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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视角下老舍作品《四世同堂》的解读

2020-12-19李霞

普洱学院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四世同堂叙述者老舍

李霞

运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山西运城044000

《四世同堂》是一部具有独特魅力的反映抗日战争的文学作品,已成为中国现代文学的经典。小说是以古都北平广大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及亡国之痛为题材而写成的被征服者的痛史、恨史、愤史。作品叙事清晰,显示了老舍独特的叙事手法。

一、《四世同堂》中的全知叙述

叙述人称和叙述视角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作家在构思相关作品的第一步就要思考如何选择叙述人称。在中国现代小说写作中,运用全知视角似乎有一些不合时宜,并且过于传统。但老舍在《四世同堂》的创作中却刻意选择了中国古代文学中经常使用的第三人称视角,并构建了全知全能的第三人称叙述者。这样可以让一些故事经过叙述者的梳理后,再展现给读者。在这一过程中,叙述者可客观独立于人物的内心和外在世界,既知道人物发生的事情,但又不会和任何人物产生关联,并对故事的发展予以引导。如《四世同堂》开篇描绘祁老太爷,他什么也不怕,唯独怕过不了80大寿。这种描述方式一方面展现出叙述者对于后期故事走向的隐喻,另外还能够为读者留下一个悬念,引导读者跟随人物角色的发展而继续阅读。更有意思的是叙述者往往从人物的上层进行叙述,通过对人物的描绘,生动地刻画出相关人物的具体性格[1]。如祁老太爷在北平面对战争时的心态以及经历过战争后的心态都在书中有所表现。就这一叙述方式而言,确实可以推动整个故事逐渐深化和发展,但也有不足,如占据着上帝视角的叙述者和描述对象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这种距离可以帮助叙述者展现出个人的情绪,但是叙述者叙述事情的动机并非从自我层面出发,而是以审美作为创作主题,这就使故事丧失了一定的真实性。

二、《四世同堂》叙事视角的变化

老舍在西方文学中学习到了现代叙事技巧,也有效地调整了全知视角给创作带来的问题,在利用全知视角转换和调整时不动声色地对叙事视角进行了调换。欧洲小说创作者认为小说创作的核心在于利用笔触描绘某一场景时有效且自然地转化成为另一种视角,并在其中能够保持不间断的连续效果。将人物作为整部作品的叙述核心,让老舍在创作的过程中可以进行不同视角的转换,叙事视角也随着情节的发展不断调整和转换,利用局部视角和全知视角的混合使用共同构建了老舍创作的特殊的叙事艺术[2]。《四世同堂》在创作中描绘了上百个各色各样的人物,其中主要围绕着祁老太爷这一家作为对象,小羊圈胡同其他邻居为辅助。老舍在描述的过程中,将众人的地位逐一地罗列起来,如利用祁瑞宣的视角可以审视整个家族的人事变化,并对社会动荡期间的学校变化予以描绘[3]。教师、校长以及学生之间的动态呈现出较大变化,随后又开始描绘大赤包,通过大赤包的双眼展现出买办和汉奸们的生活,并勾勒和绘制出这些人物贪财怕事、狐假虎威的性格特点。也有一些时候为了表达小说的主旨,会描绘两人的对话,并在视角上不断的切换,通过悄无声息且非常自然地切换,表达出人物之间的情绪。如瑞宣和钱诗人在谈话时,利用钱诗人的角度审视瑞宣,再用瑞宣的角度上描绘钱诗人,并且推动瑞宣的心理从动摇到逐渐坚定,使整个故事的情节伴随着抗战的发展而得到深化。而饥荒一篇,从开始就描绘大赤包抄家的事情,这种视角上的转换非常明显,首先是高第讲述了日本人抄家的事情,而后又将视线拉回到冠小荷描绘他在被抄家后依然向日本人低头弯腰,并不相信他们会抄良民的家。后期又将视线转向招娣,写出了营救大赤包的原因。这样写作视角不断的转换和流动,最终把视角放到在监狱中的大赤包上,从而揭露了整个事情的全貌。在冠家出现了变动以后,家中人物的对于同一事件的不同看法以及态度,将各个人物的形象和气质展现在小说中[4]。

此外,这种叙事视角上的转变也调整了对于人物的叙述描绘,将一些琐碎的事件整合在一起,从而形成一种多维叙述的方式。如在抄家这一事件中,读者会跟随每一个人物的表达提出不同的疑问,如大赤包关押何地、是死是活、出狱后能否保住汉奸的位?各种视角的变化让大赤包被捕向着谜底解开,满足读者的好奇心的同时将事情从空间上的叙述转化为时间层面的叙述。伴随着视角在不同人物上的转换,老舍快速地将这一叙述视角转入到对事件和人物叙述的位置上,利用控制视角转换展现出对故事发展的控制。老舍的叙述视角从人物本身转移到思想层面进行论述,从故事中脱离出来,放松了原先紧绷的氛围,这种快慢有序和张弛有度的写作方式,充分彰显了其在描绘人物时的高超技巧。

三、《四世同堂》中的语言应用

对人物以及人物所处的事件进行描绘和控制,内在上与叙述的过程是紧密联系的,二者之间密切配合,塑造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这种叙事视角给整部小说带来了语言上的要求,我们按照叙述的方式,把整部《四世同堂》所运用到的语言划分为两种:一种是叙述者的语言,在文中展现出的叙述声音;第二种是人物的相关语言,主要为某一角色和其他角色之间的,或者人物自身内心的独白等。

第一种叙述语言的主体是叙述者从自身出发。叙述者存在于每一个角色之外,并且观察着故事里的每一个人。叙事者本质上就是作者本人,通过这种角色转换的方式进行描述,所以多用议论性和阐述性的话语,在叙述者的描绘中,多数情况下会直接表现出对于某一事件的认识和态度。这种叙述有着多方位和多角度的特征,身处其中的叙述者,可以对人物和事件随时发出评价和议论,其中也包含对人物思想与心理的议论,对中国劳动人民性格的议论,对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议论等。在《四世同堂》的创作中,经常可以在小说人物的对话之后跟随着叙述者的讨论,并且在叙述某一事件的过程中,对其发表议论和扯闲话[5]。这种叙述方式所展现出的议论性和阐述,与老舍本人喜欢的评书、曲艺等有着密切的关系。根据这种主观上的议论,引导叙述者从作品的背后走向明处,直接影响读者个人的思想。如日本人进入到北平后就分布在各个胡同中,所以只要有一条胡同有日本人,中日仇恨就会延长数十年。这种描绘的方法显然和作品中的人物并没有深切的关系,而是老舍以叙述者的身份描绘了日本人进入北平后给人们带来的痛苦。事实上这也是老舍本人对于外来入侵者的一种愤怒。老舍还喜欢利用小括号的方式添加自己的评论,在描绘北平手艺人由于发生饥荒,而不得不抛弃手艺寻找粮食时,对于这种破坏了手艺传承的日寇,展现出愤怒和抗争。

第二种叙述语言主要表现在不同人物的语言对话都非常符合小说人物的形象与身份,这也是老舍在创作中非常关注的一点。《四世同堂》中虽然有着各式各样的人物,但是每一重要人物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鲜明特点,老舍为这些人物安排了各自的语言风格。典型的如孙七,他是一个剃头匠,所以和祁瑞宣在语言应用上有很大的差别,孙七的语言比较粗俗,绝不是一个受过教育和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他作为剃头匠,长期接触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这些人的身份和教育水平往往较低。所以即便后来成为小官,但他说出的话依然粗俗。在人物的语言中,老舍喜欢融入京味。通过这种语言的方式将文化特质融入其中,能够充分的展现出人物的鲜活形象。利用人物之间的对话勾勒出相应的形象,对于老舍而言非常的熟练。如长顺在营救瑞宣的过程中,李四爷非常急迫,老舍描绘的语气也随之发生变化,让读者有一种紧迫要了解后续情节的心情,这种对话和情绪上的急促和长顺个人的性格也产生了对比。通过语言将人物性格表现出来,是老舍在小说创作中的重要手法。这种透视从叙述的角度看本应当是客观理性的,但是老舍本人有着明显的爱憎,所以他将语言的表达形式转换到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描写中。典型的就是其中钱诗人所写的悔过书,每一句话都源自于钱诗人,但是每一句话都是老舍自己的情绪,是老舍自己不得不抒发的情感表现[6]。

四、《四世同堂》中人物与事件之间的互动

基于叙事视角以及相关语言的使用来看,老舍在《四世同堂》里塑造了许多拥有鲜明个性的市民形象。总体而言,《四世同堂》中有三大类形象。第一类是负面形象,老舍通常使用很简洁的笔墨快速勾勒人物,并附以生动的恶名外号。典型的就是祁山、大赤包以及冠晓荷等人。对于大赤包的描绘非常传神,大赤包的出场也与众不同,冠太太是个已经近50岁的大个子,并且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所以绰号大赤包。老舍给大赤包所准备的外号称呼非常形象生动,在快速勾勒相关人物以后,再从不同的角度对人物性格进行填充,使整个人物的形象更加立体。第二类是含有希望和光明的形象,展现为老舍笔下的正面人物。其中典型的如钱诗人,此外还有高第、祁瑞全等人物。对于这类人物,老舍很少对其外貌进行描写,而是通过语言行为塑造这些人物,在这些人物身上体现出老舍对于北平这座城市和中国发展的希望。第三类则是摇摆人物形象,以祁老人和祁瑞宣为代表。这类人在老舍的笔下是刻画的重点,也是整部小说中最多的一种人物形象。这类人物始终在社会底层生活,希望安逸地生存下去,既不想一步登天也不想得罪别人,信守和气生财,表现出自保和本分的状态。如祁老人为了过好80大寿,家门以外的所有事情都不考虑,但随着全面抗战的开始,每一个人都进入战争的漩涡中,祁老人的思想也逐渐产生了改变,从事不关己慢慢到惶恐忍让,最终祁老人做出了决定,决定硬碰硬的和日寇抗争。他所表现出来的形象说明他已经不再对日本人恭敬和客气,这时候祁老人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内心,也代表了中国人的为人处世方式,却从最初的退让和隐忍,最终走向了坚定的反抗。不同人物形象的描写呈现出老舍对于抗战环境中中国未来发展和中国国民性格的思考。

五、结语

通过对老舍先生《四世同堂》的解读,人们不难发现老舍先生在进行创作的过程中始终以人物为中心,通过大量叙事视角的变化、不同视角语言的运用以及人事与事物之间的互动,向我们展示了北平沦落后,社会不同等级人群面对国家存亡的态度和表现,同时也表现出了作者对国家当时状况的担忧,对积极抗战人士的认可以及卖国求荣、放弃反抗的国人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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