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语言的互动性及在课堂中的应用

郑西贵

课堂教学语言是教师进行课堂教学时所使用的语言，课堂是语言理论发挥作用的重要场所，也是高校教师研究语言和使用语言的动力。课堂教学效果的优劣、学生接受效果的高低，与教师的课堂教学语言质量有着极大关联［1-2］。教师的教学语言除应具备科学性、思想性和艺术性之外，能否引起学生的共鸣，有无启迪智慧，或换言之，能否营造出互动的课堂氛围，是对教师教学语言水平的基本要求。互动的教学语言普遍应用于大学语文、英语等课程教学体系中［3-4］，能够实现知识在师生之间高效地传输，将课堂提升至科学与艺术的完美结合，最大程度地激发学生的求知欲，增强学生的学习兴趣，增加学生对课程和教师的认同感。正如苏霍姆林斯基说：“教师的语言修养在极大程度上决定着学生在课堂上的脑力劳动的效率。”我国杰出的教育家叶圣陶先生也曾说：“凡是当教师的人绝无例外地要学好语言，才能做好教育工作和教学工作。”显然，教师必须对教学语言尤其是增强师生互动的语言进行深入研究和应用［5-6］。

一、“互动”是实现教学效果的促进剂和转换剂

1.从教学和课堂教学语言的定义来看互动的必要性

教学是教师把知识、技能传授给学生的过程，而这一过程是一个能动的过程，不是静止的过程。课堂教学语言是指在课堂上教师为了完成教学任务而使用的语言［7］，而语言本身具备交流交际和交互的特点。人们也常说，优秀的老师把课堂教“活”了，达到这样高层次的教学效果靠的就是课堂上的互动。

互动式课堂教学语言的核心在于“互动”。从构成词的两个字来说，“互”是象形字，是交替、相互的意思，如不同股数的细绳搓成较粗的绳索，而教学就是通过语言将教师与学生交互在一起的活动；“动”是改变原来的位置或状态，或是人的心理、情感发生某种变化，而课堂教学就是将传授的知识通过语言媒介使学生的心理、智力得到提升。

“互动”又是一个属于社会学的名词，是指一种相互使彼此发生作用或变化的过程。长期稳定的良性互动关系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主体之间需具有共同的或者相类似的价值理念，至少不能是相互对立的价值理念；第二，两个主体之间有发生相互依赖性行为的必要性；第三，两个主体之间有发生相互依赖行为的可能性［8］。在课堂教学过程中，教师与学生具有相同的价值理念，有教与学的共同追求；教师与学生互有依赖，教师依赖学生完成教学活动，学生依赖教师获得知识；课堂、教材等媒介，尤其是教学语言是产生和促进师生相互依赖可能性的基本保障。

2.互动式教学语言是实现教学方法的促进剂和转化剂

当前适用于各门学科和课程的教学方法，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五类：第一，以语言传递为主的教学方法，如讲授式、对话式、启发式、故事、纲要、案例、交际、“六步”“三主四式导读法”、讨论法和读书指导法；第二，以引导探究为主的教学方法，如问题、尝试、创造、指导自主、自学辅导、发展性和发现法、探究式、支架式和抛锚式；第三，以直接感知为主的教学方法，如演示、参考、直观、角色扮演、示例演练和全身反应法的教学；第四，实际训练的教学方法，如练习、实习、实验、反馈、范例、变序式、程序、迁移、目标掌握、结构、五段、试误教学法；第五，情境陶冶的教学方法，如情境、游戏、快乐、活动、和谐、“非指导性”、暗示、认知冲突、“任务驱动”、合作、体验式和参与式教学法［9］。细究这些教学方法可以发现，一个掌握了以语言传统为主的教学方法的优秀教师，必定具备超强的的课堂语言驾驭能力；能够成功实施以引导探究为主的教学方法的教师，一定具备设问、设疑的高级水平；对感知教学方法运用自如的教师，其教学课堂的语言水平必定细腻生动；而实际训练为主的教学方法，教师与学生的互动是课程成功的前提和保障；情境陶冶的教学方法，更是全方位和吸引学生之互动。正如迪克·奥尔赖特（Dick Allwright）所说：“互动的意义不仅在于创造了学习机会，更在于其促成了学习之形成。”［10］总之，互动式课堂教学语言是各种教学方法实现的促进剂和教与学相互迁移的转换剂。

二、互动式教学语言的内涵、外延和特征

1.互动式教学语言的内涵与外延

从内涵上讲，互动式教学语言包括课堂上教师的一切语言表征行为。首先是有声语言，主要以口头讲述为主的口头语言、书面语言、体态语言等；其次是教学的无声语言或副语言，是指教师运用手势、动作、姿态、表情等体态语言表达某种意思的形体语言。

互动式课堂语言的外延是指非物质语言或抽象的语言。课堂环境相对静止，但学生的大脑、思辩能力发生着急剧的变化，传输着大量的知识和技能［11］。因此，互动式课堂语言是指思想层面上的升华，是教师与学生共同的思考行为。

2.互动式教学语言的特征和类别

根据语言在教学过程中的作用，教学语言具有组织性、提示性和评断性特征［12］，但在授课过程中，这些特征是相辅相成、浑成一体的。根据知识点的教授过程，互动式教学语言可以分为导入语、讲授语、凝炼语、小结语和过渡语五种类别。导入阶段的互动语言应以问题为主，启发学生，逐步铺开；讲授阶段的互动语言应科学、简洁和准确；凝炼阶段的互动语言应有概括性强，并能梳理脉络等特点；内容升华阶段的语言是培养学生创新能力的重要阶段，既是对当前知识点的总结，更是对引导学生进一步思考、联想、探究水平提升的阶段；引入下一知识的互动语言应能够承前启后，或在高潮处戛然而止，令人忍俊不能，拍案叫绝［13］。

互动式教学语言的表现特征是指语义和用词要简洁生动、富有情感，能体现出思想性、科学性与科普性的巧妙融和；其使用特征是指言、声、意、形、体与思的交互表现；其风格特征是指能展现个性化特色、气派和格调，具有严谨之美、舒展之美和灵动之美［14］。

三、互动式教学语言课堂的明线与暗线

1.课堂教学中的明线与教师角色的定位

课堂教学中的明线是指看得见、摸得着且随时间进行的欢快节奏，是大家看得出的、教师驾驭课堂的一气呵成、丝丝入扣、浑若天成、衔接得体等高超能力。在课堂教学中，灵活运用互动式教学语言的教师应定位于融导演、编剧、主持、演员、演讲、司仪与心理学家等于一身的集大成者。

当然，课堂教学中的教师不是演讲者，但应具备演讲者高超的语言驾驭能力；教师不是演员，但应具备一流演员的入戏表演素质；教师不是司仪，但应具备营造氛围临场应对的技巧；教师不是导演，但应具备让学生当课堂主角表演的理念；教师不是主持，但应形成与课堂内容相统一的鲜明风格和艺术特色；教师不是打卦问卜的算命先生，但优秀的教育家通常都是心理学家；课堂不是说相声，但应具备扎实且灵活的说学逗唱基本功底；课堂也不是演小品，但应有设计出与知识点相结合的包袱和笑点。同样地，课堂不是连续剧，但教师应研究长篇连续剧在分集高潮处戛然而止、故布悬疑的设计方法；课堂语言不是八股文，理论知识的阐述和定义必须科学准确，展开的讨论和解释却可以采用科普的语言。总之，教师的课堂不是单独的演讲，不是纯粹的表演，更不是波澜不惊的冗剧，教师从事的是复合的角色，要熔炼驾驭课堂的能力和水平。

2.课堂教学中的暗线及互动语言的凝练

若要达到能够洒脱地运用互动式教学语言驾驭课堂节奏，教师需要在课前进行扎实的备课，梳理好课堂教学的暗线（思路），备足教材，了解学生，解剖案例。换句话说，理清暗线需要教师花费大量时间对教学内容、教学大纲和教学方法进行琢磨、推敲、排练和试讲，甚至推演教学过程中出现意外情节和棘手情况的处理措施。

教师要能够将教材内容转换成自己的语言。这种转换不是一成不变的照本宣科，而是应结合教材的编撰思想和脉络，看其是渐进式还是平行式、螺旋式。通过转换，教师能够形成课程讲授的设计思想和暗线，在从教材至教学语言的转换中，形成互动的教学语言，提升教学效果。当然教材也有一定的滞后性，如果教师在教学过程中能够将新理论、新技术、新材料、新装备和新方法融入在课堂中，再结合互动式教学语言就可以将课堂提升到一个更高层次的水平。

因此，教师应充分理解教学知识点，把握好语言运用的节奏，设计出互动的教学环节。具体来说，授课过程中何时舒、何时缓、如何舒缓？何时抛出问题、何时求解，何人来答，何人点评，如何点评？何时收尾，如何收尾，何时逗趣，如何逗趣？以上这些都应进行深入研究。

四、教师互动式教学语言的熔炼与禁忌

1.互动式教学语言的熔炼

（1）提升教师创新互动式教学语言的能力。创新互动式课堂语言首先要说得对，进一步要说得好。教师自身要有创新的追求，要有增强课堂互动的原动力。一些名师看似平常、简单，但平常中不乏艺术，简单中蕴涵着深刻。那些看似信手拈来、水到渠成的细节，其实都是名师成长过程中厚积薄发的体现，具有独特的研究价值和意义。欣赏、总结、常用名师的教学细节，是青年教师专业成长的有效途径。除了要学习专业书籍、认真揣摩教学细节外，教师还需要掌握教育学、心理学，甚至历史地理以及演讲与口才等等方面的知识。另外，教师还要积极参加教学沙龙，进行大量的教学观摩或听名师授课，以提高教学语言的创新能力。

（2）形成教师独特的教学语言风格。若要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教师的教学语言风格，有声语言应能够达到：1）有声有色、情景交融、活灵活现、细腻动人，有鲜明的形象性；2）以情带色、情真词切、平易流畅、真诚感人，有强烈的感染力；3）旁引博证、比拟新颖、生动有趣、引人入胜，有高雅的趣味性；4）吐字清晰、意义确定、措词得当、惜话如金，有严格的精确性；5）举一反三、循循诱导、点石成金，有丰富的启发性；6）条理清晰、层次分明、论述有据、全面周密，有极强的逻辑性。

（3）领会与展现文化与汉字在教学中的魅力。教师要学会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吸收与教学语言相关的营养。例如，可以通过一个字或词的反复使用体现出排比的韵律。

（4）教师要苦练基本功，实现教学语言的艺术创新。韦志成先生的话来说，应是达到四美的境界：音美，普通话；意美，准确、简洁、理趣、生动；形美，修饰与多样；情美，高尚的情操美，道德美。以音美为例，把握好音量的高低、语速的缓急、声调的起伏、节奏的快慢，就能够营造出互动的氛围。苏联教育家马卡连柯说过：“只有在学会用十五种至二十种声调来说‘到这里来！’的时候，只有学会在脸色、姿态和声音的运用上能够做出二十种风格韵调的时候，我就变成一个真正有技巧的人了。”

（5）教师要提高辨识学生心理细微变化的能力。优秀的教育工作者都是一流的心理大师，甚至仅通过目光就能读懂学生的心理。教师可以结合学生目光类别进行反复训练：目光明澈，表示心怀坦荡；目光狡黠，表示聪慧幽默；目光炯炯，表示精神焕发；目光如豆，表示心胸狭窄；目光执著，表示志怀高远；目光浮动，表示轻薄浅陋；目光睿智，表示聪明机敏；目光呆滞，表示心事重重；上浮坚毅，表示自强自信；目光衰颓，表示自暴自弃［15］。

2.互动式教学语言创新方法的禁忌

（1）触碰教学“红线”。营造互动式课堂教学语言是为增强学习氛围和知识的传输效果，但绝不是为了互动而互动。有的教师为了吸引学生眼球，宣扬与教学大纲不符的教学内容或使用违反法律法规、道德伦理的不当语言，不仅是创新方法的大忌，也与教师的职业道德相违背。

（2）不会调整节奏。教学语言的语音技巧在于教师对音色、吐字、音量、音速、轻重音和适度停顿的把握，教师的语言充斥在整个课堂中，必须要有适度的停顿。如前所述，教学语言的外延包括教学过程中的思考。以写板书为例，虽然此时无声，但也是语言的范畴。尤其是刚走上讲台的年青教师，他们满腔热情，恨不得将满腹知识全部奉献给学生，甚至害怕板书时教室寂静下来。此时应静下心来，不要担心这种寂静，认真板书，既给学生充足的记录时间，也可以给自己下一环节的内容进行简单梳理。当然，这也是调整自己思路的好时机。

（3）一种方法用到底。实现教学语言艺术与结合是多种方法的共同整合，而不是某一种或两种单一的方法重复，或机械的生搬硬套。例如创造教学语言的艺术性的基本方法：说明法、论证法、推导法、联系法、比较法、拆分法、突出法、提问法、委婉法、借助法和综合法。教师语言表达的各种方法都是相互联系的，互相补充的，这些方法本身就是相互交叉、密不可分的。

（4）不注意口头禅的弊端。教师应摒弃语言中的杂质，去除口头禅痼疾。如每一句话后带有“嗯、啊、唉、欸”等无意义的语气词，对听众而言是一种折磨；另外诸如“对不对，是不是，明白了吧”等口头禅也是如此，当避免之，否则就会变成一种赘瘤。

五、互动式教学语言的应用

1.应用互动式教学语言的步骤

应用互动式教学语言时教师应遵循换位思考原则，想学生之所想，急学生之所急，不要一味地抱怨学生“一代不如一代”“学风日下”，应想到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教师想要改变学生，那必须先改变自己，要了解学生希望听到的知识是什么，以及学生希望教师采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讲解。换位思考之后产生的互动式教学语言，才是学生喜欢听的、教学效果好的语言。换言之，学生还是那样的学生，但老师要善于调整与改变，用好互动式教学语言。

互动式教学语言实施的步骤可以分为五步：一见如故，谈笑风生，禁忌话题，沉默是金，见好就收。新学期、新课堂见了学生应把他们当成自己的许久不见的故人，一见面就“自来熟”。与学生授课时，满面春风，笑谈间教学内容已酣畅淋漓地传授给了学生。但切忌滔滔不绝、夸夸其谈、言之无物的空谈，或不结合实例与情境使人味同嚼蜡。讲课过程中的一些话语尤其是批评学生的话语，如“你怎么这么笨？真没有见过你们这样子的学生，或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应当被禁止。教师抛出有启发式的问题后，应该给学生留出足够恰当的思考时机。每一门课或每一节课，都应该有节制，应在下课铃声响起前五到十秒钟，宣布课程结束，并将有声语言与无声语言进行协调使用。

2.互动课堂教学语言的设计和应用

现以“采矿CAD 绘图基础”课程为例，说明互动式教学语言的设计和应用方法。

“采矿CAD 绘图基础”是采矿工程专业的一门专业基础课程，讲授时采用的是教师自编的教材。我们设计的该课程教学的指导方针语言是：绘图之道，惟在于勤；成图之妙，惟在于思。换句话说，就是鼓励学生通过勤加练习发现绘图的规律，最后应达到用最少的步骤完成最多的技巧。进一步阐释，通过教学既实现传道授业解惑的技艺传承，也达到修德明理释疑的精神陶冶。

在课程内容讲述中，语言的互动体现在诸多命令与操作之中。例如，图层的命令使用语言为“特性由层定、当前要随层”；捕捉等命令的使用技巧在于“状态栏上鼠标停，左击执行右设定”。这样的语言讲究韵律，兼顾平仄。再以规范学生正确使用鼠标与键盘的联合操作为例，我们采用“左手鼠标、右手键盘；左右开弓，双管齐下；如此绘图，焉能不快”的话语来引导，让学生一用就会。关于绘制采矿图纸的正规操作技法的指导语为：“建个文件存上盘，定准比例选好纸。审图分层立样式，辅助层中定位置。层乱色变快快刷，拖左拽右连连移。范围缩放把图查，自在成图勤与思。”如此简洁的指导语并配合具体实例，学生操之则易，学之则快，不自知即已至课程之末。最后一次课时，要用语言指导学生“无图所不能绘，无不能无所不能”，并指导学生树立“劳力与劳心兼修”的全面发展观。

总之，教师通过仔细揣摩，为选择制定课程的学习指导语，可极大地增强课堂的互动氛围；对于专有命令的压韵式编排或以打油诗的介绍并配合实例进行表演，能够吸引学生的兴趣，有利于学生消化吸收专业知识。

六、结束语

创新是教师的责任与使命，互动式语言是课堂教学的必然选择。扎实的语言功底是教育从业者的基本要求，也是创新互动式教学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互动式课堂教学语言决不仅仅是华丽的词藻、刻意的模仿，而是教师提高自身执教水平的原动力，也是教师自身再教育的终身追求。同时，课堂互动式教学语言可以促进理论知识的迁移效果，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激发学生的创造欲和创新能力，端正学生的学习态度，引导学生培养正确的学习方法，等等。本文对于互动式教学语言的研究，源自于专业课教学过程中的体会，延伸于对于教学方法的思考，指向于师生的教学相长。学无止境，教亦无止境，对互动式教学语言的探讨亦需要更加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