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知”与“革命”:俞秀松早期思想的困境与抉择
2020-12-14陈斌
摘 要:20世纪20年代,中国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政治思想转向马克思主义大都经历了一个从“求知”到“革命”,再到“在革命中求知”的过程。作为中国马克思主义的先行者之一,俞秀松的思想困境与抉择在同时代进步青年群体中既具有普遍性又具有典型性。文章以史料文本为基础,以“求知”与“革命”为主线,分别从“学问家”理想破灭、“革命家”思想困境、以组织方式解决“困境”三个层面,再现俞秀松早期思想的转变过程,以期为中国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的思想研究提供新视角。
关键词:俞秀松;思想转变;困境;求知;革命
俞秀松是中国共产党创人之一,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主要创始人,中国第一个社会主义青年团——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1]第一任书记。作为中国共产党杰出的革命活动家和青年工作者,俞秀松对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做出过卓越贡献。“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2],但中国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接受马克思主义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五四时期,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整体的社会问题“解决方案”与各种西方社会思潮一起以“知识”的形式被介紹到中国。中国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在寻找社会问题解决方案的过程中,通过有意识的接受和主动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最终完成了向马克思主义者的转变。因此,在中国的共产主义运动中,获得“知识”和“革命”之间有着不可割裂的关系[3]。五四运动后,青年学生俞秀松走出校门,投身“社会改造”运动,在经历社会改造实验失败后,他意识到自身知识不足以实现彻底改造中国社会的理想。深陷“求知”与“革命”的苦闷与彷徨之中的俞秀松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理论,并以此作为全面改造中国社会的“根本性的指针”,最终走向为革命而求知的道路。近年来,有关俞秀松的史料挖掘进展迅速,诸如日记、书信、早期文稿、报刊等有较高史料价值的档案资料陆续公开,为深入研究俞秀松早期思想提供了基础。此外,对于俞秀松早期思想的研究也为了解同时代中国共产主义知识分子思想状况提供参照。
一、理想的破灭与重构:从“学问家”到“革命家”
俞秀松最初的理想是做一个“学问家”[4],主张以教育唤起民众,拯救国家。但是,民国政治的黑暗与混乱促使俞秀松不得不抛弃温和的“社会改造”方案而转向激进的“社会革命”。随着新文化运动的深入和五四运动的爆发,他进一步意识到只有彻底“改造社会”才能救国救民,于是他毅然离开学校,投身社会改造运动,成为一名社会“革命家”。“学问家”理想破灭与“革命家”理想建立是俞秀松早期思想转向“革命”的起点。
(一)励志求学,革新社会。俞秀松自幼受到维新思想熏陶,产生了强烈的“民族国家”意识,他主动寻求救国思想,并提出解决方案。1899年8月1日,俞秀松出生在浙江诸暨次坞镇的一个耕读之家。父亲俞韵琴虽是清末秀才,但却深受维新思想的影响,主张教育变革。俞秀松接受启蒙教育的“第一站”就是其父亲创办的新式小学——行余初级小学。在少年时期俞秀松的思想就表现出强烈的国家意识,他认为中国政治的要害之处在于帝国主义侵略干涉中国内政,左右中国政局,中国少年和国民只有“尽心考察”外国经验,学习西法,革新社会,才能救国救民[5]。俞秀松少年时期接受的新式教育为其建立起良好的知识结构,这为其成为革命的“先觉者”奠定了重要基础。
在浙江一师求学期间,俞秀松不断受到新思潮的影响,却与做一名“学问家”的理想渐行渐远。1916年,俞秀松考入浙江一师预科乙班继续求学。为加速学校教育改革[6],在浙江一师学习期间,俞秀松在“研究学术”、“探求真理”的校风[7]、“新派”教师[8]和进步期刊的影响下[9],研究学术,“勤于思考,无论对什么事总要追根究底,问个为什么,所以同学送给他个绰号叫‘三W主义,即英文中的谁、为什么、怎么样[10]。”他在杭州还结识了中国最早接触《资本论》的著名学者马一孚先生,经常与其探讨剥削、剩余价值等问题[11]。在校期间,俞秀松形成了较为进步的知识结构,思想日趋激进,逐渐背离了“学问家”的理想。
(二)接受革命思想,立志做革命家。五四运动时期,俞秀松为反对帝国主义对中国的压迫和当局政府的黑暗统治,开始将“革命”思想付诸行动,立志做一名“有利于国有利于民”的社会“革命家”。1919年5月6日,五四运动的消息传到杭州,10月10日,俞秀松等20余位进步青年创办《双十》月刊,随后改名为《浙江新潮》。俞秀松在《浙江新潮》发刊词上开始为“社会改造”提供方案:“本报的旨趣,要奋斗的精神,用调查、批评、指导的方法,促进劳动届的自觉和联合,去破坏束缚的、竞争的、掠夺的势力,建设自由、互助、劳动的社会,以谋求人类生活的幸福和进步……”[12]从发刊词、内容可以看出,《浙江新潮》已经受到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13]。浙江新潮》第二期刊登施存统撰写、俞秀松修改的文章《非孝》,因激烈反对传统的“孝道”,而遭到当局查禁,引发“非孝”风潮[14]。俞秀松并没有放弃宣传新思想,反而更加激进。他把《浙江新潮》第三期的稿子带到上海,在沈玄庐、戴季陶、邵力子等人的帮助下顺利地印刷出来,并秘密带回杭州散发。尽管《浙江新潮》仅出版三期便被迫停刊,但是,青年俞秀松却因此受到陈独秀的关注[15]。在与陈独秀、沈玄庐等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接触的过程中,俞秀松的思想已经明显倾向于“革命”式的救国道路。
(三)在参加革命实践中受挫。北京工读互助团的实验,使俞秀松意识到在社会没有彻底改造之前,任何新生活实验的尝试都不会成功[16]。他在北京工读互助团实验失败后彻底抛弃做“学问家”的理想,进一步坚定了做社会“革命家”的理想。“非孝”风潮爆发后,俞秀松被迫离开学校,经陈独秀的介绍,参加北京工读互助团。北京工读互助团受“新村主义”和乌托邦思想影响,以“本互助精神,实行半工半读”为宗旨,以实现“人人工作,人人读书,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为崇高理想[17]。1919年12月21日,俞秀松给父亲写信中就体现出他对“工读主义”理想的迫切追求,立志参加“社会改造”运动:“父亲,儿现在要做我自己的人,这事和儿的前途有极大的关系,所以‘不告就去报名……儿现在年纪二十一岁,求学还要依靠父母,这事最可羞耻的事……二十一世纪事平民的世纪,是劳力劳心遂算是人,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才能生活[18]。”1920年1月10日,俞秀松加入北京工读互助团第一组,来实现实验他的“思想生活,想传播到全人类,使他们共同来享受这甘美、快乐、博爱、互助、自由……的新生活”[19]。由于“工读互助”的理想与当时的社会制度环境不相容,生活难以维持,北京工读互助团开始背离初衷,人各管己,“实行工读主义,做苦学生的办法[20],”实质上是以成员辛苦的工作换取少量教育经费,维持“半工半读”的状态。俞秀松认为,这种方式“对于学一方面足信可以长进一点,但是我不愿这样办法……改造社会的实验应该激进一点”。俞秀松意识到“要改造社会,终不能一时离开社会”,“工读互助团”不是长久之处,遂提前退出“工读实验”,并表示以后不想做个学问家,情愿做个“举世唾骂”的革命家。此时,俞秀松理想中的革命家是指向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挑战的革命工作者,而并非接受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的无产阶级革命家。
二、“知识欲”的复活与阻碍:革命实践中的思想困境
理想与实践的反差使俞秀松的思想更加激进。俞秀松于1920年3月27日到上海白尔路三益里十七号《星期评论》社编辑部工作。据杨之华回忆,“在当时,这一刊物是革命思想的中心,而其办公室则成了大罢工后许多青年学生着迷般争赴上海见沈玄庐和戴季陶的圣地……这里一直是中国青年讨论变革的中心,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在杂志上[21]。”而陈独秀于1920年2月到达上海,经常到《星期评论》社和《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主编邵力子的住宅讨论社会改造问题。21岁的俞秀松经常参与共产主义理论问题的讨论,深受陈独秀等人思想的影响[22]。在《星期评论》社,俞秀松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学习和讨论“改造社会”的理论和知识。他感慨到:“这里的同志,男女大小十四人,主张都极彻底,我实在还算不得什么。但是和爱快乐天真的空气,充满我底四周,真觉得做人第乐趣。”在《星期评论》社期间,俞秀松与陈独秀、沈玄庐、戴季陶等人的频繁接触后,思想逐渐倾向共产主义。
(一)在认清“泛劳工主义”等无政府主义理论中复活“知识欲”。“知识欲”旺盛是俞秀松等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群体的普遍状况。他们经历诸多社会改造实验后,依然无法从理论上解决中国社会如何从封建社会跨越近代社会而直接向现代社会过渡的问题。因此,他们抛弃传统的为“求知”而“求知”的思想,把“求知”与“救国”紧密结合起来,或留学西方、日本、苏联,主动寻求改造社会的思想,或深入工厂观察社会,主动与工人结合,例如,周恩来、邓小平、蔡和森等人选择了前者,而俞秀松选择了后者。为继续寻求“改造社会”的方法,1920年4月上旬,俞秀松“改名换服”进入上海厚生铁厂开始观察上海各工厂工人的生活状况、心理状况,思考如何组织和发动工人的问题。但他在深入工厂观察社会的几个月里发现,组织工人必须以教育工人为前提,而发动和教育工人必须具备系统的理论指导。俞秀松通过亲身实践认清了“泛劳工主义”[23]等无政府主义理论的缺陷,在寻找新的社会改造理论过程中,“知识欲”开始复活。1920年7月10日,俞秀松在日记中分析了自己“知识欲”复活的原因:“(1)……觉得一切问题,以我现在的知识,决不能去解决的;(2)经过前回我们所组织的社会共产党以后,对于安那其主义和波尔雪佛克主义,都觉得茫然无头绪,从前信安那其主义,的却是盲从的。”经过进入工厂观察社会实践,俞秀松意识到缺乏明确目标的、盲目的、局部的社会改造运动不会成功,从打破“旧秩序”到建立“新秩序”的社会改造过程中,需要寻求一种能提供整体解决方案的“新知”作为理论指导。
(二)“知识欲”复活与“求知”无门的困境。五四运动后,俞秀松等进步青年知识分子突然居于国家的思想与政治中心,被视为价值和权威的象征[24]。进步青年知识分子的群体自觉被唤醒,并被赋予救国救民的重任,但就青年知识分子个体精力、物力、财力而言,服务社会和拯救穷苦百姓,可能是个无底洞,想要兼顾学习和社会服务,基本是无法实现的幻想[25]。俞秀松即是陷入这种思想困境之中:第一,决心从“学问家”转向“革命家”后,求什么知识才能实现彻底改造社会的理想始终困扰着俞秀松。1920年7月,他在日记中写道,“一方面想学问无穷底,求伊做什么;况且观察社会状况何尝不是学问吗?一方面想我底学问终究不足,将来解决社会问题,有什么能力好来解决?”第二,俞秀松认为当时高校无法满足他求得“改造社会”知识的愿望。1920年7月12日,他在日记中写道:“我想求学,现在的学校原是不好,经济又是极困难。”过了几天他又写道:“倘然进学校去读书,现在的学校,我实在不愿再进去,而且经济也无处着处,只好作罢。”第三,因反对传统“婚姻”与家庭断绝经济往来后,俞秀松经济一直拮据,无力承担学费。他在1920年6月27日的日记中写道:“离开杭州第一师范学校以来,我所用的经费都是朋友给我……近一月来,我底身边一钱没有,从工厂到《星期评论》社,都是走的,很快的速度,要走一点钟才到呢。”7月9日他又提及经济困难问题:“我本想早回杭州去走一遭,因为经济困难,无钱买车票。”第四,民国时期国立学校不但学费较高,而且录取人数有限,一般青年学生很难考入。据当时报纸记载,“吾国的学校除掉几个私立以外,那多见官立和公立的,他们的收费也是非常重的——也有轻的不过居少数——到了大学以上那更不必说得了!据实可以说一句:除掉师范学校以外,普通的一般人简直没有他进的学校——就中学以上而言——一些‘境遇和‘资质好的人多半受了‘经济的缚束,不能够升学[26]。”另外,高等学校录取名额十分有限,当时一名报考东南大学的学生给邵力子写信抱怨此事,“投考以后,很出我意料之外;因为这次与考的,共有一千五百多人,我投考的班也有六十名左右,可是听说只录取两个[27]。”这成为阻碍俞秀松“求学”的客观原因。
在“求知”受阻的过程中,俞秀松开始系统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并与陈独秀等人建立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指导思想的政治组织。
三、“求知”与“革命”的统一:以组织方式解决“求知”困境
俞秀松在参与党团组织创建过程中,实现了政治思想的转变,并依靠组织的力量解决了“求知”的方向、途径以及经费等问题。1920年4月,维经斯基、库兹涅佐娃和杨明斋等人来到中国,随后经李大钊介绍到上海和陈独秀共同商讨建党问题。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俞秀松与陈独秀等人开始创建中国共产党、社会主义青年团、工会以及外国语学社等革命组织。俞秀松的主要任务是创建党工会组织、翻译出版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和创办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刊物等等。实现了他思想上“求知”与“革命”的统一。
(一)在与组织共同发展中提升马克思主义修养。俞秀松与陈独秀等人在上海发起创建中国共产党时,最先接触的共产主义文献是由施存统等人翻译的日文版的马克思主义著作和日本介绍马克思主义的通俗文章,如《哥达纲领批判》等等。1920年4月,维经斯基来华,带来了大量的列宁主义以及与俄国革命相关的资料,为研究马克思主义思想提供基礎。1920年5月俞秀松参加了陈独秀、李达、戴季陶等人成立的上海“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开始系统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俞秀松在《自传》中写道:“在上海生活的最初日子里,认识了戴季陶(国民党的理论家)、沈玄庐等人。他们多方面帮助我了解马克思主义和革命运动,其中包括十月革命[28]。”在创建党的组织过程中,为统一党的思想,上海发起组把《新青年》作为机关刊物,设“社会主义研究”专栏,开始系统地宣传马克思主义,介绍苏联革命的经验。俞秀松在参与创建党团等“革命”组织中通过广泛学习和接触马克思主义理论,提升了自身的理论修养。1920年6月,俞秀松与陈独秀、李汉俊、施存统、陈公培一起开会,成立了“社会共产党”。6月27日夜晚,俞秀松拿到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第二天上午九点到陈独秀家里,将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交给了陈独秀,并与陈独秀讨论了译书的事情。7月19日,俞秀松参加了在上海举行的“积极分子同志会”,这次会议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奠定了组织基础。根据党的早期组织的委派,俞秀松于1920年8月22日在上海创建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并任书记。俞秀松主持制定了社会主义青年团章程,并通过书信往来指导全国各地建团工作。在俞秀松的领导下,上海团组织发展迅速,到1921年上半年,上海的团员发展到200余人,青年共产国际东方书记部谷林称赞上海青年团是中国青年团中最好的一个。此后,俞秀松又组建了工人夜校和工人俱乐部,参与成立了上海机器工会、上海印刷工会等工人组织。
此时,俞秀松和其他参与创建党团组织者虽然还没有完全从思想上区分开马克思主义和无政府主义,但已经能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思考问题。他在1920年7月10日的日记中写道,“经过前回我们所组织底社会共产党以后,对于安那其主义和波尔雪佛克主义,都觉得茫无头绪,从前信安其那主义,的确盲从,以后不是自已对于现在社会有很明了很正确观察,就取甚样的方法来改造他是不行。”
(二)在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坚定“革命”信念。俞秀松在创办外国语学社的过程中已经开始大量阅读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相关文献,不再为“求学”和“革命”的选择而困扰。外国语学社的成立也为俞秀松赴苏联留学奠定了基础。1920年9月,俞秀松参与组织了“外国语学社”,并担任学社秘书。中国共产党成立外国语学社的主要目的是为来沪青年学习和研究革命理论知识和外语提供较安定的环境,并在上海共产主义小组领导下进行革命实践,同时负责挑选其中的优秀分子到苏俄进一步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为中国革命培养干部[29]。例如,刘少奇、任弼时、罗亦农、萧劲光、王一飞等进步青年团员都是经过外国语学社先后被送到苏俄学习的。外国语学社设有英、法、俄、日本语班,但以俄语为主,还教学生学习政治和马列主义,其中《共产党宣言》是外国语学社学员的必修教材[30]。外国语学社每周举行报告会或演讲会,内容大部分由党的组织商定,由团的书记俞秀松讲授[31]。同时,俞秀松还担任了《劳动界》(上海党团组织的机关刊物)等刊物的编辑,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俞秀松在负责社会主义青年团和外国语学社工作过程中,不仅为党的青年工作做出了杰出贡献,通过阅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也提升了自身的理论水平。
基于俞秀松在党团的创建、工人组织以及青年工作中的杰出表现,他被任命为青年共产国际二大代表、共产国际三大中国代表团代表以及留俄学生代表。1921年4月,俞秀松被党组织派往苏联参加青年共产国际二大和共产国际三大,在苏联东方大学学习了三个月[32]。1921年4月6日,他在给家人的信中写道,此次去苏联有三个目:一是,被党组织推举为代表赴莫斯科参加1920年4月16日召开的第二次国际少年共产党大会;二是被党组织推举为留俄学生代表,必须提前去苏联接洽留学事宜;三是早已决定要赴苏联求些知识以弥补知识荒[33]。作为中国共产党的重要创建者和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首任书记,俞秀松在“求知”与“革命”的不断探索和实践中实现了思想的升华,完成了向马克思主义者的伟大转变。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中国进步青年为寻找实现国家富强、民族复兴的思想理论而经历的复杂、曲折的过程。正是因为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俞秀松最终实现了“求知”与“改造社会”理想的统一,“求知”与“革命”的困惑也迎刃而解。
四、结语
受复杂的政治环境影响,五四运动前后,部分进步青年知识分子中断学业,投身“改造社会”的实验。失败之后,进步青年知识分子面临“求学”与“革命”的选择困境。正如当时报刊记载,“自五四运动以来求学与救国成为学者之间之二大问题,有主以救国为先者,有主以求学为先者,两方各有理由。寝成为极端背驰之主张,至近年而宜显[34]。”“求知”与“革命”成为20世纪20年代早期青年知识分子普遍面临的思想困境,也是当时教育界以及社会各界重点关注的话题。“救国不忘读书,读书不忘救国”[35]成为当时社会的共识。正是在“求知”与“革命”的艰难抉择的过程中,进步青年知识分子思想出现了分化,主动或者被动,抑或是不自觉的选择了不同的“改造社会”的道路。俞秀松在探索彻底“改造社会”道路中,实现了“求知”与“革命”的结合,选择了馬克思主义作为“改造社会”的指导思想,最终完成了思想上的伟大转变,这也是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完成思想转变的重要途径。
参考文献
[1] 1921年7月,俞秀松在青年共产国际代表大会上所作报告指出,“第一个青年团建于上海,其原则史准备社会革命.”参见俞秀松:《中国代表团在青年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的报告(1921年7月)》,《俞秀松纪念文集》,当代中国出版社1999年版,第199页.
[2] 毛泽东:《论人民民主专政》,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4页.
[3] 石川祯浩:《中国共产党成立史》,袁广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页.
[4] 《俞秀松日记》(1920年7月22日至25日),上海市龙华烈士纪念馆馆藏档案.
[5] 参见《论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论成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论》、《政治宽猛之道当若何》、《论游说之士与任侠之士之异点》等文稿,载于《俞秀松纪念文集》,当代中国出版社1999年版,第184-191页.
[6] 《时事新报》副刊《学灯》,1919年11月1日.
[7] 中共浙江省委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中共杭州市委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编:《浙江一师风潮》,浙江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3页.
[8] 1919年暑假开学,浙江一师聘请杭州教育界著名人物——被称为浙江新文化运动的“四大金刚”——沈仲九、夏丐尊、陈望道、刘大白作为语文主任教员.参见《时事新报》副刊《学灯》,1919年11月1日.
[9] 《新青年》、《星期评论》等进步期刊在浙江一师广泛流传.参见:施复亮:《“五四”在杭州》,载于《浙江一师风潮》,第365页.
[10] 邵仁:《回忆俞寿松同学》,载于《俞秀松纪念文集》,第9页.
[11] 《俞秀松在杭州》,载于《俞秀松纪念文集》,第434页.
[12] 《浙江新潮》发刊词,《浙江新潮》第一期,1919年11月1日.
[13] 《青年运动回忆录(第二集)》,中国青年出版社1979年版,第224页.
[14] 《俞秀松传》,浙江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7-49页.
[15] 《新青年》,1919年,第七卷第二号.
[16] 《星期评论》,劳动纪念号第七张,1920年5月1日.
[17] 赵泓:《中国人的新村梦》,贵州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82页.
[18] 《俞秀松给父亲的信》(1919年12月21日),载于《俞秀松文集》,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年版,第50页.
[19] 《俞秀松寄给家人照片背面的附言》(1920年3月4日),载于《俞秀松文集》,第51页.
[20] 《俞秀松致骆致襄的信》(1920年3月),载于《俞秀松文集》,第53-55页.
[21] 萧邦奇:《血路: 革命中国中的沈定一( 玄庐) 传奇》,周武彪译,江苏人民出社1999年版,第52页.
[22] 《俞秀松在上海》,载于《俞秀松纪念文集》,第441、442、444页.
[23] 注: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的“泛劳工主义”主张承认人人劳动和放弃私有财产,并且身体力行;人人都应该去种地或者人人都应该进入工厂去做工.
[24] 高波:《追寻新共和:张东荪早期思想与活动研究(1886-1932)》,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8年版,第187页.
[25] 罗志田:《课业与救国:从老师辈的即时观察认识“五四”的丰富性》,《近代史研究》,2010年第3期.
[26] 《现代求学的困苦和补救》,《民国日报·觉悟》,1922 年第7卷第24期,第3页.
[27] 《青年求学的困难》,《民国日报·觉悟》,1922 年第7卷第24期,3页.
[28] 俞秀松1930年1月1日所写《自传》,俄罗斯现代文献保管与研究中心全宗号495,目录号225,卷宗号3001.
[29] 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机關旧址纪念馆编《难以忘却的思念——纪念外国语学社创办90周年访谈录》,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年版,第2-3页.
[30] 肖劲光:《在上海外国语学社》,载于《红旗飘飘》(第31集),中国青年出版社1990年版,第309页.
[31] 李玉琦:《关于上海外国语学社的若干史事》,载于《寻档研究:中国共青团创建时期研究文选》,中共党史出版社2017年版,第17页.
[32] 《自传》(1930年1月1日),载于《俞秀松纪念文集》,第229页.
[33] 《俞秀松给父母亲和家中诸人的信》(1921年4月6日),《俞秀松文集》,第59页.
[34] 常燕生:《求学与救国》,《燕大周刊》,1925年第84期,第11-12页.
[35] 罗志田:《课业与救国:从老师辈的即时观察认识五四的丰富性》,《近代史研究》,2010年第3期.
基金项目: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党的诞生地史料挖掘与建党精神研究”专项(2019ZJD017)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陈斌(1990- ),男,法学博士,上海立信会计金融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共创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