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封闭式管理遇上无为服务
2020-12-08邓海建
文 邓海建
封闭式管理的水平和艺术,不在于天罗地网,也不在于铁面无私,而在于平衡和拿捏好封在“里面”的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许巍在歌里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再美好而迫切的封闭式管理,都可能遭遇自由向往抛过来的一丢丢难题。对这个难题感受最深刻的,肯定是当下的中国高校。
我们先来看前情提要:山西晋中一高校因疫情实行封闭式管理,大三女生小源想剪个刘海,但学校没理发店,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有一家肯上门服务,最后,“托尼老师”隔着栅栏剪完刘海没要钱就走了。这个故事深深烙印着“感动中国”的记号,也可能是小概率的特例。不过,“重庆一高校封闭管理,学生校门口取外卖像特工接头”等场景,在随处可见的中国高校,却是司空见惯的日常。
这样的封闭式管理,是值得深思的。比如,万一隔空剪刘海的“托尼老师”携带着病毒呢?又比如,校门口送外卖的小哥感染了咋办?这些问题,当然不是启发学校去“无缝封校”,而是要思考在疫情防控常态化的今天,如何疏导学生的合理刚需。
对此,高校领导振振有词:“返校后学生如有出入学校正当需要,可填写相应审批流程,通过校门出入。”这话的意思我们都懂:有事就请假,小道别走走正道。但我想问一句:学生想出门吃个火锅,这事申请能批得了吗?
有人私下肯定犯嘀咕:不吃火锅会死啊?当然不会。只是,封闭式管理只能“存天理灭人欲”吗?或者说,剪个刘海、吃个火锅这样的诉求都得不到满足——这样的管理,不但得不到学生的支持,反而会带来怨声载道。
疫情防控,是当下的至要。今年3月,教育部出台《高等学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指南》,对“学生不出校、一日三报告、上课戴口罩、外卖不入校”等提出了明确要求。在“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的今天,类似要求当然合情合理。毕竟,高校人员聚集、学生散布各地,一旦高频流动,后果不堪设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封闭式管理千好万好,却也压制不了日常生活中的各种需要。高校在关上大门、严肃考勤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一点:学校从此要承担起“小社会”的服务角色。学生头发长了,总不能真的等宿管阿姨自学成才拼刀工吧?换言之,学校关门的时候,起码要在服务上为学生的生活刚需“开门”。
管制是最容易的,权力手起刀落、干净利索。服务是最难的,身段要低、功课要足,最要命的是,很可能不赚钱还得倒贴。这就像时下热议的“地摊经济”,国外大都市夜经济和跳蚤市场的烟火气背后,彰显的不是管制思维的暴脾气,而是服务思维的好心地。同样,高校在实行封闭式管理时,如果执行者只看得到“管”的权力、而意识不到前置性服务的义务,那么,矛盾和冲突就不可避免。
封闭式管理的水平和艺术,不在于天罗地网,也不在于铁面无私,而在于平衡和拿捏好封在“里面”的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高校需要思考的,不仅仅是提供一日三餐,更要尽量满足孩子们热情奔放的心。在家待久了,当然想回校;在校憋久了,当然想出门。在弄懂这个逻辑的基础上,既要关心学生们的粮食蔬菜,更要关心学生们的星辰大海。当然,请个健康的理发师、丰富校内物资供给,这等温情“小事”,不是煽情的母校最该履行的义务吗?一句话,千万别让不得已的封闭式管理,屡屡遭遇冰冷的无为服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