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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釉绿彩狮柄龙口执壶新加坡亚洲文明博物馆藏

2020-12-09

海外星云 2020年16期
关键词:黑石沉船青花瓷

从这些白釉绿彩瓷器的造型看,杯的造型直口、深腹,与沉船发现的白瓷敛口杯稍有区别,由于白釉绿彩杯的口径稍大,其高度显得稍矮。另外,白瓷杯的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单柄杯和敞口杯的造型与白釉杯相似,而与国内出土的敞口杯相比,“黑石号”沉船中白釉绿彩杯的口径和腹径略大,高度要矮一些,杯柄上的“指垫”也不一样,前者是利用圆环泥条一端上挑自然形成,后者则特别加上有印花的圆形泥片作成。高足杯在唐代陶瓷器中比较少见,特别是高足吸杯在唐代陶瓷器中几乎不见。盘、碗的造型为唐代常见。沉船中发现的盖盒较大,与唐代流行的作化妆品盛器的盖盒不同,可能其用途也有别,或许用作镜盒。盖罐与唐代的无异,1992年在河南省巩义市(原巩县)北窑湾唐大中五年墓中出土的白瓷盖罐与沉船中发现的绿彩盖罐器形完全相同。类似沉船发现的狮柄执壶在国内也有出土,如陕西省西安市工地主厂区出土的“白釉执壶”和陕西省西安市西郊热电厂唐墓出土的“白釉狮柄执壶”,应该都是河北邢窑的产品。

在“黑石号”沉船中发现的白釉绿彩瓷器国内发现并不多,见于报道的有:1957年河南安阳薛庄唐墓中曾经出土一件白釉绿彩瓷执壶;1987年河南省三门峡市化工厂工地唐代墓葬中也曾经出土白釉绿彩瓷碗;1983年在江苏省扬州市三元路曾经出土一件白釉绿彩贴花龙纹碗,口沿作四出花口、外侈,腹壁斜直,碗心盘龙云气纹贴花与“黑石号”发现的同类碗几乎完全一样。

关于唐代白釉绿彩瓷器的产地有几种推测,一种认为其装饰与河南巩义唐三彩相似,可能是巩义窑的产品;从个别器物底部刻有“进奉”“盈”等款识来看,也可能是河北邢窑的产品,因为在邢窑窑址出土的白瓷标本和一些地区出土的白瓷上发现刻有“盈”“翰林”等字款。如果从巩义唐三彩的装饰特点看,通常比较多的是在绿色上加白色斑块,而白底绿彩的确实很少见。笔者曾经到河南考古所和巩义文保所收藏的巩义窑唐三彩陶和白瓷标本中仔细寻找也没有发现。传世文物中,故宫收藏的白釉绿彩瓷罐与“黑石号”沉船中发现的造型相仿。

近年,有学者通过测试分析比较邢窑、巩义窑、耀州窑及“黑石号”标本的化学构成,认为“黑石号”上发现的白釉绿彩瓷器是河南巩义窑的产品。由于所分析的“黑石号”标本样本只有8个,还不足以反映“黑石号”白釉绿彩瓷器的全貌。2011年在河北省内丘县发现唐代邢窑窑址,出土的白釉绿彩瓷片标本特点与黑石号发现的几乎一致,发掘工作还在进行当中,我们期待有更多的发现。

以上,说明唐代“黑石号”沉船上的白釉绿彩瓷器中既有河南巩义窑的产品,也有河北邢窑的产品。巩义窑产品胎质较粗,有的在胎的表面施白色化妆土;而邢窑产品胎质较细、较白,一般不用施化妆土。

唐代“盈”字款的瓷器,曾引起长期的讨论,一般认为这种瓷器会进入皇室的大盈库,故有“盈”字。由于多出土于邢窑窑址之中,人们的认识逐渐趋于一致,即带“盈”字款的器物,即为邢窑产品,年代为9世纪初之后,是供皇室享用的瓷器。“黑石号”沉船上发现带有“盈”字款的器物,并且它不是白瓷而是白釉绿彩花口碗,根据以往的考古发掘资料,似乎应是河南巩义窑的产品,也就是说带有“盈”字款的器物并非仅有邢窑独有。此外还应该注意的是如果按以往的结论,带有“盈”字款的器物是要进入皇室的大盈库,供皇室享用的瓷器,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黑石号”沉船上?“黑石号”沉船上的物品是商品,也就是说在市场上也可以买到“盈”字款的器物。参照以往的发现,“盈”字款的白瓷,除了在唐长安大明宫外,在西明寺、青龙寺、西安唐新昌坊也有出土,而且也在邢台市、河北易县并非是高级贵族的唐墓中发现,可见把“盈”字直接与大盈库对号入座的看法还应仔细斟酌。也许带有“盈”字款的器物在唐代供皇室宫廷使用,却并非是专用,在民间和市场上也有使用和出售。同样道理,“黑石号”沉船上还有刻“进奉”字款的白釉绿彩瓷,说明“盈”“进奉”字款的器物也会流入市场。

青花瓷器

“黑石号”最引人注意的是在沉船船舱的尾部发现了三件青花瓷盘,这是迄今为止首次发现的中国最早、最完整的青花瓷器。三件青花盘的造型基本一致,纹饰不完全相同,但其构成和母题如出一辙,都是用带有芭蕉叶(或称棕榈叶)风格的植物纹组成,中间是一个方框,四角伸出叶片。

在1975年扬州唐城遗址发现青花碎片之前,关于中国青花瓷器的发生及发展通常认为是元、明、清时代。1975年和1983年在扬州唐城遗址先后发现了青花瓷残片,纹饰中的棕榈叶纹、菱形纹、梅花点纹、竖条纹等具有伊斯兰风格,学者们在肯定这些青花瓷片的年代为唐代的同时,推测它们是为满足国外市场需求而烧制的。“黑石号”沉船中的青花瓷盘纹饰与扬州唐代遗址出土青花残片纹样风格十分相似,而这种纹样在唐代陶瓷器中罕见。“黑石号”沉船中的三件青花瓷与大量无可争议的中晚唐瓷器同处于一艘船上,说明其来自中国,证实唐代已经用钴料作釉下彩烧制青花瓷,并且根据输入地区的要求进行生产,已经输出海外。

考古发掘证明,河南巩义黄冶窑既烧白瓷又烧三彩陶器,在其晚唐地层中还发现胎质纯净、火候较高的白釉蓝彩残片,呈色剂是氧化钴。从条件上说,黄冶窑具备了烧造青花瓷的条件。“黑石号”沉船上青花瓷盘其中一件釉面有剥落,可以看出其制作工艺是成型后先施一层化妆土,在化妆土是用氧化钴绘彩,上透明釉后入窑高温烧成。这与巩义黄冶窑的制作工艺一致。

关于“黑石号”沉船的出发港和目的港

关于“黑石号”的出发地,有三种推测:其一扬州说,认为“黑石号”沉船在扬州装载长沙窑(长沙窑产品沿湘江而下,经洞庭湖而入长江到扬州)等货物后出海,然后沿着海岸线至明州、广州等地停靠,分别装上当地的货物,最后按照唐贞元年间贾耽所著《皇华四达记·广州通海夷道》中的路线行驶至今苏门答腊附近沉没。在扬州发现较多长沙窑产品的遗存和与“黑石号”相同的绿彩、青花瓷器以及扬州地区生产金银器,为“扬州说”提供了依据。

其二广州说,认为各地瓷器经内河或者沿海航线运到广州,然后一起装上“黑石号”,再按照“广州通海夷道”中的路线行驶至苏门答腊附近。一部分长沙窑碗被装在广东生产的青釉大罐里再装船,为“广州说”增加了可信度。

最后一种观点则认为“黑石号”沉船上的货物是在室利佛逝(唐代末年以后改称三佛齐,即苏门答腊岛)的港口一次性装载的,而这些装上船的货物则是由不同的船只从扬州、明州和广州分别运到室利佛逝的。

有学者认为,如果是扬州出发,不能解释广东青瓷大罐如何到扬州再装载长沙窑碗;如果是广州出发,在广州的的唐代遗址很少发现长沙窑产品;而第三种较为妥当,但亦有可斟酌之处。

室利佛逝等东南亚港口有作为中国货物输往西亚、中东、欧洲中转港的悠久历史,这种情况至少维持到明代。中国的货物输往西亚、中东或者欧洲,依靠中国商船的航海能力可能有一定的困难,而西亚和欧洲的商船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因此在东南亚中转成为海上贸易最好的选择。事实上在这些港口的古代遗址中经常发现中国的外销瓷器。如果“黑石号”确实是在室利佛逝港装载了来自各地的货物启航的,那么,不久它就触礁沉没了。

也不能排除“黑石号”是从中国的港口启航的。船上的货物如金银器、“江心镜”产自于扬州,各地窑场的产品运到扬州也不存在很大的困难,而且在扬州唐代遗址发现了除广东青瓷外其他“黑石号”装载的瓷器品种。唯一的疑惑是关于广东窑青瓷大罐内装有长沙窑碗作何解释?也可以设想“黑石号”在扬州装上除长沙窑之外的其他货物,留出中间的舱位到广州再装载长沙窑瓷器和广东青瓷。

关于“黑石号”的目的港,从目前的考古证据看,应该是西亚、中东地区。“黑石号”装载的长沙窑、越窑瓷器在埃及的福斯塔特遗址、苏丹的阿伊扎布遗址,伊拉克的萨玛拉遗址、伊朗的尼沙布尔遗址和希拉夫遗址等地被发现。在柏林佩加蒙博物馆的陈列室里有在伊拉克萨马拉遗址出土的、与“黑石号”一样的白地绿彩瓷器和白瓷,而在欧洲至今尚未有类似发现。因此,“黑石号”的最终目的港应该是阿拉伯帝国的某个港口。

关于唐代陶瓷贸易

唐代文献对于当时陶瓷外销的情况已有记录,但是在8世纪-10世纪一些旅行家、商人、文人笔记,地方志、族谱等材料记录更加丰富。伊本·库达特拔的《省道记》中记述“阿尔瓦京有中国锻炼之精铁、瓷器及米” ;阿拉伯学者查希兹在《守财奴》中提到一份换货协议,其中有关于从中国进口瓷器的条款;巴格达驿长伊本·考尔达贝在846年-881年写成的《郡国道里志》中提到了从中国的几个著名港口“出口货物中有精美的瓷器”;10世纪忽鲁谟斯商人本·沙赫里尔在《印度珍闻集》中描述了一位资金很少的犹太商人在883年前后到远东、912年前后回到阿曼时,带回大量丝绸和瓷器,借此成为富翁的轶事;福建晋江西街的《留氏家谱》中记载了留从效在泉州任职时,“视民疾苦(如)己疴……岁丰,听买卖,平市价,陶器、铜、铁,泛于蕃国。收金贝而还,民甚称便”。

国内外海域的沉船和遗址中发现了不少唐五代外销瓷遗存,以印尼、越南海域及我国浙、闽、粤沿海的沉船为代表。除了黑石号外,2011年6月,越南中部广义省平山县平珠海岸发现一艘唐代阿拉伯沉船,满载越窑青瓷、邢窑白瓷,以及大量长沙窑彩瓷。1974年,宁波余姚江唐代出海口附近发现一艘沉船,船上有一块方砖上有“乾宁五年”(公元898年)的刻款。船中和船体附近发现了数百件越窑青瓷和长沙窑青釉褐彩以及少量黑釉瓷器。2010年,福建沿海水下文物考古调查队在福州平潭海域分流尾屿发现一处五代沉船遗址。出水遗物均为越窑青釉瓷器,主要器型为碗、碟、盏托及少量执壶残片,器型规整,胎质细薄。这些资料充分证明,唐代中国陶瓷已经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远播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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