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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虫皮来源看吐蕃与周边经济文化交流

2020-12-15王东刘北辰

图书与情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吐蕃来源交流

王东 刘北辰

摘   要:大虫皮制度是吐蕃王朝一项重要政治制度,根据军功以不同规格授于大尚论、边将、英勇士兵(虎兵),适用对象广泛。随着吐蕃对外不断扩张与交流频繁,仅依赖本土所产虎皮已无法满足于大量军功人员的衣饰需求,大虫皮告身虽以虎皮为主但也不限于虎皮,虎皮来源随之多元化,成为吐蕃与周边经济文化交流的内容之一。

关键词:大虫皮制度;来源;吐蕃;交流

中图分类号:K879.21   文獻标识码: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0054

Abstract The System of Tiger's Skin was an important political system of Tubo Dynasty. The skin was awarded to high-level Zhang Lon, frontier generals and brave soldiers (Tiger Soldiers) in different grade according to the battle military merit. With the continuous expansion and frequent exchange with the surrounding areas, the tiger's skins produced in Tubo could no longer meet the clothing needs of a large number of personnel with military merit. Although tiger's skin was the main form of certificate, it was not limited to tiger's skin, and the sources of tiger's skin were thus diversified. Tiger's skins had become one of the contents of economic and cultural exchange between Tubo and Its neighboring areas.

Key words System of Tiger's Skin; source; Tubo; exchange

《新唐书》卷216《吐蕃传下》记载了吐蕃社会生活中老虎(俗称大虫)崇拜习俗,“山多柏,坡皆丘墓,旁作屋,赭涂之,绘白虎,皆虏贵人有战功者,生衣其皮,死以旌勇,徇死者瘗其旁。”这一生活习俗逐渐演变成为吐蕃政治生活中一项十分重要的制度——大虫皮制度,学界对该制度给予了很大关注,成果颇丰。学界主要关注于其政治功能及其在吐蕃政治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忽略了大虫皮来源所蕴含的吐蕃在丝绸之路上的经济文化交流重要作用,本文就该问题展开简要讨论,期冀求教于学界同仁。

大虫皮制度政治功能主要用于“表战功,旌勇武”,如莫高窟第144窟供养人题记“夫人蕃任瓜州都□(督)□仓□曹参军金银间告身大虫皮康公之女修行顿悟优婆姨如祥□(弟)一心供养”,粟特康氏除告身外,或因战功又得到大虫皮赏赐。后来,大虫皮被用于贵族服饰中,莫高窟第159窟《维摩诘经变》所绘吐蕃赞普与臣属服饰袖口以虎皮装饰(图一),笔者认为虎皮作为领袖缘边只存在于赞普及近臣(如王室成员、大尚论),严禁一般贵族、军民使用,有军功者可使用特定规格虎皮衣饰。关于吐蕃大虫皮有明确记载是在开元(713-741年)中,唐将宋青春与吐蕃交战中曾俘获有身穿大虫皮衣饰的吐蕃将领,“唐开元中,河西骑将宋青春,骁勇暴戾,为众所忌。……后吐蕃大北,获生口数千。军帅令译问大虫皮者:‘尔何不能害青春?答曰:‘尝见青龙突阵而来,兵刃所及,若叩铜铁,我谓神助将军也”。《旧唐书》卷196《吐蕃传》载:“(贞元二年九月),凤翔节度使李晟以吐蕃侵轶,遣其将王佖夜袭贼营,率骁勇三千人入汧阳。诫之曰:‘贼之大众,当过城下,无击其首尾。首尾虽败,中军力全,若合势攻之,汝必受其弊。但候其前军已过。见五方旗、虎豹衣,则其中军也。出其不意,乃是奇功。佖如其言出击之,贼众果败,副将史廷玉力战死之。”这里“中军”属于吐蕃精锐部队,其特有标志是“五方旗、虎豹衣”;敦煌文献P.T.1287《赞普传记》载有“英勇善战之勇夫,颁赐虎皮臂章”,因虎皮珍贵,不太可能大面积用于将士中,英勇作战“中军”和“勇夫”被赐予虎皮臂章,以别于其他军队。以虎皮为勇者衣饰,规格据军功而定,九大尚论之贝·囊热拉赞的标志穿虎皮袍、饰以碧玉文字告身及大雍仲文字告身及珍宝、黄色宝石文字告身等,没卢氏墀松热霞穿白狮皮袍,九大尚论作为吐蕃中枢核心成员,获赐告身同时也被授予高规格大虫皮衣饰,成为告身与大虫皮并行使用的范例。随着吐蕃控制区扩大,大虫皮制度内容渐丰,新疆出土古藏文文献Or.15000/269号记载大量告身与大虫皮信息[1],超出最初六种规格,并不仅限于虎皮,扩展至狮皮、豹皮。

吐蕃以其特殊地理位置,既接受东、西方文明,又与南亚印度文明早有往来,吐蕃占领西域敦煌后,成为丝路经济、文化、政治等交流的重要承担者,可谓处于丝路大动脉上的十字路口。因此,大虫皮来源多元。

1   吐蕃本土

囊日论赞崛起于雅砻河谷,后世赞普死后多魂归山南琼结,公元651年,于琼瓦(今西藏琼结地区)为祖墀松赞举行葬礼。从地理位置看,浪卡子县与琼结县毗邻。公元6-12世纪,青藏高原属于温暖期,依据修建大昭寺用材和烧砖推测拉萨附近有森林存在(对拉萨西南一百多公里浪卡子县沉错高阶地采样分析,这一带曾经布满了茂盛的森林植被)[2]。统治者在各地建有狩猎场所——鹿苑、虎苑,敦煌文献P.T.1288《大事纪年》载:“及至羊年(659年),赞普驻于‘札之鹿苑”“及至鸡年(673年),冬,……于‘董之虎苑集会议盟”“及至蛇年(693年),夏,于董‘畿之虎园集会议盟”“及至狗年(746年),冬,驻于札玛,于‘畿之狩猎园,由大论穷桑与论结桑顿则布二人集冬会议盟。”“鸡年(673年)、蛇年(693年)”两处明确记载了在董(或董畿)的虎苑(园)进行集会议盟,表明该地是吐蕃统治者十分重视的区域,或是赞普以及贵族们经常进行狩猎之地。我们推测“虎苑(园)”所养之虎应来自吐蕃本土,也是颁赐贵族大虫皮告身原料来源地之一。

西藏东南部的金珠藏布流域今天依然有丰富的植被和动物群,为老虎生存提供了必要的自然环境与食物链,1994-1995年间,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西藏自治区林业局的学者对西藏东南部南迦巴瓦峰及邻近地区的孟加拉虎的分布、生态情况进行野外调查,初步证实金珠藏布江流域有孟加拉虎在活动,另外,还分布云豹、豹、羚羊、麝等动物[3]。至少目前这些动物仍在金珠藏布江流域活动,证实了吐蕃王朝时期该地区自然环境优越,适宜虎豹等活动。

岩画被视为人类早期视觉表达,藏西阿里日土县境内大量岩画记录了当时人们的生活情景,鲁日朗卡岩画中的一幅载有斜线纹饰的虎形象(图二),岩画中虎形象自然来自人们日常所见,故为表现狩猎生活的惊险刺激将其刻画表现出来。阿里处于古象雄核心区域(即中象雄),古格壁画艺术中有虎形象,密宗殿尸林修持图中,有二虎立姿争食者,有俯身进食者,有蹲坐昂首对食物虎视眈眈者(图三)。敦煌文献P.T.1287《赞普传记》载松赞干布将妹妹赛玛噶嫁给象雄王李迷夏,后攻伐兼并象雄,对原象雄统治区征收赋税、征调兵丁、大料集等,确立了对象雄的行政管辖权,自然可从象雄获得虎皮。

2   西域、中亚

《穆天子传》卷2载:“载:“舂山,百兽之所聚也,飞鸟之所栖也。爰有□兽,食虎豹,如麋而载骨,盘□始如麕,小头大鼻;爰有赤豹、白虎、熊罴、豺狼、野马、野牛、山羊、野豕。”舂山(今新疆吐鲁番北部天山地区)多飞禽猛兽,推测古代新疆生态环境良好。近些年,新疆出土了许多以虎为题材的文物。阿拉沟战国墓葬出土了对虎纹金带饰和虎纹圆金牌(图四),带饰中二虎怒目相对,欲作撕咬状;鄯善洋海墓葬出土的“木桶外壁,阴刻、线刻出成组的动物形象,种类有北山羊、马、狼、虎、狗、骆驼、野猪、马鹿、鸟等。”[4]苏巴什战国墓出土包金卧虎铜牌,“外围边框饰一周圆点纹,中间铸成透雕状的一只卧虎,右前腿高高扬起,回首张口,尾巴上翘,形象生动。”[5]这些虎的形象饰品,反映了人们对虎的认知从丛林猛兽形象逐渐演变成一种文化符号,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

吐蕃与西域联系早已有之,敦煌文献P.T.960《于阗教法史》记载了于阗佛教传入吐蕃的过程。吐蕃占领西域后,西域、吐蕃联系更为密切,吐蕃武士身着虎皮衣饰形象被借鉴到佛教艺术中,高昌故城出土的8-9世纪一块方形麻布残片上,绘有一人头戴虎皮盔,老虎面部特征清晰,推测可能身披一整张虎皮(图五)。此形象与榆林窟第15窟身披虎皮力士形象衣饰雷同(图六),可能均以当时高等级的吐蕃大虫皮武士形象为原型而塑造。霍巍教授指出:新疆皮上桑株岩画与西藏阿里的古代崖画在分布场所、雕凿风格、技法题材等方面有许多共同点[6];利用考古资料对吐蕃与中亚、西亚等地的交通路线进行了论述,指出了吐蕃与这些地区的密切联系[7];白鸟库吉认为,“当时于阗人容貌并非深目高鼻,反类华夏云云,决非指汉人移居此地,其实应为类似汉人的西藏人混合的结果。”[8]这种以汉文传世典籍作出的推断,已得到考古人类学资料印证。新疆焉不拉克古墓群大致年代在西周或春秋之间,墓葬出土人骨与现代藏族卡姆型头骨之间表现出强烈的一致性[9]。证实了早期中亚西域与吐蕃的密切联系。

吐蕃占领西域敦煌后,大力发展吐蕃本土与占领区域的交通,新疆出土古藏文木牍M.Tagh.c.ii,0043号载:“从甲玛往悉那都交付之塘报驿传大小木牍,交与住在悉诺都之驿吏。”其中包括与逻些、西域的交通路线:从羌塘藏北高原,穿过克里雅山口,经普鲁、渠勒(zhugs ngam)往北,由扜弥(gyu mo)直抵神山(薪山shing shan)[10]。吐蕃与西域路线的开通,为两地交流提供了便利,新疆出土古藏文文献Or.15000/91《某庄园呈达热大人书》载:“二十九日夜,从若羌(skyang ro)运来了三个口袋和十一捆东西。并盖有使者的印记,这个使者在唐纳(thang nag)平原与我们会面。我们没有弄清他是否是一个强盗,心中产生疑虑,敬请指示。此有四张虎皮以及朱砂和黄金等三件东西……”信使成为地区间物资交流的重要媒介,虎皮、朱砂均为日常生活中极为贵重的物品,此处黄金与二者放在一起,珍贵程度自然可知。

3   南亚

中国西南与中亚、南亚的交通路线早在秦汉时已开通,传统观点认为西南丝绸之路为文献所载“蜀身毒道”,即从蜀地经由云南、缅甸等地到达古代印度的道路,为吐蕃经由云南、缅甸等进入南亚提供了一条交通路线。吐蕃王朝建立前,女国一直将盐销往天竺,双方多次发生战争;贞观二十二年(648年)五月,右卫率伏长史王玄策借吐蕃精锐大破中天竺阿罗那顺;1990年西藏吉隆县发现的《大唐天竺使出铭》为古代吐蕃与泥婆罗的交通研究提供了可靠的实物证据,“这条道路(吐蕃泥婆罗道)从西藏西南部越过喜马拉雅山,入加德满都谷地经泥婆罗而入印度。”[11]这对西藏与南亚间的经济文化交流起到了积极重要的作用,并从考古资料上印证了文献记载的真实性。

霍巍教授推测斯瓦特(Swat)河谷洛伊班史前墓葬出土玉珠通过某种交换方式传播到南亚印度河上游地区[12]。倘若霍氏所言準确的话,印度河上游地区与藏地应存在着贸易或物物交换的情况。赤尊公主入蕃后,吐蕃与天竺等周边政权交流日密,“其时天竺、汉地、仲格萨尔以及大食等边地诸王,闻听化身王松赞干布,年少即能依教法治理政事之神奇事迹后,他们便从各地方献来礼品,以及岁贡,又献很多宝画书信。”[13]南亚半岛是孟加拉虎(包括印度虎)的重要分布区域,印度教中湿婆神形象为“他头上有恒河,额上是弯月和第三只眼,脖子上是蛇环和髑髅之环,全身涂灰,披虎皮,四只手分别持三股叉、兽主之宝、棍棒和套索,颈项青色,坐骑是白色公牛南迪。”[14]

4   西南巴蜀、云贵地区

先秦时期,西南多虎患,《华阳国志》卷1《巴志》载:“秦昭襄王时,白虎为害,自黔、蜀、巴、汉患之。秦王乃重募国中:‘有能煞(通杀)虎者邑万家,金帛称之。……‘虎历四郡,害千二百人。一朝患除,功莫大焉。”西南民族以虎为图腾崇拜的习俗源远流长,《后汉书》卷86《南蛮西南夷列传》载:“廪君死,魂魄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为祠焉。”古羌人自古就有对虎崇拜,《南齐书》卷59《氐羌传》载:“宕昌,羌种也。……俗重虎皮,以之送死,国中以为货。”如云南江川县(今丽江市江川区)古墓葬群为战国至东汉初期的墓葬,1972年,经考古工作者对部分墓葬的发掘,一些出土器物具有典型的古滇国虎文化特色。李家山墓葬出土战国虎牛铜案(图七)造型为一虎扑向作为主体立牛的牛尾,战国虎噬牛铜啄(图八)造型为一虎扑向牛背的形象。晋宁县石寨山西汉墓葬出土铜戈铸有老虎形象,其中虎熊猴蛇铜戈上虎与熊互相撕咬,虎牛铜戈上虎与牛分执两端,虎身后倾,对远处的牛做欲捕状(图九);三虎背牛铜扣饰中一只成年虎背上驮牛,身边围绕两只幼虎(图十);虎牛搏斗铜扣饰虎撕咬着牛的右前肢(图十一);五牛铜储贝器的盖顶四牛围绕正中一立牛,器体两边各有一只奋力上爬的猛虎(图十二)。这些虎文化特征器物的出土,表明西南巴蜀地区虎文化影响之甚。

传世文献所载,西南地区有以身着虎皮为尊贵象征的传统,《旧五代史》卷138《外国列传二》载:“昆明部落,其俗椎髻跣足。酋长披虎皮,下者披毡。”《新五代史》卷74《四夷附录第三》载:“昆明在黔州西南三千里外,地产羊马。其人椎髻、跣足、披毡,其首领披虎皮。”《蛮书》卷8《蛮夷风俗》对西南部族因功受“大虫皮”的习俗有较详细记载,《南诏德化碑》记载大量官员身着大虫皮的信息,敦煌文献P.T.1288《大事纪年》载:“及至鸡年(733年),赞普牙帐于‘准,唐廷使者李尚书(暠)、蛮罗阁(皮逻阁)等人前来赞普王廷致礼。”因唐廷在南诏问题上处置失当,皮逻阁附蕃,并于公元752年接受“赞普钟”封号,改元赞普钟元年;南诏与吐蕃联姻应为可信,赤德祖赞所娶南诏女子是皮逻阁之女、阁罗凤的胞妹[15];因吐蕃与南诏联系密切,吐蕃和南诏的大虫皮制度存在一定联系,甚至存在着南诏仿效吐蕃大虫皮制度的可能性。《张胜温画卷》(图十三)中所绘身披整张虎皮年轻贵族形象与本文高昌出土麻布及榆林窟壁画中人物所披虎皮形象有所差异,即南诏贵族头部戴冠冕,并非是虎头盔。吐蕃势力早在武后时期就已向云南渗透。永昌元年(689年)五月,附蕃的浪穹州(今云南洱源)蛮酋傍时昔等二十五部重新附唐;长寿元年(692年),武后派张玄遇为安抚使至大渡河西接迎请求内附的吐蕃酋长曷苏部众。吐蕃占据西域河陇后,将势力向唐控制区继续推进,夺取河湟之地并将势力延伸至西南川康滇地区。

吐蕃、南诏结盟,双方关系更加密切,西南特产虎皮通过贸易或交换流入蕃地及其他地区,《宋史》卷493《蛮夷一》载:“西南溪峒诸蛮上乾德四年,南州进铜鼓内附,下溪州刺史田思迁亦以铜鼓、虎皮、麝脐来贡。”仅从西南地方官员以铜鼓、虎皮、麝脐等特产上贡朝廷的记载看,推测南诏、吐蕃联盟的蜜月期,因双方毗邻,南诏特产自然会进入吐蕃,《南诏德化碑》载,南诏为结好吐蕃,派贵族携珍玩特产向吐蕃献捷表示忠心,获得赞普回赐,“遂遣男铎传、旧大酋望赵佺邓、杨传磨侔及子弟六十人,赍重帛珍宝等物,西朝献凯。属赞普仁明,重酬我勋效,遂命 宰相倚祥叶乐持金冠、锦袍、金宝带、金帐床、安扛伞鞍、银兽及器皿、珂贝、珠毯、衣服、驼马、牛鞍等,赐为兄弟之国。”

5   其他地区

文成公主入蕃后,吐蕃与中原交流日密,虎皮属于贸易物品之一。吐蕃占领敦煌西域后,将大虫皮制度推行至此,如莫高窟第144窟供养人题记提及康公身份时,专门提到“大虫皮”,说明河陇吐蕃职官系统也在使用虎皮。晚唐五代时期,敦煌作为东西方贸易中转枢纽,对外贸易地区范围广泛,商品种类丰富,各方物品汇集于此,可能包括珍贵的虎皮。朝贡贸易是中原王朝和其他政治势力物品交流的重要方式之一,后世吐蕃向中原朝贡中,统治者按照吐蕃习俗对入贡者赏赐虎皮,《册府元龟》卷976《外臣部·褒异》载:长兴三年(932年)“十一月,吐蕃朝贡使辞。人赐虎皮一张,皆披虎皮拜谢”,《宋史》卷492《吐蕃传》载:“至道元年(995年),凉州蕃部当尊以良马来贡,引对慰抚,加赐当尊虎皮一,欢呼致谢。”

中原王朝对吐蕃所赐虎皮一部分来自地方所贡方物。《汉书》卷8《地理志》记载了汉宣帝曾在诏书中提及南郡所献白虎之事,“乃元康四年嘉谷、玄稷降于郡国,神爵仍集,金芝九茎产于函德殿铜池中,九真献奇兽,南郡获白虎威凤为宝。朕之不明,震于珍物,饬躬斋精,祈为百姓。”下令为白虎立祠,“南郡获白虎,献其皮、牙、爪,上为立祠”。到了汉成帝时期,依然有南郡献白虎的相关记载。另外,也包括地方政治势力朝贡物品。《册府元龟》卷972《外臣部·朝贡》载,天成元年(926年)四月,“渤海国王大湮譔遣使大陈林等一百一十六人朝贡,进儿□、女□各三人、人参、昆布、白附子及虎皮等。”本文提及乾德四年,西南下溪州刺史田思迁曾以特产铜鼓、虎皮、麝脐上贡朝廷。中原和边地民族政权间朝贡贸易的频繁,贸易物品中不乏有虎皮之类的珍贵物品。

6   结语

据考古资料可知,吐蕃与南亚大陆联系早已有之,从吐蕃助兵王玄策史实来看,吐蕃与印度之间理应存在有一条或几条交通路线,以供双方的经济、文化等交流。随着吐蕃日渐强大,势力东扩,特别是占领敦煌西域后,丝绸之路大部分上处于吐蕃掌控下,驿站交通得到了大力发展,这对丝绸之路交通线的安定与通畅是一种促进,进一步沟通了东西方文明交流。吐蕃与南诏的联合,也扩大了西南丝绸之路的影响,在推动着经济、文化、政治、民族等多方面的交流与融合的同时,经由西南丝绸之路到达缅甸、印度的贸易通道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拓展。由此,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吐蕃处于丝路文明的十字路口,因其地理优势,对丝绸之路的通畅、繁荣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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