路柯桥”发展思路。一要整合资源，实现全球纺织资源相关要素的优化配置；二要塑造品牌，打造一大批柯桥的国际品牌，提升国际认知度；三要开拓新的市场空间，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往来，提高国际市场占有率；四要引进大批的国际人才，通过线上线下融合的运作模式，促进柯桥传统产业的升级改造，深挖“一带一路”给纺织行业带来的新机遇，实施“丝路柯桥”布展规划。

3.政策选择：“区域一体化”背景下的“融杭联甬接沪”策略。杭州湾两岸是长三角的“金南翼”，杭绍甬舟是杭州湾的“金南翼”，如此叠加在一起，杭绍甬一体化是打造“两层金南翼”的“金扁担”，绍兴是挑起杭州、宁波两个“金箩筐”的重要支撑点。在全国、全省积极推进区域一体化的进程中，绍兴柯桥具有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产业基础和市场化、国际化水平。根据《柯桥区“融杭接沪联甬”三年行动计划》(2020—2022)，柯桥将以全面融入杭州、接轨上海为主攻方向，以柯桥特色优势为支持，统筹推进产业融合、创新协同、开放接轨、民生共享、交通互联、政策互鉴，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提升城市能级。

(二)纺都治理共同体的模型架构

社会治理共同体意指“政府、社会组织、公众等基于互动协商、权责对等的原则，以解决社会问题、回应治理需求为共同目标，自觉形成的相互关联、相互促进且关系稳定的群体”[7]。治理聚焦纺都治理的各项任务，包括纺都党建、纺都市场、纺都产业、纺都执法、纺都管理、纺都服务等，通过“云数据”构建起由政府部门，工商联、行业协会等社会组织，轻纺市场经营户、市场开发商、上下游相关企业，高校和科研院所等单位和部门高度协同的“城市数字大脑”，通过建立完善“四位一体”的运行机制，形成由各纺都治理利益相关者全方位参与的社会治理新格局。在这个治理共同体中，布商精神为纺都治理共同体提供了的强大精神动力和发展理念，使得纺都治理共同体更具生命力(见图1)。

(三)纺都治理共同体的运行机制

1.建立以多元参与为特征的共商机制。“治理和管理一字之差，体现的是系统治理、依法治理、源头治理、综合施策”[8]。在治理现代化进程中，治理主体格局的变化是最为显著的特征。纺都治理现代化需要构建由政府部门，工商联、行业协会等社会组织，轻纺市场经营户、市场开发商、上下游相关企业，高校和科研院所等单位和部门多元参与的共商机制，包括内部治理结构变化，以及对话、沟通、交流等外部沟通渠道的变化。

在“情怀家国、诚信守法”布商精神的引领下，政府有关行政管理部门与相关的市场、社会主体建立起广泛的横向合作伙伴关系，并最终推动由政府和利益相关组织共同构成扁平化网络结构。如建立共商决策机制，定期召开民主协商会、意见建议落实推进会，定期邀请各方代表就区域发展中的问题与主要领导开展对话等。从治理体制上看，党委领导、政府主导、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体制机制是适合我国国情和社会主义性质的最优选择。

2.建立以协同创新为特征的共建机制。打造更加完整强大并有韧性的产业链，实现区域的高质量发展，关键在于加快关键核心技术攻关，重点在于大量专业技术人才的支撑。柯桥有浙江工业大学之江学院、浙江树人大学两所高校，有天然的人才学科优势，有协同创新的共建基础，要运用好“工业互联网学院”和“柯桥创新研究院”等平台，加快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和协同治理研究。

在多元参与共商的基础上，在“创新善学、开放包容”布商精神的浸润下，充分发挥“政产学研”各主体的作用，聚焦核心技术，解决卡脖子难题。结合产业发展的需求，与国内知名高校、科研院所、行业、企业等联合打造高水平协同创新中心，通过产教融合、协同创新，推动高校的教学、科研、人才与地方经济、产业发展同频共振，不断增强人才培养与产业发展的契合度，构建产教深度融合生态体系。

3.建立以云数据为特征的共治机制。“任时敏行”是布商特有的精神特质。城市数字大脑的建设是现代化共治的重要基础。数字时代，柯桥应充分发挥浙江互联网强省的区域优势，通过统筹完善“城市大脑”架构、深化数据汇聚共享、全面赋能数字经济、推进政务服务“一网通办”、推进城市运行“一网统管”，优化提升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布局。实现信息流、数据流、人才流的统一，提升城市运行数据分析能力，提高综合研判的速度，增强城市综合管理的监控预警、应急响应和跨领域协同能力，提高城市科学化、精细化、智能化管理水平。

通过云数据建设，形成轻纺城经济运行云图，定期发布纺织指数和时尚指数，紧密关注重点企业、重点市场、重点产品运行状况，实时分析原材料价格、汇率变动等与纺织外贸出口紧密相关的信息，动态监测研判市场走势，及时为外贸纺织企业提供需求、避险、预警等信息。

4.建立以全员普惠为特征的共享机制。在“开放包容”布商精神的带动下，不断加大纺都治理共同体治理和建设成果全员普惠的力度。从横向来看，共享的主体包括全体纺都共同体的每位成员。要打破性别、民族、城乡、地域、行业、阶层的限制，使全体都享有平等的公民权利和机会。从纵向来看，共享的主体包括当代纺都人和后代子孙，要坚持代际公平原则，实现共享的可持续发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断满足人民对高质量纺都产品的需求；不断发展文化，实现文化资源共享；不断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健全基本公共服务制度体系，促进教育、医疗、就业等方面的机会公平，注重普惠性民生建设，保障纺都人民各项合法权益；坚持绿色发展，推动纺都经济与环境的协调健康发展，树立生态文明理念，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共享美好环境。

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共享。共享不但是一个动态而非静态的不断发展的历史进程，而且是一个由低层次向高层次、由不均衡到均衡的可持续的发展过程。因此，坚持共享发展，要从顶层设计实现共享发展的制度体系和实践路径，并在实践中一以贯之地贯彻和执行，循序渐进地实现更高层次的共享。

布商精神在文化的传承中孕育，有越文化因素的根源，多年来的竞争和融合发展又赋予了新时代布商特有的情怀与创新，是纺都产业和市场高质量发展的内在推动因素之一。以布商精神赋能发展，建构“共商、共治、共建、共享”的纺都治理“四位一体”共同体，不断推进纺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浙江省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中国轻纺城重要指示精神，忠实践行“八八战略”，奋力打造“重要窗口”的重要举措，也将成为振兴实体经济，率先打造纺织服装时尚产业国内国际双循环战略枢纽的重要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