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工程思维的哲学意蕴及其现实启迪

王金旺

（国防大学政治学院 上海 201602）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多次论及“系统工程”这一概念，范围涉及改革开放、依法治国、军民融合、生态环境治理、创新驱动发展、哲学社会科学等多个方面，内涵丰富，针对性强，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思想指引和基本遵循。为进一步深化理解和准确把握相关重要论述，有必要对系统工程方法，特别是其背后蕴含的系统工程思维进行探究，从而揭示其对指导当前工作与实践的现实价值。

理论审视：系统工程思维之哲学意蕴探析

“系统工程”（systems engineering）一词最早提出是在二十世纪中期，但到目前为止国内外对这一概念的定义仍未形成统一认识。我国系统科学和系统工程的开创者和奠基人钱学森，在1978年发表《组织管理的技术——系统工程》一文，明确指出：“‘系统工程’是组织管理‘系统’的规划、研究、设计、制造、试验和使用的科学方法，是一种对所有‘系统’都具有普遍意义的科学方法。”[1]系统工程作为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科学方法”，在实际应用中呈现出诸多特征，系统工程思维同样则具有丰富的哲学意蕴。

在联系观层面，系统工程思维注重协调系统与要素、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系统工程的实践和发展推动实现了“整体论”与“还原论”的辩证统一。“整体论”是一种从“宽”处着眼的思维方法，侧重于从宏观层面研究事物，忽视了对构成整体的部分的细化和探究；“还原论”则是一种从“窄”处着眼的思维方法，侧重于从微观层面研究事物，忽视了对部分与部分、部分与整体之间联系的探究。1962年，钱学森在“东风二号”导弹首次发射失败后总结经验：“如果一个一个局部构件彼此不协调，那么，即使这些构件的设计和制造从局部看是很先进的，但这部机器的总体性能还是不合格的。”[2]要实现“总体性能”的最优化，必须促进“局部构件”的彼此协调，即正确处理系统与要素、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系统工程正是以系统为研究对象，以唯物辩证法的联系观为指导，突破了“还原论”与“整体论”的局限，从而实现了宏观研究与微观研究的有机结合。

在发展观层面，系统工程思维注重把握事物新旧更替和发展变化的动态过程。系统工程注重对事物发展全过程的把握。恩格斯指出，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过程的集合体”这一思想体现了三个方面内容：一是事物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处于绝对运动和相对静止的辩证统一之中；二是事物发展是一个过程，一切事物都必须经历从产生、发展到转变为其他事物的历史；三是事物从“旧事物”转化为“新事物”，又在这一基础上开始新的变化和发展。系统工程对发展观和“过程的集合体”思想的具体运用体现在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在空间维度上，系统工程注重把握系统与要素、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而从时间维度来看，系统工程在实践中把系统的运动过程看作由许多相互关联的阶段、步骤或工序组成的过程集合体，强调把握全过程，从全过程出发照应各个阶段的衔接，在动态变化过程中不断修正方案、反复验证、调适系统，从而最终实现系统整体功能的最优化。

在矛盾观层面，系统工程思维注重分清事物的主次矛盾及其主次方面和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系统工程思维注重把握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辩证统一关系。矛盾具有普遍性，但并不排斥和反对矛盾的特殊性。正如毛泽东所指出：“如果不认识矛盾的普遍性，就无从发现事物运动发展的普遍的原因或普遍的根据；但是，如果不研究矛盾的特殊性，就无从确定一事物不同于他事物的特殊的本质，就无从发现事物运动发展的特殊的原因，或特殊的根据，也就无从辨别事物，无从区分科学研究的领域。”[3]钱学森在对系统工程进行划分时，既明确指出“不论复杂的工程还是大企业，以至国家的部门，都可以作为一个体系；组织建立这个体系，经营运转这个体系是一项工程实践……所以应该统统看成是系统工程”，又反复强调“工程技术又各有专门”“因体系性质不同，还可以再分”“还可以再以专门工作方面来分”[4]。这些论述都深刻体现了系统工程思维注重对共性与个性、一般与个别之间关系的把握。

践行路径：系统工程思维之现实启迪探究

系统工程从概念提出到实践应用，经过数十年的长足发展，其范围已逐步从工程领域拓展到了社会领域等其它行业部门。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文社科的进步，尤其是社会实践的不断拓展和快速变化，迫切需要一种能够应对和处理复杂问题的方法和思维。系统工程方法具有跨学科、跨领域、跨专业的鲜明特征，旨在通过量化指标、简化问题、优化系统等方法和技术，实现对系统的规划、组织、管理与控制，其可行性、可靠性、可操性有效契合了时代发展步伐与实践发展要求。

善于从全局把握事物，牢固树立整体意识。树立全局观念和整体意识对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具有思想引领作用。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对系统工程思维的运用，并将其融入治国理政的方方面面。早在十八届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总书记就强调：“改革开放是一个系统工程，必须坚持全面改革，在各项改革协同配合中推进。”[5]2013年9月17日，在党外人士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又再次强调，全面深化改革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除了在深化改革方面的相关论述，习近平总书记还先后指出，“环境治理是一个系统工程”“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是一个系统工程”“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是一个系统工程”“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是一个系统工程”“推动军民融合发展是一个系统工程”等。由此可见，系统工程思维已经成为当代中国共产党人治国理政的重要思维方法。面对当前国际国内复杂形势，如何在风险挑战中继续保持发展和稳定，如何在时代大潮中成功把握机遇和优势，都需要我们牢固树立整体意识，将系统工程思维贯穿于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的全方位全领域全过程之中。

善于从长远谋划事物，牢固树立发展意识。树立长远眼光和发展意识对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具有方向引领作用。中国共产党成立伊始，就确立了远大理想和奋斗目标。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叫共产党，就是因为从成立之日起我们党就把共产主义确立为远大理想”[6]。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共同构成了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群众不断砥砺前行、努力奋斗的目标方向、价值追求和精神旗帜。而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方面，我们党综合考量国际国内复杂形势和我国发展实际情况，提出了“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描绘了宏伟蓝图、规划了发展路线。“风物长宜放眼量”，前进道路中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各种困难和挫折，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各种阻碍和牵绊，但只要我们牢固树立发展意识，就一定能够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实现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兑现对广大人民群众的承诺和誓言。

善于从现实反思事物，牢固树立问题意识。树立反思精神和问题意识对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具有实践引领作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重大判断，深刻体现了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世界发展潮流、时代发展脉搏和我国发展实际情况的准确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发展仍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但却面临着一系列新问题新挑战新风险，这就需要我们坚持问题导向和树立问题意识，并将系统工程思维运用于治国理政之中，综合研判局势、科学把握趋势、理性分析态势，避免陷入“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误区和陷阱。唯物辩证法的矛盾观同样表明，矛盾是客观存在的，否认问题的存在，就是否认矛盾的存在。因此，我们只有以正确的眼光看待问题，以足够的勇气揭示问题，以充分的信心处理问题，才能转“危”为“机”，实现矛盾的转化从而促进事物自身的发展。

系统工程从最初的孕育产生到逐步的发展壮大，经历了从自在到自为的漫长演变过程，系统工程的方法和思维已经被普遍接受并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总的来看，系统工程思维是来源于并应用于指导系统工程实践的科学思维方法，它为我们思考与解答复杂系统问题提供了一种切实可行的方案和理想的思维架构，同时对拓宽思维视野、提升思维能力、克服思维短板也具有现实借鉴意义和重要启发作用。

注释

[1]钱学森，许国志，王寿云．组织管理的技术——系统工程[N]．文汇报，1978-09-27（1）．

[2]王斯敏．钱学森：系统工程中国学派蔚然成林[N]．光明日报，2018-09-27（1）．

[3]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钱学森，许国志，王寿云．组织管理的技术——系统工程[N]．文汇报，1978-09-27（1）．

[5]习近平．以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深化改革 朝着十八大指引的改革开放方向前进[N]．人民日报，2013-01-12（001）．

[6]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6-07-0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