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拙政园植物造景历史演变研究
2020-12-18徐一书云嘉燕
徐一书 云嘉燕
作为中国古典园林的重要组成部分,植物景观占有园林较大的空间比重,其造景方式与景观风貌均随着时代变迁而发生较大变化。拙政园以花木取胜,时间跨度较长,由于园林多次兴废,植物景观前后差异显著,故有较大研究价值。本研究通过文献考察与图像资料的分析比对,推断拙政园各个时期植物景观相关信息并归纳其特征,厘清其发展脉络,通过比较研究分析植物景观前后变化并透析变化背后的影响因素,为探析明清时期苏州士人园林植物景观发展研究提供考据。
风景园林;拙政园;植物造景;设计流变;江南园林
1. 拙政园秋景(曹绪荣 摄)
拙政园始建于明正德年间,屡次兴废,植物景观频频发生改变。其植物景观的前后巨大差异折射出园主造园思想的转变与背后的社会变迁。拙政园植物景观的相关研究较多,主要从文化、结构、生态等方面出发,如徐德嘉在《古典园林植物景观》中对拙政园植物景观的文化内涵与配置意匠的阐述[1];李雄对拙政园植物景观多元结构的分析[2];姜丽丽等从生态学视角对拙政园植物景观群落的研究[3],等等。但其研究大多局限于拙政园当代植物景观,对明清时期拙政园植物景观缺乏重视。在拙政园的各个历史时期中,明中期王氏拙政园的关注度较高。较多学者从文徵明画作入手,研究王氏拙政园的园林景观与文化意蕴[4]。但该类研究往往从艺术史与创作手法出发,对园林景观的研究不够深入。唐堃的《浅析王氏拙政园》从文献出发,考证王氏拙政园平面关系,对王氏拙政园植物景观的平面分布与空间创设有较为深入的研究[5]。其后毛祎月与康红涛分别对归田园居的理水与补园的建筑进行了研究[6-7],但缺少对植物景观的具体论述。而书园复园与王永宁占有时期拙政园的研究资料均较少,其植物景观研究尤甚。文献资料缺乏对明清时期拙政园植物景观的研究以及综合对拙政园各个时期植物景观研究的景观整体流变分析。本研究针对上述不足,对拙政园各阶段加以划分,研究各个时期拙政园植物景观,从整体上研究拙政园植物景观的历史变迁。
本研究从文献考察出发,将《王氏拙政园记》《归田园居记》《复园记》等拙政园相关文献资料中植物景观内容进行提取汇总。鉴于拙政园在不同园主占有时期植物景观的差异性,本文依据历史分期,将拙政园植物景观流变分为明中期、明末清初、清中期、晚清、20世纪50年代至今5个时期,利用相应的文献与图像资料研究各个阶段拙政园植物景观风貌,归纳分析其景观特征,厘清流变历程。通过不同时段植物景观(图1)的特征,总结出拙政园植物景观嬗变,分析其演变原因及其影响因素。
1 拙政园植物造景研究
1.1 明中期植物景观
明正德四年,御史王献臣返乡在大弘寺址上新修园林,即为王氏拙政园[8],“广袤二百余亩,茂树曲池,胜甲吴下”[9]。园中“凡为堂一,楼一,为亭六,轩槛池台坞涧之属二十有三”[10],建筑面积远小于植物分布区域,建筑分布较疏朗(图2),园林整体呈现山林郊野情景,植物景观以群植营造自然的旷奥之感[5],呈现出质朴天然的特点。此时期王氏拙政园中植物种类丰富,仅《王氏拙政园记》中就记有植物14种[10],如木芙蓉、竹、柳、莲等,观赏种类丰富,观赏期长。此时期植物有一处留存至今,即紫藤,攀援成架,富有文人气息。
王氏拙政园植物景观具有多种配置方式,其主要配置方式为群植与丛植,以“法天象地”的自然手法创设出自然山野景象[1]。园中亦有少量植物孤植,在文徵明所绘《拙政园三十一景图》中第二十五景《槐雨亭》(图3)中有“一松孤植,峙于水边”[11]的描述。王氏拙政园从多感官角度进行植物造景,如出梦隐楼后的听松风处,“长松数植,风至泠然有声”[10],营造出声景。得益于园主王献臣的士人身份与学识功底,王氏拙政园植物景观营造富有文化意蕴[12],如有诗格与比德兼具的得真亭,将4棵正在生长的桧树上部捆扎,形成覆盖空间[13]。同时,王氏拙政园亦有圃的功能,植物景观具有一定农业生产属性,如待霜亭处柑橘林产柑橘。园主亦会于园中“灌园鬻蔬”[10],明其归隐田园之志。
1.2 明末清初植物景观
明崇祯四年,王氏拙政园外东侧荒地被侍郎王心一购得,在其上新修园亭,至崇祯八年落成,即归田园居[14]。据王心一《归田园居记》记载,归田园居占地约十余亩,中有景致52处,其中包括园林建筑10余处,建筑之间有廊相连。可见归田园居在建筑和景观分布密度上远远超过明中期的王氏拙政园,且由于廊的出现,建筑间的联系增强,园林内部空间相较王氏拙政园显得更为灵活,产生了更多小空间的植物组景[6](图4)。《归田园居记》中提及各类植物20余种,出现众多园主手植花灌木,且在建筑分布较为密集或视线焦点处植物种类较为丰富,多为观花植物。
归田园居植物仍有大量群植、丛植的配置方式。园林西部“连林靡间、林木蓊郁”[10],模拟自然山林之景;有植物围绕建筑进行丛植,如想香径处“竹梅夹道,香韵悠然”[10];亦有大量花灌木丛植做主景,如涵青池南园主种植大量芙蓉、海棠、桃李等花灌木,成为涵青池北兰雪堂的主景。据《归田园居记》记载,“每至春月,山茶如火,玉兰如雪”[10],可见园主已经有意识地利用植物花色营造富有色彩对比关系的植物景观。
拙政园在明末清初几经易手,逐渐荒废,陈之遴得园后稍加修葺。此时期拙政园与旧时差异较小[12],植物景观的布局类型等也大同小异。与王氏拙政园相比,该时期拙政园植物景观主要有2点差异:(1)多年荒废导致植物景观未得到有效管理,花草残破,植物景观面貌产生一定变化,如清代陈维崧在《拙政园连理山茶歌》中云“吴宫花草今萧瑟,略记相公全盛日”[15];(2)此时期拙政园相较旧园新增了珍奇植物景观,如宝珠连理山茶,是为当时拙政园中较为著名景观,陈维崧、吴伟业等人均有咏花诗作[15]。
1.3 清中期植物景观
2. 王氏拙政园种植示意图[5]
3. 槐雨亭[11]
4. 归田园居植物分布示意图(改绘自参考文献[6])
5. 吴㑺《拙政园图》局部[12]
6《.八旗奉直会馆图》局部[12]
清康熙年间,拙政园被吴三桂婿王永宁买入,此时拙政园面积小于王献臣旧园[12]。王永宁购入后大兴土木,园亭面貌与旧时文徵明的记述大不相同。吴骞《尖阳丛笔》记载,拙政园“益大事结构以侈游”[10],可以推测王永宁时期的拙政园植物景观应与园亭整体风貌一致,呈现出精细奢丽的特点。康熙十二年,王氏没落,园林没入官府,拙政园再度残破。康熙十八年,拙政园改为苏松常道新署,再次被修葺一新。此时期植物景观亦不可考。《长洲县志》中记载,“廿年来数易主,虽增葺壮丽,无复昔时山林雅致矣”[9],王永宁穷极奢华的造园思想对于原本王氏拙政园与拙政园山林悠远的植物景观风貌产生了巨大改变。康熙二十二年,苏松常道裁撤。此后拙政园再度残破。
乾隆初年,拙政园被分为中部复园与西部书园两部分。复园为蒋启所有,据沈德潜《复园记》记载:“不出城市,而共获山林之性”[10]。拙政园植物景观在经历了王永宁时期的华丽后,再度转回对清幽山林隐逸景致的追求。此时复园面积远小于王献臣旧园,其中“有廊、榭、亭、台、碕、沜、邨、柴之属”[10],植物山林之景的创设与王献臣旧园不同,其占地面积更小,突显“咫尺山林”之意[16]。书园新建诸多建筑,其植物景观与旧时有较大变化。此时期植物景观存留至今不多,古树仅有两棵圆柏,位于绣绮亭前与雪香云蔚亭北。
清中期东部归田园居为王心一后裔所有且未荒废。据沈德潜《兰雪堂图记》记载,归田园居“古藤奇木,名葩异草……种种备焉”[10],可见当时植物景观之盛,与旧时相差无几。此后归田园居日趋破败,植物景观逐渐衰败。
1.4 晚清植物景观
晚清时期,复园几经易主,植物景观数次修缮但最终难逃衰败,园林保持了“水木明瑟旷远,有山泽间趣”[12]的特点,但园址仅为旧园三分之一,园景已与康熙时迥异[12]。咸丰十年,复园归入太平天国忠王府,此后又成为江苏巡抚衙门一部分,期间“事物已颓损十之五”[12]。以上阶段复园植物景观具体风貌已难以考证,但可知此时复园植物景观逐渐残破,不复往日盛景。
同治十年,江苏巡抚张之万修葺复园。同治十一年,复园改为八旗奉直会馆,恢复故园名“拙政园”。吴㑺在同治年间绘《拙政园图》(图5),图中拙政园景致与现今已相差无几。大面积的植物群植在园中已经较为少见,取而代之以大量的孤植与对植,如峙于水边的柳树,立于石旁的松树等。如在吴㑺图中可见,两松依托假山石对植突出厅堂主体地位,又有两松夹持小径,伴有灌木的孤植与少量对植。从中可以看出拙政园植物造景在营造山林景致上,从对自然山林的具象模仿向抽象提炼的转变。且此时期植物景观与假山、建筑等其他园林要素的融合性上升。在绘制于光绪二十七年的《八旗奉直会馆图》(图6)中,建筑集中分布于西南,建筑与建筑之间回廊相连形成整体,其中分割出众多小空间来营造植物景观。随着建筑空间的复杂性增强,植物景观从原先单纯的植物包围建筑产生了新的建筑包围植物,为小空间植物组景创造出更多可能。园北洲上采用植物群植,亭阁隐约期间,宛若山林。
西部书园在晚清同样多次易主,植物景观残破,且相关记载几无。太平天国运动后书园为汪氏所有,其后售与张履谦,易名为“补园”。张履谦得园后大加修整,重现胜景[17],其在园中营造诸多建筑,追求奢丽[7],过多的建筑严重挤占了植物景观面积,拙政园疏朗闲适的特点被破坏,园中植物景观也少有郊野山林之景致和隐逸山林之意境。
拙政园内现存古树名木大多栽种于该时期,其植物景观得到较好的保存。如复园中的拓树,临亭而植;小沧浪边的榔榆,峙于水边;补园卅六鸳鸯馆旁亦有孤植古树白皮松。此外,拙政园中还现存枫杨、圆柏等,分布较为分散,且大多位于点景之处,可见此时孤植在园林中已经较为常见。
1.5 20世纪50年代重修后植物景观
辛亥革命后,拙政园中部花园再度易主,历经战火,园亭颓败,但总体布局尚存。而西部花园最终仍归张氏后人所有。1951年,人民政府对拙政园中西部花园进行整修,复其原貌。1954-1960年间先后在东部花园新建诸多建筑,进行大规模整修。至此,拙政园三园再度合而为一。此后小规模整修[15],其植物景观自重修后保留至今,无较大变化。
据《拙政园重修记》记载,拙政园中部西部花园“山、水、桥、亭、厅、堂、墙、门务按原样修复”[15],故重修后植物景观所占面积与晚清相差较小,景观风貌也较为相似。拙政园在20世纪50年代新建或重修了诸多建筑,丰富了植物景观类型,其中较为著名的包括“海棠春坞”之景。运用海棠、竹等植物材料进行小空间组景,与林木蓊郁之景风格迥异。大乔木往往孤植营造植物景观,其群植方式仅两三处可见且较为疏朗。与陈玉寅1952年所绘拙政园图(图7)相比,现代拙政园中西部花园采用了部分植物的对植与列植起到烘托建筑的作用。
东部花园重建前荒废已久,其原先植物景观风貌已经荡然无存,拙政园重修时重新营造东园植物景观。东园面积较大,其中园林建筑仅不到十座,建筑分布重回王氏拙政园时期的疏朗。其中营造了大量的林地,建筑隐于林间,颇有旧时风貌。在秫香馆附近亦有树木列植,在兰雪堂前有植物对植,均起到烘托建筑的作用(图8)。为适应休息游览与集体活动需求,东部花园布置了大块的平岗草地,这在江南私家园林中较为少见,可见园林在当今社会使用功能之转变。
7. 陈玉寅《拙政园图》[12]
8. 拙政园现代植物造景(曹绪荣 摄)
9. 拙政园植物景观流变图
10. 拙政园丰富的植物景观(曹绪荣 摄)
2 拙政园植物造景流变分析
2.1 各时期植物景观的比较
拙政园建园初期植物景观大多为大尺度山林景色,其后小尺度植物组景逐渐增多,植物景观精细化程度逐渐提高。据《王氏拙政园记》记载,王氏拙政园中树木葱郁,种类繁多,建筑疏朗分布其间,一派山林景象。此时植物景观尺度较大且整体性较强,建筑被植物环绕,植物景观以真实描摹自然山野风光为营造目的。随着建筑的逐步增多,建筑空间逐渐复杂。廊的出现尤其加强了建筑之间的联系,原本疏朗的建筑布局被疏朗与聚集相结合的建筑布局所取代,建筑空间的复杂还催生出部分园中园。原本植物包围建筑的情况依旧存在,同时复杂的建筑空间创设出建筑包围植物的全新空间形式,为小尺度植物组景的产生提供了条件。《八旗奉直会馆图》中已经出现建筑庭院内植树的场景。此后小尺度植物组景进一步发展,产生了“海棠春坞”、听雨轩等著名景点。与此同时,大尺度的山林之景面积不断压缩,从对自然山林的真实刻画转变为抽象提炼。总体而言,拙政园植物景观的尺度不断缩小,尺度层次不断丰富,由粗放质朴的大尺度植物景观向精致简练的写意化较小尺度植物景观发展。
2.2 意境创设手法的变化
中国园林起源于对山野的向往与追求。在私家花园中创设出山林野趣是园主亘古不变的追求。王氏拙政园建园之初占地二百余亩,且其中建筑较少,分布疏朗,有着大量的土地可以兴造山林,园中广植树木,将整个园林打造出自然山林的风貌。王氏拙政园残破后,其后兴建的园林面积均大幅缩减,加之园中建筑面积增加,可供营造植物景观的面积俨然不似过去那般广大,如清末补园,其绿地面积与建筑面积已经相差无几,园中具象描绘山林景致的造景法式已经难以达到很好的效果。故植物景观对于山林的模拟由写实转变为写意。在大尺度植物景观营造上,园主较少采用广植树木的群植方式,取而代之以更有点景意义的孤植与衬托建筑的对植。即使群植,树木也较之前变得疏朗通透,没有了自然山林的直观景色,反而增添了自然山林的意蕴感受。而在小尺度植物景观中,植物与其他景观,如水潭、山石等相结合,植物材料运用简练,追求国画中的“留白”效果与植物景观的深远意境。山石、水体、植物三要素在江南私家园林中全部实现写意化,整体更加协调统一。
3 嬗变原因探究
3.1 园林频繁兴废导致植物景观继承的断裂
拙政园自王献臣建园以来,先后拆分为多个园林,易主十余次(图9)。每逢园林衰败,植物景观缺乏管理,植物景观与原生植物快速生长,原有植物景观风貌发生巨大改变[18]。如听雨轩在清末疏于管理,有一臭椿从潭边长出,现被认定为古树,听雨轩景观风貌受到很大破坏[1]。当园林再度兴建,原植物景观处植物材料可能尚存,但其在自身徒长与原生植物干扰下,植物景观产生变化,园主或将其当做荒地,重新营造景观;或稍加修整,利用原有植物营造景观。与建筑不同,植物景观难以通过文字进行客观具体的记载,故对前代植物景观的复刻较为困难,重造新景成为大多数园主的选择。因此拙政园每一次毁佚,均致使其植物景观继承的断裂,频繁毁佚更是加剧了这一现象。
3.2 社会因素带来的园林建筑复杂化与园林面积缩小
在拙政园历次兴废过程中,其园林面积由最初王氏拙政园的二百余亩到现代的七十八亩,总体呈缩小趋势。而园林建筑从最初的11处到现代的29处,数量增多且建筑复杂程度加深。园林包含山、水、植物、建筑4个要素,在园林总面积缩小而建筑面积增大的情况下,植物面积会相应缩小。相对较小的面积影响了植物景观的创设方式,以山林为主的景观风貌难以适应狭小的植物面积,促使植物景观逐渐写意化。古人追求园林建筑之间的整体和谐,用“廊”来联系建筑。廊的出现进一步扩大了建筑面积,而回转曲折的廊道使得建筑空间灵活多变,形成了尺度不一变化丰富的建筑中庭空间[15]。为在此类中庭创设景观,小尺度的植物造景应运而生。此类植物景观与建筑关系密切,往往以建筑白墙为背景,营造画意。
园林面积与园林建筑的变化,本质上是社会因素对于园林的影响。明清时期经济富盈刺激了人口增长,“弃农从商”等重商观念的流行促使城市人口增多[19],具体表现包括民居的增多。拙政园数次兴废,其损失的园林面积很大一部分被民房挤占。该现象同样发生在园中,园主为了维持家族生活而新建建筑,缓解人地矛盾,必然会对植物面积造成挤占。明清时期奢侈之风兴起,且拙政园清代大多为商人造园,多追求奢侈华丽,营建大量建筑以显示其园亭之精美,资本之雄厚。其营造的园林院落层叠,环境幽雅,创造出复杂多变清幽深邃的建筑空间,促生了与其环境氛围相一致的小尺度植物景观(图10)。
4 结语
拙政园传承五百余年,历经封建社会的极盛而衰,植物景观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发生从写实到写意的演变。从王献臣时期的“篁竹阴翳,榆槐蔽亏”到复园时期的“秾柯蔽日,低枝写镜”,植物景观的景观尺度与创设手法均产生变化,由质朴粗犷变为典雅诗意。植物景观变化的背后,有园林多次兴废,园林建筑与面积变化等影响,亦有人地矛盾与重奢风气的体现。植物景观变化的同时,其对于自然山林刻画描摹的内核从未改变。本研究进一步厘清拙政园植物景观的变迁过程,分析植物景观变化,从建筑与植物关系出发探究拙政园植物景观变化的深层次原因,对苏州士人园林植物景观的文献研究具有一定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