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虚拟社区知识质量的影响因素：基于社会资本视角

岳宇君，郦晓月

（南京邮电大学管理学院，南京210003）

虚拟社区的出现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更加方便、开放的平台，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信息来源。其中，随着虚拟社区的应用更加多样化，学术虚拟社区已经逐渐成为人们知识共享和创新的重要平台。国内有小木虫、丁香园、经管之家及科学网等，国外有Researchgate、Machine Learning、Mendeley 等。学术虚拟社区的成功离不开用户的积极参与和知识贡献，然而，有别于传统学术组织，学术虚拟社区的奖惩机制未必奏效，也不存在企业文化等现实约束或强化因素。学术虚拟社区中的知识大多是由用户自愿提供的，质量参差不齐，社区存在着用户关系松散、缺乏知识质量标准等问题。同时由于学术虚拟社区中的知识具有很强的“公共物品”属性，无论社区用户是否做出贡献或做出多大贡献，都能享受其带来的好处，导致用户不愿意贡献学术知识，而是更多地获取知识[1]。因此，探讨学术虚拟社区知识共享，挖掘和提高用户的知识共享意愿及相关措施受到学者们的关注[2-3]。然而，虽然知识质量显著促进了学术虚拟社区用户的知识共享[4]，但社区用户对知识质量的认知还没有得到充分的研究[5]。这可能与知识质量特征有关：学术知识质量的优劣除了取决于知识本身的真实性、准确性等，也取决于知识接受者对其的心理认知[6]；很难用客观公正的指标来评判，即使由专家判定的知识质量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社区用户的认可。

虚拟社区中的社会资本是用户通过使用文字、图片、视频等互动形式与其他用户建立联系并获取资源[7]。社会资本可以用来衡量用户通过使用的虚拟社区获得实际或潜在资源的能力，不仅是为了获得看得见的收益，还包括信任、认同等潜在的收益[8]。社会资本视角下的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研究主要围绕共享动因[9]、共享数量[10]、共享程度[11]及对用户粘性的影响[12]等。研究通常从结构、关系和认知三个维度探讨：（1）结构维度。指用户在社会交往基础上形成的关系结构及关系的紧密程度，主要通过社会互动联结来测量[13]；（2）关系维度。指处于关系网络中的用户对他人的信任感和认同评价，主要通过信任和互惠规范来测量[14]；（3）认知维度。有助于解释集体行为及其内部沟通过程，主要表现为用户对事物的共同看法，主要通过共同愿景来测量[15]。现有研究表明社会资本理论可以使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得到更合理的解释，不过，缺乏对知识质量的关注。由于结构资本、关系资本和认知资本高度相关，如果只讨论一个维度的影响，则无法充分理解用户之间的互动是如何形成的，且会忽略三个维度之间关联所产生的影响。因此，本文拟从结构资本、关系资本及认知资本三个维度探讨学术虚拟社区知识质量的影响因素，以期全面了解不同维度对知识质量的影响。

1 研究假设与理论模型

1.1 研究假设

1.1.1 结构资本、关系资本及认知资本之间的关系

在虚拟社区中，用户在共享知识的同时，不仅与他人建立联系，还通过不断输入高价值知识来加强互动，从而建立互信，促进价值观的趋同[16]。当虚拟社区用户的社会互动联结越强，用户越会秉持互惠规范，将自己的知识分享给他人[17]。虚拟社区中用户之间的互动有助于他们拥有相同的目标和价值观，并对用户的共同语言、共同愿景产生正向影响[18]。在用户关系的建立和知识交换的过程中，共同价值观、共同语言和共享愿景有助于提高用户之间的信任和知识共享的绩效[19]。通过建立学术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绩效影响因素模型，研究发现结构资本对认知资本有显著影响，而认知资本对关系资本有正向影响[20]。因此，综合学术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的特征，提出如下假设：

H1：用户的社会互动联结对用户之间的信任有正向影响。

H2：用户的社会互动联结对用户之间的互惠规范有正向影响。

H3：用户的社会互动联结对用户的共同愿景有正向影响。

H4：用户的共同愿景对用户之间的信任有正向影响。

H5：用户的共同愿景对用户之间的互惠规范有正向影响。

1.1.2 社会资本与知识质量的关系

将社会资本理论应用于虚拟社区的研究中，已验证的结论包括：社会互动联结、互惠规范及认同显著影响虚拟社区知识共享数量，而信任、共同语言、共同愿景对知识质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21]；结构资本对信息交换的数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关系资本、认知资本对信息交换的质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信任、互惠、共同语言及共同愿景对信息质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22]；结构资本对虚拟社区中用户的知识共享数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关系资本和认知资本对虚拟社区中用户的知识共享质量和数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23]；结构资本、关系资本、认知资本对用户知识贡献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关系资本、认知资本与知识质量存在显著的正相关[24]。因此，综合本文的研究设计，提出如下假设：

H6：社会互动联结对知识质量有正向影响。

H7：信任对知识质量有正向影响。

H8：互惠规范对知识质量有正向影响。

H9：共同愿景对知识质量有正向影响。

1.2 理论模型

根据上述的分析和假设，本研究以社会资本理论为基础，将结构资本、关系资本、认知资本这三个维度设为前因变量，知识质量设为结果变量，以了解学术虚拟社区知识质量的影响因素。结构资本包括社会互动联结，关系资本包括信任和互惠规范，认知资本包括共同愿景。结合研究假设形成图1 所示的理论模型。

图1 理论模型与研究假设

2 研究设计

2.1 问卷设计

在理论模型、研究假设和研究目的的基础上，利用国内外现有文献中使用过的题项设计调查问卷，并结合小规模预测试的结果加以调整与完善。调查问卷由调查对象的背景资料和五个研究量表（见表1）组成，18 个题项都采用了李克特七点量表，1～7 分别代表非常不同意、不同意、比较不同意、一般、比较同意、同意、非常同意。

2.2 调查实施

本研究问卷调查在中国大陆展开，正式调查时间为2019年9月至12月。由于本研究主题的学术性较强，将研究对象主要限定为大学以上的学历，参与调查的用户一般都能充分理解本研究的测量题项。采用网络链接和纸质发放两种方式进行数据收集。一方面，将调查问卷的网络链接，通过发帖的形式发布在经管之家、小木虫、科学网等学术虚拟社区；将调查问卷打印成一定数量的纸质版，在大学校园里进行发放，主要面向高校教师、科研工作者、在校硕博研究生等学术虚拟社区中的活跃分子。共发放调查问卷700 份，实际回收有效问卷613 份，其中，通过网络链接回收有效样本344 份，回收纸质问卷的有效样本269 份，两组数据间无显著差异。样本的基本情况如表2 所示。

表1 问卷量表的相关题项

表2 样本基本情况

3 数据分析

3.1 信度和效度分析

采用SPSS 23.0 对研究变量进行信度分析，采用Cronbach’s α 信度系数检验问卷内容的内在一致性，结果（如表3 所示）表明，Cronbach’s α 系数均在0.8 以上，说明本研究量表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采用AMOS 23.0 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拟合指标（卡方自由度比=2.061，GFI=0.955，AGFI=0.938，NFI = 0.954，IFI = 0.976，TLI = 0.970，CFI = 0.976，RMSEA=0.042）均优于标准值，说明研究模型是理想的。各指标的标准因子载荷均在0.7 以上，且在0.001 水平上显著，CR 值均大于0.7，平均方差萃取量（AVE）均大于0.5，说明测量模型具有良好的收敛效度。采用更严谨的AVE 法进行区别效度检验，结果（如表4 所示）显示，各变量AVE 值的平方根均大于相应的相关系数，说明该测量模型具有良好的区别效度。

表3 标准因子载荷、Cronbach′s α 系数、CR 值及AVE 值

表4 区别效度

3.2 假设验证

3.2.1 结构模型的假设验证

运用AMOS 对模型进行估计，模型拟合指标（卡方自由度比=2.176，GFI=0.952，AGFI=0.935，NFI=0.951，IFI=0.973，TLI=0.967，CFI=0.973，RMSEA=0.044）均优于标准值，说明模型的配适度较好。结构模型的估计结果如表5 所示，标准化路径如图2 所示。结果表明：社会互动联结、共同愿景对信任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共同解释了信任48.9%的方差，其中共同愿景的影响最大；社会互动联结、共同愿景对互惠规范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共同解释了互惠规范43.6%的方差，其中社会互动联结的影响最大；社会互动联结对共同愿景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共同解释共同愿景27.6%的方差；信任、互惠规范和共同愿景对知识质量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共同解释了知识质量54.9%的方差，其中互惠规范的影响最大，而社会互动联结对知识质量的影响不显著。

表5 结构模型的路径系数估计结果

图2 结构模型的标准路径图

3.2.2 中介效应检验

表6 中介效应检验

根据结构模型假设检验的结果，可以推断，共同愿景、信任和互惠规范可能在社会互动联结对学术虚拟社区知识质量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信任和互惠规范可能在共同愿景对学术虚拟社区知识质量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为进一步了解共同愿景、信任和互惠规范是否具有中介作用，运用AMOS 23.0 对其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如表6 所示（括号内的数值为标准化效应值）。由表可知，在社会互动联结→共同愿景/信任/互惠规范→知识质量的三条路径中，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表示存在中介效应，且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包含0，说明共同愿景、信任和互惠规范都可以在社会互动联结对学术虚拟社区知识质量的影响中起到完全中介的作用，其中互惠规范作为中介变量的效应最大；在共同愿景→信任/互惠规范→知识质量的两条路径中，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表示存在中介效应，且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不包含0，说明信任和互惠规范都可以在共同愿景对学术虚拟社区知识质量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的作用，其中互惠规范作为中介变量的效应最大。

4 结 论

在阅读大量有关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和社会资本理论文献的基础上，结合学术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及用户对知识质量认知的实际情况，首先探讨了社会资本中结构资本、关系资本及认知资本三个维度之间的关系；其次，分析了结构资本、关系资本及认知资本对学术虚拟社区知识质量的影响。提出了相关的研究假设和理论模型，对使用学术虚拟社区的用户进行问卷调查，覆盖了经管之家、小木虫、科学网等知名学术虚拟社区，利用统计软件SPSS 23.0与结构方程模型统计软件AMOS 23.0 对学术虚拟社区知识质量进行实证研究。实证结果显示，除H6以外，其它假设都获得了支持。

研究表明：社会资本中的结构资本、关系资本及认知资本三个维度之间具有显著的关系，且对知识质量有很好的解释作用。学术虚拟社区用户之间紧密的社会联系有助于增加用户间对彼此的信任，同时，更加相信并期待其他用户会在未来对他进行回报而分享知识，从而愿意共同遵守着这样的互惠规范。学术虚拟社区用户具有的共同愿景会促进彼此的信任感，容易为了达成共同的目标而团结合作，从而整个社区都能获得收益。学术虚拟社区用户为了学习或解决问题而不断地进行交流互动，在围绕某一问题的讨论下，拥有相关专业知识或经验的用户会聚集在一起，在密切的互动中，用户之间的价值观、理念等会趋于一致。当用户之间的信任关系越坚固，互惠规范越强烈，共同价值观和目标越趋于一致时，将会提高用户对知识质量的认知。在结构模型中，共同愿景、信任和互惠规范都可以在社会互动联结对知识质量的影响中起到完全中介的作用，信任和互惠规范都可以在共同愿景对知识质量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的作用，且互惠规范作为中介变量的效应最大。H6 未获得支持的原因可能是社区用户间的关系紧密程度的提高不足提升用户对该社区知识质量的认知，频繁的互动不一定能使双方充分地了解或理解彼此，进而判断出共享的知识具有很高的质量或价值。

基于上述分析和讨论，有必要从以下四个方面完善学术虚拟社区的运营管理：（1）建立良好的社区用户互动模式，通过线上线下交流活动，增加用户互动的机会，增进互信，进而愿意互相帮助，贡献高质量的知识；（2）完善社区管理规范，建立一套用户发布内容管理规范，及时处理不当或不正确的用词，保持良好的讨论氛围；（3）建立有效的激励机制，打造不同主题的学术圈，吸引兴趣爱好、专业背景相近的用户聚集在一起，建立共同愿景，实现用户之间的互利互惠；（4）发掘社区中有影响力的用户，利用社区奖励制度，或是邀请他们担任某一学术圈的管理者，增加他们对社区的粘性，进一步为社区贡献高质量的知识。受研究条件限制，样本采集有限，研究结论的参考价值可能有限。未来将尝试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研究：将本文建立的理论模型应用于其他类型的虚拟社区，将知识共享意愿和用户其他行为等因素纳入现有模型，并考虑用户对知识质量认知的其他前因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