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逆转移影响因素的量化分析

孙晓航，林玉蕊，丘永杭

（1.福建农林大学 计算机与信息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2；2.生态与资源统计福建省高校重点实验室，福建 福州 350002；3.福建省资源环境空间信息统计研究中心，福建 福州 350002）

随着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贫富差距也日益增大，城市中的弱势群体数量不断增多，贫富差距问题也日益成为社会所关注的焦点。当财富从政府或富裕家庭流向穷人时称为财富正向转移，反之则称为财富逆转移。基尼系数是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居民收入差距的常用指标，当基尼系数为0.400～0.500之间时视为收入差距较大。2004—2008年间，我国的基尼系数一直维持在0.480左右，其中2008年达到最高，为0.491，之后有所回落，但在2015年之后又呈现上升趋势。这表示我国收入差距问题已经非常严重，近几年甚至有所加剧。若不处理好财富逆转移问题，会加大弱势群体的不满，导致弱势群体的心理失衡加剧，最终可能引发社会公共危机。

对“财富逆转移”问题的研究主要针对以下方面：（1）用社会财富逆转移来阐述社会财富分配不均现象，并讨论财富逆转移所带来的危害。王明哲[1]从危机管理的角度，以时间段将危机演化进程分为潜伏期、爆发期和消逝期，而社会财富逆转移在危机演化过程中一直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社会危机演化过程中的潜伏期，弱势群体累积的矛盾过大将导致马太效应。周超[2]认为，财富逆转移规模过大，会造成弱势群体更加边缘化，对社会不满情绪进一步累积，加上突发事件的影响，最终引发城市全面公共危机爆发。（2）分析财富逆转移路径。周超[3]从公平维度和弱势群体维度对财富逆转移进行定义，认为弱势群体主要为收入较低，竞争较差及权益保护不到位的人群。将财富逆转移分为流量财富逆转移和存量财富逆转移。流量财富主要指收入型财富，存量财富主要指实物财务与金融财富。周超[4]将流量财富逆转移的影响因素分为要素价格扭曲、税收和转移支付体系不完善、房价快速上涨、市场机会不均；将存量财富逆转移的影响因素分为城市拆迁补偿不到位、资本市场不完善。(3)对财富逆转移的重要影响因素生产要素扭曲程度进行分析测算。王希[5]认为生产要素扭曲是指由于市场不完善导致的生产要素资源在国民经济中的非最优配置，即要素市场价格偏离机会成本。扭曲产生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产生于市场失灵的扭曲，另一种是政策性扭曲。

为了更好的了解财富逆转移这一现象并解决其引发公共危机的隐患问题，本文对财富逆转移的各个因素进行量化分析，分别测算各个影响因素的扭曲程度。

1 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http://www.stats.gov.cn/),中国人民银行（http://www.pbc.gov.cn）和瑞思数据库(http://www.resset.cn/)。选取了2004—2018年关于财富逆转移的八个指标数据。其中基尼系数，要素价格扭曲、城市拆迁、税收的增长、房价上涨、失业人口等数据来自于国家统计局，储蓄额贬值来自于中国人民银行，资本市场分配不均来自于瑞思数据库。

2 指标的选取与数据处理

2.1 财富逆转移

财富逆转移作为研究的总效应指标,反映了利益从弱势群体向政府或某些权力集团转移的过程，是造成我国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的重要原因。赫希曼根据洛伦茨曲线提出判断分配平等程度的指标，洛伦茨曲线的弧度越小，基尼系数也越小，则收入分配越平衡；反之，洛伦茨曲线的弧度越大，那么基尼系数也越大，收入分配越不平衡。基尼指数通常把0.400作为收入分配的“警戒线”，我国至2013年以来，基尼系数一直高于0.450，显示出国民收入分配的严重不平衡，反映了我国财富逆转移现象长期存在并且程度明显。以基尼系数大于0.400为发生财富逆转移现象，高于0.400的百分比作为财富逆转移的程度。基尼系数来源于《中国住户调查年鉴》，计算结果见表1。

表1 2004—2018年富逆转移程度Tab.1 Degree of the wealth reverse transfer from 2004 to 2018

2.2 要素价格扭曲

要素价格是指要素对于其均衡价格的偏离,是影响财富逆转移的最关键因素。它一方面激励了投资扩张,但另一方面却恶化了收入分配，导致经济需求结构失衡。中国要素价格未实行市场化，并且显著低于市场价格，要素价格扭曲在降低市场运行效率的同时，也造成了财富逆转移[6]。从资本与劳动力两个因素出发，分析要素价格扭曲程度。

资本价格扭曲=资本的边际产出/资本价格，资本价格=工业企业财务费用/工业企业负债；劳动力价格扭曲=劳动力的边际产出/劳动力价格，劳动力价格=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工资总额/就业人员[7]。资本的边际产出使用C-D生产函数模型求解，但是由于指标的计量单位不同，模型会受到量纲的影响，因此使用增长率法求解模型[8]。

将C-D生产函数Y=ALαKβ两边取对数，对时间t求导，在单位时间（1 a），以差分方程近似微分方程，以，在弹性系数α+β=1假定下，将方程变形为，运用最小平方法编程求解和α。其中Y为国内生产总值，K为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L为就业人员数。

运用1989—2018年的数据，求得生产率A的平均增长速度，弹性系数α=0.492 4，弹性系数β=1-α=0.507 6，C-D生产函数模型为Y=2.370 7L0.4924K0.5076。

通过C-D生产函数模型分别计算资本与劳动力的边际产出，从而求得资本价格扭曲与劳动力价格扭曲。通过经验函数对值较大的资本价格扭曲取对数后乘以资本的弹性系数加上值较小的劳动力价格扭曲乘以价格弹性系数得到要素价格扭曲。工业企业财务费用，工业企业负债，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工资总额与就业人员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计算结果见表2。

表2 2004—2008要素价格扭曲Tab.2 Distortions factor prices from 2004 to 2008

2.3 城市拆迁

城市拆迁是政府回收土地最主要的一种方式，城市拆迁可以使政府更好的规划和利用土地，扩大内需。但政府征用平民老百姓房屋土地时，征收价格一般低于房屋土地价值，政府从被拆迁居民那获得额外财富，使得财富从弱势群体流向政府。政府将部分征收土地卖给房地产开放商，开发商抬高土地价格，使得财富从低收入群体流向高收入群体。由于拆迁面积无法得到，本文用本年土地置购面积代替。考虑到政府收购平方房后建造设施会增加空间大小，因此城市拆迁逆转移使用竣工房屋单位面积价值减去土地置购单位成本。土地购置费用，购置土地面积，竣工房屋面积与竣工房屋价值数据均来源于《中国房地产统计年鉴》，计算结果见表3。

表3 2004—2008城市拆迁扭曲Tab.3 Distortions residence dismantlement and relocation from 2004 to 2008

2.4 储蓄额贬值

储蓄额贬值是造成财富逆转移的隐形因素。弱势群体一般会将钱存在银行，不会去进行风险性投资。但银行利率低于通货膨胀率，钱放银行不是增值而是一种贬值，而高收入人群会去银行贷款进行投资，这导致了财富从弱势群体流向高收入人群。国家大量发行人民币也使得“钱不值钱”，财富从弱势群体流向国家。储蓄额贬值用央行发布的定期年利率减去通货膨胀率表示，通货膨胀率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表示。定期年利率来源于央行发布的基准利率，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计算结果见表4。

表4 2004—2008储蓄额贬值扭曲Tab.4 Distortions savings depreciation from 2004 to 2008

2.5 房价上涨

房价上涨使得城市中的弱势群体只能够租房为生，缴纳的大量房租让房屋的拥有者可以再次购买房子出租，财富得到累积。国家因为房价的上涨能够从出售土地中获得更多的财富，房地产开放商从高额的房价中赚取财富，低收入者或中层收入者买房则要背负大量的银行贷款。房价上涨是一种财富从弱势群体与中低层收入者向国家和高收入群体转移的过程。房价上涨使用每年单位房价增长环比表示，单位房价等于每年商品房销售额除以房屋销售面积。商品房销售额与房屋销售面积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计算结果见表5。

表5 2004—2008房价上涨扭曲Tab.5 Distortions housing price rises from 2004 to 2008

2.6 失业率

失业会给弱势群体带来致命的打击。他们本身经济基础薄弱，必须要依靠工作才能保障基本生活，一旦失业将造成家庭经济困难，甚至导致心理失衡而采取违法方式维持生计，大范围的失业将导致社会危机的爆发。失业使得弱势群体无法获得财富，是影响财富逆转移的重要因素。城镇人口失业率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计算结果见表6。

表6 我国2004—2008失业率扭曲Tab.6 Distortions unemployment rate from 2004 to 2008

2.7 税收

税收是国家获得财富的重要手段之一，但税收体系的不健全会导致财富逆转移现象的发生。国家对不同收入群体征税有不同的标准，这本是为了缩小不同人群的收入差距，但体系的不健全导致税收不仅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反而扩大了城市居民的收入差距。对低收入者或从事危险行业而获得较高收入者进行征税会导致他们生活更加困难，财富从弱势群体流向国家。税收增长使用每年税收环比增长率表示。税收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计算结果见表7。

表7 2004—2008税收增长扭曲Tab.7 Distortions tax growth from 2004 to 2008

2.8 居民所拥有的金融资产

居民所拥有的金融资产主要包括储蓄、证券、保险和基金等。关于资本市场不完善的研究从证券出发。我国上市公司素有“铁公鸡”之称，分红少，甚至有些公司从不分红。中下层股民难以从一级市场购买股票而获得二级市场发行时的价格差利润，承担股市风险的同时又难以得到公司分红，导致了财富从股民向上市公司转移。资本市场不完善使用股票现金未分红额度占股票流通总值的百分比表示，记为P。股票流通总值与现金分红额度数据均来源于RESSET（瑞思）金融研究数据库，计算结果见表8。

表8 我国2004-2008资本市场不完善扭曲Tab.8 Distortions capital market from 2004 to 2008

3 分析与建议

（1）我国的财富逆转移现象是一直存在的，并且处于较高水平，但在近几年有所下降并保持稳定。政府应该重视财富逆转移这个问题，从财富逆转移的各个影响因素出发，政策与实际相结合，确保财富逆转移程度保持在合理的范围内，这对缓解社会危机，帮助弱势群体改善生活有着重大意义。

（2）要素价格扭曲一直呈现下降趋势。虽然我国对要素价格改革方面做出了不少努力，但要素价格仍未市场化，价格存在低估。主要原因在政府对生产要素的直接配置过多，只有市场化配置要素才是最优效率的方式。政府应该适当放权，减少对生产要素的控制，实现要素价格的市场化。对于要素价格扭曲的影响因素：资本扭曲是由于过度投资导致了资本边际效率递减，经济发生衰退，政府应该提高垄断企业的资本使用费用，抑制过度投资的行为；劳动力扭曲是因为我国“强势资本，弱势劳工”的原因，政府应该要保护处于弱势地位的劳动者，使得他们收入能够随着经济增长而得到相应增长[9]。

（3）城市拆迁扭曲呈现下降趋势，至2010年后实现财富的正向转移。政府在近几年已经提高了拆迁补偿，拆迁能够让居民得到应有的财富，政府应该继续完善补偿的标准，制定合理的拆迁行为规范，让弱势群体不再因拆迁而致贫。

（4）储蓄额贬值扭曲趋于稳定。利率是国家宏观调控经济的一种手段，政府可以适当调高定期利率或推出合适的理财产品，让弱势群体的储蓄能够得到增值，控制货币的发行量，降低通货膨胀率，提高货币的购买力。

（5）房价上涨至2009年后有所减缓，但整体还是呈现上升趋势。政府应该控制房价上涨，限制富裕人群购买房屋的数量，让房屋成为一种生活需要而不是投资产品。多打造一些经济适用房，并且放宽购买条件，让来城镇务工的社会底层人员也能享有这一权益。

（6）失业人口比例呈下降趋势。政府应该促进弱势群体的就业与再就业，为广大劳动者提供公平就业环境，为无文化者提供岗前技能培训，严惩公司非法裁员、歧视妇女等行为。

（7）税收一直呈现上升趋势，上升速度呈波动状态。政府应该努力完善税收体系，调高个税起征点，减缓弱势群体的纳税压力，使税收标准能够和居民身份相挂钩。

（8）我国资本市场不完善程度呈现非常高的水平，数值稳定在0.98左右。有关监管部门应该完善资本市场相关制度，加大对资本市场的管理，提高资本市场的透明度，采取必要手段让上市公司根据利润分红派息。

本文对财富逆转移的影响因素做出了分析，并为每个影响因素提出一种计算方式，为财富逆转移现象的后续研究提供了理论支持。但不足之处在于未能构造一个合适的方程将财富逆转移与其影响因素进行整体性研究，这是后继研究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