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史就是一部文明史
2020-12-04米绪
米绪
爱因斯坦说:“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将怎么打。但是我却知道第四次将如何打:用棍棒和石头。”其实,在人类出现之前,棍棒和石头已经介入了自然界的竞争。兵器带给人类的光荣与梦想、恐惧與绝望,贯穿了整个文明。“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战争推动并造就历史,而兵器推动并造就了战争。
理想与现实
自然界的竞争关乎生死,攻击与防御是一种本能。学界认为,所有兵器都是从用于生产的工具衍生而出,东西方文明概莫能外。陆敬严在《图说中国古代战争战具》中指出,“兵器”作为一种专门的工具独立出来制造、使用、发展,大约在距今5000年前。这一时期又被称为新石器时代晚期,是国家和阶级成形的阶段。通过战争等方式,华夏大地先民们实现融合,进而形成了共同体。
任何一个人、一个部落、一个国家、一个文明想要存在,必须依赖于攻防能力。
有没有武器、武器行不行,直接关乎亡国灭种。数万蒙古骑兵和英法联军在北京八里桥决战,火器对上刀马,战争不再是战争,而是屠杀。诺门卡战斗中,日本2万骑兵砍得坦克铛铛响,照样在朱可夫坦克兵团下成为筛子和肉泥。终结旷日持久的二战的,是美国在日本本土投下的两颗原子弹。
铸剑为犁是一种理想,铸犁为剑才是现实。拿破仑说,世界有两种力量:利剑与思想。在世界大同的道路上,我们一直在努力,努力出各种思想流派纷呈,也衍生出一部兵器发展史,以武器的破坏力展示了文明社会的历史概貌。
要在对抗中保持优势,要牢固地占据食物链的顶端,武器的进化功不可没。有了枪,就有了甲,有了甲,就有了矛,有了矛,就有了盾……坦克的出现,必然引来反坦克炮的研发成功;远程导弹的出现,必然导致反导弹系统的大规模研发……人类兵器发展的历史,就是“矛”和“盾”不断博弈的历史,是伴随着人类一场场腥风血雨的战争而不断向前发展的。
民族与武器
“盘古开天地”,巨人是拿着大斧劈开混沌,创造了世界。所以我们“斧正”到现在。蚩尤部落率先掌握冶铜技术,大量装备金属兵刃、盔甲,被称为“铜头铁额”。黄帝和蚩尤打了72次后,得到昆吾山的红铜,铸出削铁如泥的宝剑,才军威大振。神话来源于现实,武器的超越,才是逆袭的可能。
今天我们习惯用核武器简要衡量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在封国林立的春秋时代,战车就是核武器。“千乘之国”“万乘之国”指的就是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广袤的华北平原上,战车可以高速行驶冲散敌人阵型,步兵再跟上“收割”。直至二战,步坦协同的战法仍沿用这个原理。
“三年不飞,一飞冲天”的楚庄王登上霸主地位,并得到中原各国的承认,靠的是战车的超越。邲之战前,楚军三名士兵驾一辆战车冲向晋军方阵,杀一人取其左耳,生俘一人而还。途中战车上的弓箭手射杀一头鹿,献给身后追赶的晋国将领,最后全身而退。楚国士兵秀了军事实力,又秀价值观。与其说是他们开辟了春秋时代的“致师”仪式,不如说他们重新制定了战争规则。当可以领先到制定规则,楚庄王称霸水到渠成。
历史学家们发现:中国军事科技的主要特色就是强调远距离攻击敌人。这与中国的军事传统相符合,弩的出现使战车在中国战场退位。从后羿射日到飞矢如蝗,以步兵为主的中原军队,选择了弓弩作为最有效的武器。
从春秋至南朝,箭镞底部形状都是能扩大创口面积的正三角的倒刺。在缺少外科与防感染技术的古代,箭伤无疑非常致命。一场战斗消耗的箭镞不可计数,在这个意义上,武力强大背后,是国力的支撑。
在中国人的各种野史和正传中,英雄人物的出场总是伴随着十八般武艺的样样精通。刀、剑、矛、枪、戈、戟、斧钺、弓弩、鞭、锏……这些兵器展示了人类的工具由耕作、狩猎向为战争变化的过程。而杨家将的枪、关二爷的刀,则突破了武器的定义,升华为一种民族的精神与图腾。
永乐皇帝朱棣创建了神机营,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支拿枪的部队。因为不断研发装备先进的火铳和大炮,在对瓦剌、鞑靼、倭寇、女真的作战中,明军常常能够以少胜多。为了提高射速,沐英还发明了“三排射击”。这一战术的使用,比欧洲国家提前了200年。
兵器的选择影响了国运。火器成了明军的制式兵器之一,但清人坚持以弓马娴熟为能。陆敬严认为,清朝时很多新发明没有被朝廷重视推广,很多火器只能为“八旗”所用,而最先进的火枪火药,却被用于宫廷打猎。于是,这个民族只能弓马娴熟地在战争中被屠杀。
军博馆兵器馆展厅中央,是如巨人版送礼的银色导弹——中国制造的第一代地对地导弹——东风1号。这颗导弹在苏联撤走专家后如期发射,让挨着饿的中国人在国际上挺起了腰杆。1949年开国阅兵,仅有的飞机凑不够空中梯队,5架战机飞了两次;而66年后,空中梯队在阅兵中首次集合了所有空中作战要素。“周总理,我们有飞机了,飞机不用再飞两次了。”网友在看完阅兵后这一句感慨,令多少人泪奔不已。
兵器,一直是护身符。每一个民族,每一个文明,走在宇宙这座黑暗森林里,都必须是带枪的猎人。没有武器的猎人不过是移动的食物。而落后就要挨打,说的是国力,也是战斗力。巴勒斯坦人说:枪虽然沉重,扔掉了它,生活却会变得更加沉重。
(摘自《齐鲁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