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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两部现存《棠阴比事谚解》钞本考*

2020-12-13

北方工业大学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俗字罗山文库

周 瑛

(杭州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311121,杭州)

《棠阴比事》是中国南宋时期浙江省慈溪县人桂万荣(1165—1173)编著的公案笔记,记录了一百四十四则案件及其审理情况。 该作品在日本江户时期广泛传播,对日本江户时期司法、纪伊藩学以及公案文学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儒学家林罗山(1583—1657,号道春)为其传播做出了历史性贡献,日本内阁文库藏林罗山钞本《棠阴比事》卷末识语写道:

右《棠阴比事》上中下以朝鲜板本而写焉,因依寿昌玄琢、生白玄东、金祇景、贞顺子元之求之而口诵之,使侍侧者点朱墨矣。 吾邦吏曹之职陵废久矣,余于是乎不能无感钦恤之诚,且又以朝鲜别板处处一校焉,虽然他日宜再订正,以笔削而可也,此点本即传写于四人之家云。①

上述内容表明林罗山对传入日本的朝鲜本《棠阴比事》进行了抄写和校对,并令侍从加注训点,赠送给四位友人,对《棠阴比事》在日本的初期传播发挥了重要作用。 除此以外,林罗山应纪伊藩主德川赖宣(1602—1671)之求著《棠阴比事》注释书《棠阴比事谚解》(以下称《谚解》),并为其解答法律问题,《罗山林先生集》记载如下:

初先生在骏府时,既谒义直卿、赖宣卿、赖房卿,故三卿共善遇之。 曾应义直卿之求作《神社考详节》、《宇多天皇纪略》等,常谈本朝故事。应赖宣卿之求作《棠阴比事谚解》,且屡屡问法律之事。 应赖房卿之求抄出神道要语,赖房卿嫡子羽林光国卿好作诗文,屡屡有赠答。 凡在府三十余年,其间侯伯达官士林济济,或开讲习或设雅筵,其交际亲疏有差。②

《谚解》作为注释书,对日本人理解《棠阴比事》及其在日本的进一步传播奠定了基础。 笔者认为《谚解》一书值得关注,它的重要性至少有两点:1)它对《棠阴比事》的案件内容作出了准确而详实的注释,并比较中日两国的类似案件,对幕府将军和大名发挥了不可忽视的司法启蒙作用,为德川幕府和纪伊藩的法制建设发挥了关键作用。 2)它是江户时期大儒林罗山所注解的汉文典籍系列“抄”“谚解”的组成部分,对研究江户时期汉文典籍在日本的解读和传播具有重要价值。 王晓平在《中日文学经典的传播与翻译》中谈到中国故事在日本的翻译情况时提及《谚解》[1],拙著《江户期的公案说话与〈棠阴比事〉》对《谚解》在藩学和法学方面的价值进行了肯定[2];铃木健一在题为《林罗山的文学活动》中指出《谚解》是林罗山应将军以及诸位大名所求而注释的“启蒙性书籍”之一。[3]

《谚解》的价值值得肯定与尊重,然而其钞本中尚有三篇作品存在错乱杂糅问题。 施晔亦指出其“编排有误”[4],但并未作进一步讨论。 本文从文献学的角度对日本两部现存《谚解》钞本进行调查和研究,对其错乱杂糅的内容进行梳理和还原,并分析其形成原因。 同时,通过对两部钞本中的文字进行考证和对比,分析它们的特征,探讨两部钞本的书手情况。

1 两部钞本的基本情况

据目前研究可知《谚解》尚有四种藏本,分别是:东京大学综合图书馆南葵文库藏本(以下称南葵文库本)、长崎县肥前岛原图书馆松平文库藏本(以下称松平文库本)、冈田真旧藏本和台湾大学藏本。 林桂如在谈及江户时期汉儒、书贾与作家时介绍了台湾大学的《谚解》藏本[5],松村美奈在讨论《棠阴比事》的注释书时介绍她从古书籍展览会(东京古书会馆,2005 年11 月18—19日)东京古典会拍卖目录上得知冈田真钞本。[6]冈田真旧藏本实属罕见,目前尚没有关于该藏本的进一步信息,应该是该藏本下落不明所致。 相形之下,南葵文库本和松平文库本往往成为讨论对象,笔者目力所即亦为此两者。

南葵文库本纵28.4 cm、横20.8 cm,深蓝色封皮,三卷三册。 第一册内封有朱印“东京帝国大学图书印”,纵5.9 cm、横5.9 cm,各册正文首页右上角有朱印“纪伊国德川氏图书记”,纵8.7 cm、横8.9 cm,还有另外一个带花纹的朱印“南葵文库”,纵3.2 cm、横3.3 cm。 第一册注释内容出现之前是《棠阴比事纲要》,对提示案件特征的十五个关键词“释冤”“察奸”“辨诬”“摘奸”“鞠情”“迹贼”“谲盗”“严明”“议罪”“迹盗”“惩恶”“钩慝”“察盗”“察慝”“宥过”进行了解释说明。 “棠阴比事纲要”字样下方是“夕颜巷谚解”字样(夕颜巷是林罗山的别号),没有录入目录,亦未录入《棠阴比事》原文,只有每一篇作品对应的注释文。 每丁11 行,每行28 字左右,黑色的手写体,由汉字夹杂着片假名构成。

松平文库本纵29.2 cm、横20.5 cm,淡茶色封皮,三卷三册。 编排体例基本上与南葵文库本相同。 不同之处是,每一册最后一丁的左下角有蓝色印“尚舍源忠房”,纵4.4 cm、横1.3 cm,另外有一椭圆形朱印“文库”,直径纵1.7 cm、横2.5 cm。正文一丁11 行,每行22 字左右。 南葵文库本的汉字细长,而松平文库本的汉字较之略宽。

南葵文库是和歌山藩(原纪伊藩,今和歌山县)主德川赖伦(1872—1925,明治大正时代的华族,1906 年继承和歌山藩主之位,成为侯爵和贵族院议员)在东京创办的图书馆[7],《谚解》是林罗山应德川家纪伊藩第一代藩主赖宣之请所著,因此,南葵文库藏《谚解》、台湾大学收藏的带有印记“旧和歌山德川氏藏”和“南葵文库”的《谚解》,皆应源于纪伊藩。 历任德川纪伊藩主皆重视法律书籍的收集和法律方面的研究[8],纪伊藩内部汉学、法学人才以及其他对中国法律感兴趣的人物具有接触和学习《谚解》的天然条件,《谚解》一定会通过他们被进一步传播。

松平文库是松平忠房(1619—1700)1669 年迁至岛原藩(今长崎县)后所建的“尚舍源忠房文库”,文库中很多藏书是借幕府红叶山文库、林家、水户德川家、榊原家以及桂宫的藏书抄写而成。 松平文库本《谚解》亦与德川家以及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忠房祖父松平家忠(1555—1600)是安土桃山时代的武将,为三河(今爱知县)深沟城主,为德川家康出生入死,还为他养育四子松平忠吉。[9]忠房的老师是林鹅峰,而林鹅峰(1618—1680)是林罗山的三子,效忠于德川幕府。 忠房又是一个交友广泛的好学之士,曾邀请儒者菅得庵(1581—1628)讲解《论语》,而菅得庵是一位藏书家且与林罗山交情深厚[10],因此,《谚解》有可能以菅得庵为媒介传至忠房手里。综合这些情况,不难看出松平家与德川幕府以及林家关系笃厚,这些以及忠房与其他学者的交游,皆为丰富松平文库藏书发挥了作用,为收藏《谚解》提供了路径。

2 错乱内容的梳理和原因探索

两部《谚解》钞本皆收录了一百四十四篇作品,第一卷第三十九篇《张受越诉》、第四十篇《裴命急吐》、第四十一篇《王质母原》的内容出现了错乱现象。 本文采用考证、比较、对照的方法进行了梳理,所参考的资料分别是藤原惺窝旧藏朝鲜本《棠阴比事》(现收藏于常磐松文库,本文参考长岛弘明翻刻本)、青藜阁须原屋伊八单独版《棠阴比事》、《棠阴比事》的另外一部注释书《棠阴比事加钞》(参考京都大学无刊记本)、《棠阴比事》的翻译改写本《棠阴比事物语》(参考《未刊假名草子集》)以及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元刻本(参考国家图书馆再造善本)。

经过考证和梳理,发现南葵文库本和松平文库本的错乱情况相同,本文在具体分析出现问题的三篇作品时以南葵文库本为底本,其错乱情况大体如下:在《谚解》第三十九篇的位置,《张受越诉》的注释文首先出现,约有九行半文字,对应《张受越诉》原著的前半部分;在《张受越诉》后半部分内容尚未出现的情况下,《裴命急吐》的一部分注释文出现,约有十四行半文字,对应《裴命急吐》原著的后半部分;之后,《王质母原》的注释文出现,约有八行文字,也仅对应《王质母原》原著的前半部分。 至此,《张受越诉》曾缺失的后半部分注释文出现,约有十行文字。 其后是《裴命急吐》缺失的前半部分注释文,约有十三行文字。 最后出现的是《王质母原》缺失的后半部分注释文,约有十七行文字。③

《谚解》为什么会出现如此严重的错乱现象呢? 可作以下四种推测:第一,注释书《谚解》所用的《棠阴比事》底本本身或许存在错乱现象。第二,底本没有问题,林罗山本人看错导致的注释错误。 第三,林罗山注释的没有问题,其学生或侍从在记录或整理时出现了纰漏。 第四,林罗山留下的注释书原本没有问题,但是他人在传抄过程中失误而产生了纰漏。

《棠阴比事》藤原惺窝旧藏本是翻印了元代至大元年田泽序本的朝鲜活字本,鉴于林罗山早期接触的《棠阴比事》是从老师藤原惺窝(1561—1619、江户初期儒学家)处所借,因此,笔者重点考证了藤原惺窝旧藏本。 经过核对,上述三篇作品的藤原惺窝旧藏本、和刻本、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元刻本以及《棠阴比事加钞》的训读部分几乎保持了一致(《棠阴比事加钞》包括标记有训点的《棠阴比事》原文和注释)。 同时,他们与《棠阴比事加钞》的注释部分和《棠阴比事物语》的相关内容亦大体对应。 《棠阴比事》朝鲜本、和刻本、注释书、翻译改写本皆无内容错落现象,因此,底本本身有问题的推测就不攻自破了。

至于第二种推测,鉴于林罗山是朱子学大家藤原惺窝的得意门生,是侍奉德川四代将军的幕府儒官,《谚解》又是其受纪伊藩主赖宣委托所著,因此,不论从学识、能力、身份还是从编著注释书的背景来看,林罗山的治学态度都应该是具有学者素养的严谨、认真,其亲自注解的内容应当不会出现如此错乱的现象。

实际上,《谚解》除了林罗山本人亲自执笔注释以外,还有一种可能是林罗山口述注释内容,遣侍从或学生记录。 本文第一处引文已经交代林罗山元和五年(1619)应四位友人之求解读《棠阴比事》时,“因依寿昌玄琢、生白玄东、金祇景、贞顺子元之求而口诵之,使侍侧者点朱墨矣”,说明林罗山曾采用过令侍从根据其口述内容来书写并标注训点的做法。 因此,《谚解》也极有可能是林罗山令侍从记录自己的口述内容而成。 客观上看,侍从在林罗山旁边一边听、一边记录,按道理本不应该出现大的纰漏,可是,假设记录工作由几个人轮流合作完成,那么,在人员更替之时不免会因为对先前内容的不熟悉而产生衔接问题。 同时,如果记录时采用的是一张张没有装订的纸张,亦会给整理带来一定的困难。 因此,记录林罗山口述内容的侍从或整理其成册的人员皆有可能导致作品混乱现象产生。

第四种推测指出传抄过程中书手产生谬误这一点,发生几率应该最高。 传抄《谚解》的书手的汉文水平如何是一个问题,除此之外,在紧张的誊写过程中是否有闲余仔细揣测内容,尤其是甄别类似内容,又是一个问题。 如果这两个问题都不能很好解决的话,纰漏就在所难免。

那么,《谚解》的记录者或整理者为什么会将三篇作品交织到一起呢? 作品内容高度的相似性成为导致这种纰漏产生的重要原因。 《棠阴比事》总共一百四十四篇作品,每两篇案件内容或判案方法颇为相似的作品被归纳到一组,题目列在一起,内容依次排列。 《谚解》尽管未像原著那样将两篇作品的题目列在一起,但是依然按照原著的案件顺序对应注释,即《谚解》中前后两篇注释文讲述的故事往往具有一定的相似度。

第三十九篇《张受越诉》讲述的是一男子带母牛入赘到妻子家,后来要分开居住时丈人家不还母牛以及八九年间所生的十几头牛。 判官遣人用布衫蒙住男子头部,巧用抓捕盗牛贼的方法令其丈人家将牛还给女婿。 第四十篇《裴命急吐》讲述了某男子前往边塞服兵役时将母牛留在舅家,归来后舅父并不归还,判官用头蒙布衫抓捕盗牛贼的方法解决了问题。 两篇作品的关键词基本都是“牸牛”“舅”“布衫蒙头”“追盗牛贼”,叙述了类似的故事,运用了相同的侦破解决方法。 记录林罗山口述内容的侍从或者注释文的整理者面对内容几乎一样的作品免不了出现疏漏,应当说作品的高度相似性导致了《谚解》在一级一级的传播过程中出现了作品的杂糅现象。

3 书手不同

上文显示在南葵文库本和松平文库本的相同位置出现了完全一致的混乱内容,据此可以推测两部钞本的祖本相同,而且他们的书手亦有可能是同一人物。 然而,进一步比较两部钞本的书写细节,发现他们在多处汉字与假名书写上存在微妙差异。 下文拟以上述三篇作品为例分别对两部钞本的文字细节进行考证和分析,在讨论俗字问题时主要参考了黄征的《敦煌俗字典》。[11]

关于《裴命急吐》的“戍边”一词,南葵文库本解释为“行テ邊ヲ守ル、邊ハ、北方ノ遠キ境也”,钞本中并未采用正字“邊”,而是作俗字“”。 松平文库本则解释为“行テ边ヲ守ル、北方ノ遠キ境也”,即将正字“邊”简化为“边”,作“”字。 关于《王质母原》中“逻者”一词,两部钞本皆解释为“邏者ハ道路ノ關所ノ番也”,南葵文库本中關作“”,松平文库本中作“”。 尽管两部钞本皆为“關”的俗字,然而写法差异颇大。 关于“以布衫蒙恭头”一句,南葵文库本的注释为“覆面スル者”,“面”作“”字,而同样的内容在松平文库本中则保持正字。 “恭”“添”在南葵文库本中几乎作“”“”,即两个汉字的部件“小”被混用作“氺”。 有关《张受越诉》中张允济的生平“仕隨為武陽令”,南葵文库本把表示朝代的“隋”繁化为“隨”,作“”。 而松平文库本的“隋”字没有任何添减。 关于《王质母原》中官署名“流内铨”,松平文库本将其中的“内”写作“”,即在框外增添了一笔。 另外,表达“归来”之意的“归”,在松平文库本中作“”,南葵文库本中作“”,差异不小。 考察“归”字的这两种形式,《颜氏家训·杂艺》曰:“北朝丧乱之余,书迹鄙陋,加以专辄造字,……乃以‘追来’为‘歸’。”“歸”字讹变,由草书而讹变为“”,即“自返为歸”,亦作“皈”。

公元4 世纪末至5 世纪初,汉字从中国传入日本,对日本各个领域的传承与发展以及东亚地区的交流发挥了空前绝后的作用。 伴随着汉字的使用,俗字亦出现在日本文书中。 俗字是汉字史上各个时期与正字相对而言的主要流行于民间的通俗字体[12],借用张涌泉的这个定义来分析两处《谚解》钞本中的大批俗字,既可以发现书手们的不同书写习惯,又能看出江户时代日本人的俗字意识。

上面有关《谚解》汉字的考证显示两部钞本中的俗字皆具有汉字俗字转化时的基本特点——简化、繁化、类化、隶变、混用等。④然而,《棠阴比事》中同一内容所对应的两部钞本中的汉字书写特征并不统一,他们显示出不同的手法和个性,且俗字写法不同之处为数众多,故两部钞本的书手应该不是同一人物。 两部钞本在假名书写上的诸多差异进一步强化了这种推断。

第一,两部钞本出现送假名省略现象的位置不一致(日本在训读汉文时,于汉字右下角添加的假名被称为送假名)。 比如:“召集一村牛”,南葵文库本中为“一村ノ牛ヲ呼ヒアツム”,松平文库本中则为“呼アツム”,即松平文库本在处理动词“呼”时省去了“ヒ”。 南葵文库本“自訟フルニアラスシテ”,在松平文库本的对应位置,“訟”后少了“フ”。 松平文库本“牸牛六疋ヲ留メテ”,在南葵文库本的对应位置则少了“メ”。松平文库本“其同類ヲ殺ス者ヲハ”,在南葵文库本的对应位置动词“殺”后则少了假名“ス”。

第二,两部钞本出现浊音两点省略现象的位置不一致。 比如:南葵文库本“盗人ヲサガス”的“ガ”在松平文库本中作“カ”,即松平文库本“カ”右上角少了区分清浊音的两点。 《王质母原》文末的“审刑院”一词,南葵文库本和松平文库本分別解释为“日本ノ刑部省ノタグヒ也”“日本ノ刑部省ノタクヒ也”。 两处释文基本一致,只是后者在用假名表示“類”一词时假名“ク”少了两点。 当然,南葵文库本亦有诸如“訓へケレハ”中“ハ”这样省略浊音两点的用法。

第三,同一词语用汉字表示还是用假名表示,两部钞本亦显示出分歧。 《张受越诉》的“蒙头”在两部钞本中分別对应为“頭ヲツヽミ”“頭ヲ包ミ”。 其中动词“包む”,南葵文库本采用片假名的表达形式,而松平文库本采用汉字的表达形式。 当然,亦存在同一内容对应的两部钞本中,南葵文库本采用汉字表达形式,而松平文库本采用假名表达形式的句子。 比如:“此段モ、鈎慝也”“此段モ、鈎慝ナリ”、“自ラ出テ訟へサル者ヲハ”“自ラ出テ訟へサルモノヲハ。”

综上所述,从汉字到假名,两部钞本在上述三篇作品的诸多细节书写中显示出了微妙差异,从整部《谚解》作品来看,类似的差异广泛存在。 然而,除却文字书写和应用上的细微差异,两部钞本的注释内容在整体上基本保持一致。 因此,笔者推断这两部钞本的祖本应该相同,而书手并非同一人物。

4 结语

《谚解》作为《棠阴比事》朝鲜本传到日本以后的第一部注释书,为幕府将军和大名学习中国法律并改革日本法制发挥了绝对关键的启蒙性作用,对日本《棠阴比事》系列的产生而言,亦是关键性存在,对我们研究《棠阴比事》在日本的传播史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南葵文库本和松平文库本作为《谚解》的存世钞本,是《棠阴比事》系列书籍校勘以及中华典籍文献海外钞本研究方面的重要资料。 两部钞本中《张受越诉》、《裴命急吐》和《王质母原》三篇作品皆出现了交织错乱的现象,其根本原因在于作品内容的高度相似性。 这为书写者设置了陷阱,不论是林罗山的侍从,还是《谚解》传抄过程中的书手,皆有可能导致错乱现象产生。 除此以外,两部钞本的汉字书写和假名运用在诸多细节之处并不一致,然而整部注释内容,包括三篇作品的错乱位置却大体一致,故推断两部钞本的祖本相同,而书手却各有其人。 中华典籍海外传播过程中,其海外注释书是对原著的翻译和深层次解析,为异国他乡更广泛领域的理解和传播奠定基础,往往具有先锋作用。 同时,注释书又多为钞本,反映了不同地区不同时期的文字书写习惯和文字书写意识。日本文字既有汉字形式又有假名形式,对日本现存汉文典籍注释书的进一步研究,必将充实中日文化交流以及世界汉学研究。

注释:

①引文出自日本国立公文书馆内阁文库钞本《棠阴比事》卷末识语,文中“贞顺子元之求之”中第二个“之”疑为衍字,故笔者删除。

②引文出自京都府立京都学历彩馆藏《罗山林先生集/附录卷第二年谱下》,出版社不明,1662。

③文本内容和梳理详见周瑛.《棠阴比事谚解》钞本混乱状态之考证[J].和汉语文研究,2019(17):79-81。

④敦煌俗字主要分为类化俗字、简化俗字、繁化俗字、位移俗字、避讳俗字、隶变俗字、楷化俗字、新造六书俗字、混用俗字、准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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