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实践论》的新时代价值诠释
2020-12-07岳红远
岳红远
(中共诸暨市委党校 浙江绍兴 311800)
十八大以来,读马克思主义经典,悟马克思主义原理,自觉运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改造世界、指导实践,在广大共产党员中蔚然成风。《实践论》是一部马克思主义经典哲学著作,也是他最满意的哲学著作。1956年3月14日,毛泽东在会见越南劳动党中央总书记长征、印度尼西亚共产党中央总书记艾地时说:“对已发表过的东西,完全满意的很少。如《实践论》就是比较满意的,《矛盾论》就并不很满意。”1965年1月23日,毛泽东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在听取余秋里汇报计划工作革命问题时说,“我的那些东西还有用?那些是历史资料了,只能参考参考。”“我只有一篇好的——《实践论》,还有点用。”毛泽东之所以非常重视《实践论》这篇著作,原因有二:一是《实践论》从哲学层面彻底批判了当时党内存在的左倾教条主义思想,在全党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二是《实践论》是马克思主义原理与中国实际相结合道路的理论基础,是在曲折革命中总结诞生的,是中国革命取得最终胜利的重要法宝。
《实践论》的写作背景
1937年7月,日本侵华加剧,红军陆续开赴前线,为鼓舞士气,毛泽东根据西洛可夫的《辩证唯物论教程》和米丁的《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写作了《辩证法唯物论(讲授提纲)》第二章第十一节——实践论。《实践论》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原理清算了党内存在的教条主义,而教条主义给我们党和毛泽东都带来了沉重灾难。正是亲身经历了这些苦难,才让毛泽东获得《实践论》的写作灵感。毛泽东后来也说“栽了跟头,遭到失败,受过压迫,这才懂得并能够写出些东西来。”
从1931年到1935年1月遵义会议,这段时期被称为王明路线统治时期。坚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反本本主义”观点的毛泽东,不受王明喜欢,更不受苏联喜欢。据毛泽东后来回忆:“三次“左”倾路线时期,给我的各种处分。打击,包括“开除党籍”、开出政治局候补委员,赶出红军等,有多少次呢?记得起来的有二十次。”1934年8月,第五次反围剿失败,苏区76县只剩6县,中央被迫战略转移,而最初转移要员的名单上,却没有毛泽东的名字,他像个包袱一样扔给了白色恐怖。此时的毛泽东正在于都调研,由于忧劳过度,不幸患上了恶性疟疾和肠痉挛,高烧持续数日不退。10月25日,病重的毛泽东被担架抬着渡过于都河时,望着身后刚刚诞生的红色国家,感慨地说了一句:从现在起,我们走出苏区了。
教条主义也给中国革命带来极大损失。党和红军不得不开始艰苦卓绝的两万五千里长征。长征初期,由于中央转移携带大量物资,导致行动不便,缺乏机动性,湘江战役,使中国红军从8万人锐减至3.6万人。直到1935年1月遵义会议以后,毛泽东重新指挥红军。1936年,红军到达陕北之后,毛泽东才获得了相对稳定的读书写作环境,先后写了《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解决了党的政治路线和军事路线问题,但党的思想路线一直没有解决,正是《实践论》在全党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正是中国革命的损失、毛泽东的苦难以及对错误思想路线的清算,共同造就了《实践论》这篇得意之作。
《实践论》的认识原理
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点是区别于其他旧哲学的基础。马克思主义认为实践不是理论活动,而是以人为主体的真正现实地能动(主动)改造客观(客体)批判的革命的的感性活动。这个实践概念的定义也是《实践论》的理论基础。
实践是认识的基础
毛泽东开篇强调实践对认识的重要性。“实践的观点是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之第一的和基本的观点。”社会实践的三种形式:物质生产、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其中物质生产是最重要最基本的实践,阶级斗争则对人的认识发展有深刻影响。毛泽东“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就是在艰苦的阶级斗争实践中产生的。
1929年9月9日,毛泽东也受城市中心论的影响发动秋收起义,仅过十天,五千人的部队只剩不到一千人。于是,他便率领队伍向井冈山撤退,等到了茨坪的时候,队伍已经非常狼狈,据当时身为连指导员的罗荣桓回忆“大家又饥又饿,无精打采,稀稀落落地散坐在地上。几个战士带着钱从老百姓家里招来一点剩饭和泡菜辣椒,没有碗筷,毛泽东和大家一起用手抓饭吃。”正是残酷的阶级斗争实践,让毛泽东认识到资产阶级力量的强大,无产阶级力量的弱小,彻底丢掉了城市中心论的幻想,在远离城市的井冈山上摸索出中国自己的革命道路。
因此,我们要想更深刻地认识某物,就必须亲自参加变革某物的实践斗争,只有在斗争中,我们才能够不断接触事物,从而暴露其本质,理解它们。这就是认识对实践的依赖作用。正如毛泽东所说“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得变革梨子,亲口吃一吃”。
认识的辩证发展过程
实践过程中,我们最先接触到的是事物的表象、事物的片面以及事物间的外部联系,这是认识的初级阶段,即感性认识阶段。随着我们感觉和印象的增加,脑子中就会形成事物的概念,推理判断之后,形成对事物全面、本质、内在规律的认识,即理性认识,但认识的目的不在于解释世界,而在于改造世界。所以,理性认识必须回到实践中改造世界,让人的行为具有目的性、能动性、主动性。我们在实践之后又会产生新的认识。由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是认识的第一次飞跃,再由理性认识到指导实践是认识的第二次飞跃,第二次更伟大,更重要。
毛泽东曾说“凡是忧愁,没有办法的时候,就去调查研究,一经调查研究,问题就出来了,问题就解决了。”其中就蕴含着感性认识、理性认识、指导实践的认识辩证发展原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是毛泽东认识中国、判断中国进而指导改造中国的典范。1921年1月,为反对党内限制农会运动的做法,毛泽东一头扎进湖南,进行农民运动调查。他一共走了32天,跑了5县14地,行程1400余里,与地主、农民、士绅进行谈话,收集农民运动材料,这是认识的第一阶段,获得对事物的感性认识。之后,毛泽东便形成了富农、中农、贫农等概念,判断推理之后,得出“贫农是革命先锋”“是工人阶级最可靠的同盟军”的结论,总结形成了17000多字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将对中国农民运动的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毛泽东并没有停留在理性认识阶段,而是将对中国农民运动规律的把握运用到中国革命实践中,通过土地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充分调动了农民参与革命的积极性。从单个认识层面来讲,认识已经完成,但从认识发展过程层面,认识远还没有结束,认识有它的规律性。
认识发展的总规律
毛泽东将认识发展的总规律总结为:“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这句话深刻揭示了人类认识发展的三大规律,即认识的曲线性、无限性和前进性。认识的曲线性指认识与实践相统一,不是直线式前进的,而是在多次失败和反复调整中实现的;认识的无限性指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是一个多次反复、由浅入深、无限发展的过程;认识的前进性指认识发展是由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这就要求我们要善于调整自己的认识,使主观认识符合客观实际。
毛泽东就是一位灵活多变的人,他能够依据阶级斗争形势不断变换党的政权口号。1927年,四一二政变之后,资产阶级纷纷倒戈,工人农民成为革命主力军,于是打出“工农共和国”的口号;1935年华北事变之后,中日民族矛盾成为主要矛盾,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有了抗日需求,于是打出“人民共和国”的口号;1936年下半年,蒋介石集团内部出现分裂,张学良、杨虎城等产生抗日意愿,于是将口号改为“民主共和国”;1945年,日本战败,国内和平建国呼声高涨,蒋介石阴谋独裁,打出“联合政府”的口号;1948年,蒋介石败局已定,毛泽东打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口号,强调建立以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主体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共和国。正是毛泽东随着革命形势变化,不断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自己认识,正确处理了与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关系,才使中国革命取得胜利。
《实践论》的时代价值
《实践论》发表距今已有八十多年,一直闪耀着马克思主义真理光芒,指引着我们国家的革命、建设、改革的进程。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共产党人要把读马克思主义经典,悟马克思主义原理当作一种生活习惯,当作一种追求,用经典涵养正气,淬炼思想,升华境界,指导实践。”所以,我们要将感悟马克思主义原理与我们具体工作实际联系起来,将感悟出来的马克思主义原理自觉运用到实践中,在自身价值与社会价值统一于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伟大胜利中。《实践论》的时代价值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
一是提高实践能力,勇于改造世界。实践是认识的来源,是认识发展的动力,是检验认识的唯一标准。新时代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新的历史方位,经济社会越发展,社会实践越困难,我们也将遇到许多难啃的硬骨头。因此,我们既要立下愚公志,增强担当本领,学会苦干,又要踏石留印,抓铁有痕,学会实干,更要与时俱进,力求与人的活动相一致,学会变革创新干。
二是提高洞察能力,探求事物规律。理性认识,是在真实丰富的感性材料基础上,通过去粗取精、由表及里获得的。调查研究是探求事物规律最佳方法之一。因此,实践中我们要进行广泛社会调查,一方面要保持客观性,用心去看去听去感受去思考外部世界,另一方面要坚持问题导向,深入查找问题,用心思考问题,切实解决问题。在调研实践中,不断将发现的现象问题上升到事物本质。
三是提高谋划能力,增强战略思维。认识的目的不仅在于解释世界,更在于改造世界。因此,我们要提高谋划力,掌握战略思维,学会统筹兼顾。一方面从空间层面了解和掌握各领域、各部门、各条线的具体实际及内在联系,将问题放在全局中去考虑;另一方面从时间层面了解和掌握各个历史阶段,各个发展环节的具体实际及其相互关系,把问题放在过程中去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