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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灸“同病异治”失眠症临床研究*

2020-12-16吴文忠

陕西中医 2020年12期
关键词:失眠症针灸疗效

贺 挺,吴文忠

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针灸康复科(南京 210029)

失眠作为一种临床常见的睡眠障碍,提示着人体处于亚健康状态,指入睡困难,或睡眠中极易醒来,睡眠质量不佳,甚则彻夜难眠,伴随着醒后精神状态差等。睡眠是人体最重要的生理活动之一,长期严重失眠会造成人体的生物钟紊乱,内分泌失调,免疫力降低等,从而继发高血压、糖尿病、中风等疾病。世界卫生组织调查显示,全球约有27%的人患有不同程度的睡眠障碍,同时又有超过50%的人被各种睡眠问题所困扰[1]。失眠可发于各个年龄,我国成年人发病率约为40%,且近年来日趋年轻化[2]。本病常见的西医疗法为服用安眠药,但其仅为治标,而且安眠药长期服用产生的耐药性、成瘾性等不良反应无法避免,同时影响患者的日间学习工作生活。中医对失眠的认识历史悠久,早在《黄帝内经》就有“目不瞑”“不得卧”等相关记载,中医治疗失眠方法独特多样,经验丰富,收效颇佳。中医认为本病的病机主要是阴阳失调、营卫不和。诸多研究显示中医针灸治疗失眠疗效显著,如奚晗清等[3]研究表明针灸可明显改善失眠症患者的睡眠状况,其可能的机制为降低HPA轴相关激素水平。通过查阅文献发现,既往文献多为探究针灸与其他疗法治疗失眠的疗效差异比较,鲜见探究针灸“同病异治”失眠的疗效比较。故本研究将基于中医辨证思维,探究针灸不同施针穴位和手法对失眠心脾两虚证、肝郁化火证以及未辨证的疗效差异,以揭示针灸“同病异治”对失眠症的临床价值,突出中医辨证论治的优势。

资料与方法

1 一般资料 本研究所纳入的180例患者均来自2016年9月至2019年10月来我院就诊的失眠症患者,其中A组为随机抽取的失眠症心脾两虚证患者60例,B组为随机抽取的失眠症肝郁化火证患者60例,C组为随机抽取的未辨证失眠症患者60例。A组:男26例、女34例;平均年龄为(49.03±12.01)岁;平均病程(47.25±15.33)个月;表现为入睡困难且易醒者38例,多梦或早醒者16例,彻夜不眠者6例;平均睡眠时间 (3.0±0.6)h。B组:男27例、女33例;平均年龄为(46.02±15.03)岁;平均病程(49.58±14.65)个月,表现为入睡困难且易醒者36例,多梦或早醒者18例,彻夜不眠者6例;平均睡眠时间 (2.9±0.8)h。C组:男29例、女31例;平均年龄为(48.04±11.03)岁;平均病程(49.61±14.57)个月;表现为入睡困难且易醒者37例,多梦或早醒者16例,彻夜不眠者7例;平均睡眠时间 (3.1±0.5)h。三组患者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病例纳入标准:①诊断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4]中“失眠障碍”的诊断标准和《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CCMD-3)》[5]中“失眠”的诊断标准。②中医辨证分型参考《针灸治疗学》[6]中不寐之心脾两虚证、肝郁化火证的辨证标准。心脾两虚证:多梦易醒,或朦胧不实为主症;心悸健忘,头晕目眩,神疲乏力,面色少华为次症;舌淡,苔薄,脉细弱。肝郁化火证:心烦不能入睡为主症;烦躁易怒,胸闷胁痛,头痛面红,目赤口苦,便秘尿黄为次症;舌红,苔黄,脉弦数。主症必备,兼有1项以上次症,结合相应舌脉者,即可辨证。③临床相关资料齐全,患者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依从性好,可配合治疗与检测者。④近1周内未服用相关安眠药者。排除标准:合并严重的精神疾患或者存在认知功能障碍者;患有器质性疾病,或酗酒、服用相关药物引起失眠者;依从性差,无法配合完成试验与检测者;语言交流障碍者;既往有晕针史者;近1周内服用安眠药者。

2 治疗方法 选穴参照普通高等教育中医药类规划教材《针灸治疗学》[6]、《循证针灸临床实践指南·失眠》[7]中失眠症的取穴拟定。

2.1 A组:取百会、神门(双侧)、内关(双侧)、安眠(双侧),并辨证加心俞(双侧)、脾俞(双侧)、三阴交(双侧),用捻转补法。

2.2 B组:取百会、神门(双侧)、内关(双侧)、安眠(双侧),并辨证加心俞(双侧)、肝俞(双侧)、太冲(双侧),用捻转泻法。具体操作为:令患者取适合的舒适体位,医者定取诸穴,进行局部皮肤消毒后选以适宜长度的一次性无菌毫针进针。百会穴:针尖与皮肤呈30°角向前斜刺进针,深度约0.5寸。神门、内关:直刺0.5寸。安眠:针尖与头皮呈30°角,向鼻尖的方向直刺0.5寸。心俞、脾俞、肝俞:针尖与皮肤呈45°角向脊柱方向斜刺进针,针刺深度约为1寸。三阴交:直刺1~1.5寸。太冲:直刺0.5~0.8寸。各穴得气后,施以相应的补泻手法后留针30 min,留针期间以相应的补泻手法行针2次。每天治疗1次,连续治疗5 d,休息2 d为1个疗程,4个疗程后评定临床疗效。

2.3 C组:取百会、神门(双侧)、内关(双侧)、安眠(双侧),用平补平泻手法。

3 观察指标 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评分[8]三组患者均在治疗前后及治疗结束1个月后的3个时间段分别进行评分测定。PSQI多用于测定近1个月的睡眠质量,其得分与睡眠质量成反比。血清去甲肾上腺素(Norepinephrine,NE)、五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含量检测:治疗前后于清晨空腹取各组患者的静脉血各5 ml,以低温离心机离心,分离上层血清后以规定的温度保存于冰箱,然后再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NE、5-HT的含量,酶联免疫吸附试剂盒(购自上海信裕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严格按照检测步骤。

4 疗效评价 参考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发布的《22个专业95个病种中医诊疗方案》[9]的评价标准进行疗效评价。临床痊愈:睡眠时间和睡眠质量明显提升,同时PSQI评分减少率≥75%,或伴治疗结束时PSQI评分<11分。显效:睡眠时间和睡眠质量提升,且PSQI评分减少率≥50%。有效:睡眠时间和睡眠质量稍微提升,且PSQI评分减少率≥30%。无效:睡眠无明显改善,且PSQI评分减少率<30%。总有效率=(临床痊愈+显效+有效)/总例数×100%。

结 果

1 三组患者治疗前后PSQI评分比较 治疗前,三组的PSQI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及治疗1个月后,三组患者PSQI评分均较治疗前明显降低,组内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A组、B组的PSQI评分低于C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但是A组与B组之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三组患者治疗前后PSQI评分比较(分)

2 三组患者治疗前后的NE、5-HT含量比较 治疗前,三组的NE、5-HT含量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三组患者的NE含量均较治疗前降低,而5-HT含量均较治疗前升高,组内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A组、B组的NE含量明显低于C组,而5-HT含量明显高于C组,组间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A组与B组的NE、5-HT含量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三组患者治疗前后的NE、5-HT含量比较

3 三组患者治疗前后的疗效比较 全部失眠患者经针灸治疗后,A组、B组的痊愈率和总有效率均高于C组,组间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A组与B组的痊愈率、总有效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三组患者治疗前后的疗效比较[例(%)]

4 安全性评价 在本研究过程中,三组均未出现晕针、滞针、感染和过敏等严重不良反应。

讨 论

近年来,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和生存竞争压力的增大,遭受失眠困扰的人数急剧增加,同时失眠正向青年人群蔓延。现代研究资料表明长期失眠会造成人体生物垃圾产物的蓄集,打破内在的生理平衡,从而诱发一系列疾病[10]。失眠是以经常不能获得正常睡眠为特征的一类病症,主要表现为睡眠时间、深度的不足,轻者入睡困难,或寐而不酣,时寐时醒,或醒后不能再寐,重则彻夜不寐,常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工作、学习和健康。

中医对失眠的认识历史悠久,治疗经验丰富,收效颇佳,具有西医不可比拟的独特优势。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有失眠的相关记载。失眠在《黄帝内经》中称为“不得卧”“目不瞑”,在《难经》中称为“不寐”。中医学认为正常生理状态下人的睡眠有赖于卫气正常运行,卫气“昼日常行于阳,夜行于阴,故阳气尽则卧,阴气尽则寤”。自然界昼夜交替,人则寤寐轮换,倘若人体由于某种原因使卫气运行失常而不交于阴,可致寤寐失调,导致失眠。失眠症的发病因素复杂多样。古人认为失眠的病因病机为人体的阴阳不得调和,乃由于阳气盛,夜间卫气运行失常而不能交于阴,即“阳不入阴”则寤寐失调,目不瞑[11]。失眠的中医病机总体不外乎虚实两端,虚者为心神失养,多因思虑劳倦,心藏神而主血,心血亏损,心神失养则不寐。正如《景岳全书·不寐》中云:“劳倦思虑太过者,必致血液耗亡,神魂无主,所以不寐”。实者为心神被扰,多为情志抑郁,肝火上扰,神志不宁,日久气郁化火,火扰心神而不寐。《黄帝内经》有云:“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若数谋不决,或情志不畅则肝气郁结,气枢不转,欲伸则内扰神魂而致不寐”。又朱丹溪云:“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

针灸作为一种古老而又有潜能的绿色治疗方法,承载着厚重丰富的历史,其治疗失眠临床疗效较好,且未见明显的不良反应和反弹问题,因针灸主要通过穴位刺激来整体调整大脑皮质功能,与中医的整体观和治病求本的思想一致。同时由于中医针灸疗法自身有着较高安全性,对患者机体损伤较小,不良反应少,近年来已经能够广泛应用于临床治疗失眠。中医针灸治疗失眠难离“调和营卫、平衡阴阳、安神宁心”的总治则[12]。“同病异治”作为中医学辨证论治的根本原则之一,贯穿于中医学辨病、辨证、论治的整个过程。“同病异治”是指同一疾病因人、因时、因地的不同;或由于病情的发展,病机的变化,以及用药过程等导致正邪消长的差异,归纳为不同的证候,采取不同的治法。针灸治疗疾病除了要遵循同病循经取同穴的基本原则外,同样应以整体思维为本,以辨证论治为纲,“辨证施针”“同病异治”,以达“精准”调整人体阴阳之平衡而愈人之疾痛也[13],提示医者不要见病医病,而应该辨明病机,同中求异,治病求本。

失眠与血中单胺类神经递质的含量有关,参与觉醒的神经递质NE属兴奋性神经递质,其含量越高,机体越清醒。而5-HT参与慢波睡眠的维持,属于抑制性神经递质,高水平的5-HT释放是维持觉醒状态的必要条件[14]。本研究结果表明辨证施以针灸治疗后,每组患者的PSQI评分降低显示出一定改善睡眠的疗效,起到安神镇静的作用,推测其可能的机制与NE含量降低和5-HT含量升高有关。前期研究也表明了穴位刺激对失眠患者改善的作用是增加5-HT的合成与代谢,降低NE含量,恢复5-HT通路与NE通路之间的相互平衡和制约,进而恢复正常的睡眠-觉醒规律,达到治疗失眠的目的[15-16]。人体“睡眠-觉醒”的复杂生理过程涉及多系统、多中枢,具有精确的神经调节机制,人们通过多年的研究已经意识到NE、5-HT含量在调节睡眠中发挥的重要作用[17]。如针刺四神聪可改善肝郁化火失眠患者的临床症状,降低了血清NE水平,提高患者的睡眠质量[18]。百会为督脉与手足三阳经交会之穴位,连贯周身穴位,针刺之可调理一身之气机而安神益智。现代研究表明刺激百会穴可以改善脑部的局部血液循环和血流速度[19]。神门为心经之原穴,针刺其可宁心安神,对失眠等神志病有良好疗效。安眠穴为治疗失眠的经验效穴。付殿跃、刘雅君的研究提示针刺神门穴、安眠穴可有效调节α脑电波的频率及波幅[20-21]。内关为心包经之络穴,通于阴维脉,具有清心醒脑、养血安神之功,与神门穴相配,为原络配穴,可奏安神益智之功。汤滴微的研究表明针刺“内关”可促进失眠大鼠睡眠-觉醒周期的恢复,机制与下调基底前脑区腺苷含量及海马区腺苷A1受体水平有关[22]。心俞、脾俞分别为心、脾之背俞穴,刺之联合补法可以补益心脾,益气养血安神。三阴交为肝脾肾三经的交会穴,可调理足三阴经之经气,功可益气养血安神。诸毅晖等[23]研究电针三阴交、神门对失眠大鼠下丘脑室旁核能量代谢有良好调整作用。肝俞为肝之背俞穴,针刺心俞、肝俞又施以泻法可以散泄心肝之火,太冲穴性降而善疏峻开导,刺之配合疏泻的手法可清泄心肝所郁之火。易洋等[24]研究表明针刺太冲可影响多个脑区功能的变化。

本研究结果表明,心脾两虚证和肝郁化火证患者经针灸“同病异治”配穴治疗后失眠情况明显改善,推测可能的机制为通过多途径调节中枢神经递质5-HT、NE而发挥改善失眠的作用。且两组的疗效显著优于单纯辨病选穴的C组,突出了中医辨证施针的优势。因此,以辨证论治为纲,针灸“同病异治”失眠,疗效较好,安全性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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