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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明志 宁静致远

2020-12-01王珂宇

现代艺术 2020年1期
关键词:房间绘画艺术

王珂宇

先生的房间

初见吴绪经先生,是在一个明媚的下午,四点整的阳光温柔,透过玻璃窗映在先生递来的茶杯上,模样好看。房间里若有似无的墨水和纸张的香气,抵去了来访时身上的暑气,手心的汗水也瞬间蒸发,先生说“你好”声音平和且坚定,四下窗户无缝却感到有风,一阵清凉穿过亮堂的屋子,我首先看到的是吴绪经先生从容优雅的面容,目光如炬、莞尔而笑,两鬓斑白却依旧风度不减,“坐吧,喝茶。”他说。

房间内是大大小小的画作,一览无余,让人大饱眼福。本着从别人的文章里得来的一些浅显认知,通过一席对谈吴绪经先生也像他的绝美画作一样已然徐徐展开在我眼前,不紧不慢且生动了起来。走进先生的房间,伴着徐徐茶香聊天罢。

“绘画不是一种孤立的存在。”在接受《现代艺术》采访时吴绪经先生谈起电影对他的绘画的影响时他这样说道。吴绪经先生被称作具有电影视角的中国画家,少年时代的他凭着对美术的热爱在艰苦的环境中修炼,在俄罗斯风景画大师列维坦的原野里徜徉,在凝视《深渊》看见黑暗时依然心怀希望,这种对艺术的纯真追求支撑着他在美院附中的五年时光里勤奋学习,把梦想与希望全都照进绘画里。从四川美术学院念完书后他没有直接做一名职业画家,而是去了上海学习电影.但恰恰是这段电影生涯为他之后的绘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到上海之后接触的人和事就开阔了,视野也随之变得开阔,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思考和反思以前学到的一些东西。”因为电影,不管是在绘画的色彩还是视野上吴绪经先生都开始萌生了自己的想法和理解。在与像谢晋、桑弧等著名导演和电影人接触后他发现艺术是一个整体,而绘画也不是一种孤立的存在、一种对自我的欣赏,电影是一门综合性的艺术,带有一种社会的责任感和对社会的反思,这对他之后绘画的叙事性和宏大的场景都有很大的帮助。静观吴绪经先生的作品,如《虎门销烟》《青年时代》《国魂》《李时珍行医图》这种宏大的作品,都可以感觉到其浓烈的现场感和存在感,这和他在电影界的生涯是密不可分、息息相关的,这种电影带来的独特视角是其他绝大多数画家没有的,是不一样的。

看见列维坦

如果要问先生一个问题,我想问他是什么让他对艺术清醒的同时又保持对艺术的天真?是列维坦吗?又或是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吗?生活的艰难就像俄罗斯的大地,大片大片的荒野吞噬着我们的生活和想象,我们却要靠自己的想象去描绘,在荒野里开出花来,我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大胆猜想少年时代的吴绪经也曾这样问列维坦,最后他们都给出了自己答案。关于这个问题吴绪经先生追忆起了他的少年时代,在条件最艰辛的时候他只能在一个逼仄的房间作画,为了看清全局他需要不断的重复一个动作一一把画放在地上搭梯子俯看画的全局然后把画放回桌上再修改,一直不断的循环爬上爬下直到绘画完成,很难想象在如此艰辛的条件下去创造两米乘两米的大画,可是吴绪经先生却直言:“最苦的时候是最有创造力的时候”,“安贫乐道”四个字是他毕生坚持的信念,他感谢那些苦不堪言的岁月,那是他思想的启蒙,是他“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的形成,是他对世界另一种角度的认知。那么列维坦呢?他的绘画让人在困顿、凋敝、惨淡的俄罗斯原野里感到一种安详一种美好“他带给贫困的人一种希望。”先生在最困顿的时候看到列维坦,其人性里的光芒、对大自然的歌颂、对人生的理解让他振奋不已,“他教会了我们去爱,爱大自然,爱国家,其实列维坦是教会了我们这个。”

追忆起往日时光,吴绪经先生动情的讲述了那个荒野里开出花的年代,思想之光不可抵挡,自由像野草一樣生长,坚强的内心也并非一日之起,而是经过漫长的磨练和塑造而成,一旦建成便难以摧毁,钢铁是这样炼成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先生可以永葆对艺术的热情,对艺术的良心,对艺术的真诚,他在《深渊》这幅作品里看见列维坦,在列维坦里看见自己——腐朽的木桥、黑暗的森林、追求自由的女子,无一不是答案,答案就在画里。

后来吴绪经先生与列维坦分道扬镳,选择了国画,表面分道扬镳,实则带着对色彩的理解,对绘画的初心,带着列维坦教给他的人生观和对大自然的看法继续对艺术的追求。他坦言他把在列维坦身上学到的“坚强”也交给了他的两个孩子,吴玥和吴一箫。

艺之道父之道

“坚强”是吴玥和吴一箫在成长的摸爬滚打中炼成的,和他们的父亲一样。骨子里的坚强让他们在绘画这条道路上越挫越勇,吴玥从设计总监到职业画家经历了常人难以抉择的取舍,吴一箫为了考上心仪的大学几经挫折,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和打击。外表温和的他们都对绘画饱含热情都有着一种理想主义的追求,而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将父亲所说的“艺术的良心”谨记于心。

从事绘画创作的吴玥和吴一箫都被父亲的“为艺之道”深深的影响着,何为为艺之道?吴绪经先生在自己的文章里这样写道,“我豁然顿悟为艺之道是:当一群画友正在热火朝天地商量着如何‘外靠奸商,内靠官僚进行市场运作时,你忽然触摸着自己的艺术良心,寂寞地回到自己孤独的画室;为艺之道是:当你生活困顿、孤苦无助时,或当你面对物欲横流、五光十色的现代社会的诱惑时,你能微笑面对,拥抱生活而绝不怨天尤人、自暴自弃;为艺之道是:当有人在滑稽而夸张地宣读自己那些高深莫测、不如所云的所谓论文时,你忽然看出了那好像是‘皇帝的新衣……为艺之道是:位高权重者们争论着那些争论了几个轮回都没有结果的形形色色的‘精典理论“权力话语“哲学观点‘各类主义‘思想流派时,你却实实在在的用心灵在倾诉着自己不绝如缕的真情,睿智地去触摸艺术的本质;为艺之道是:当你经历了病痛的万般折磨,生命之花行将萎顿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说:‘到天堂乃然要画画。”句句直击人心,何为为艺之道?是对艺术的追问更是对人格的追问,这与吴绪经先生反复提到的“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交相呼应,他把这种为艺之道也融入进了对吴越和吴一箫的教育中,不管身处哪一方天地,都要真诚对待所有的事,学美术就把美术做好,学电影就把电影做好,做教育就把教育做好,做人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吴越和吴一箫也继承了这些,用自己的行动成绩践行了“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情操,遵循艺术的良心去创作,不与人争,不强求。“艺术这个东西很神奇,它陶冶人的心灵,让人感觉很强大。”吴绪经先生说道,我想这就是艺术的“恩惠”吧,当你虔诚的在艺术之路上前行,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时它带给我们的远远不止是名利,更是一种生命的热情和自由的力量。

就像泰戈尔那句“生如夏花之绚丽,死如秋叶之静美”里饱含的哲理一样,我喜欢吴绪经先生的为艺之道,喜欢那死如秋叶之静美一样的淡然,喜欢到天堂仍要画画,喜欢且不伤感,吴绪经先生说到“穷且弥坚,不坠青云之志。老当益壮,宁知白首之心。”时并没有慷慨激昂唱出来,而是轻声且一字一字的讲给人们听,我问他:“怎么教导您的孩子何为艺之道?”他思考片刻掷地有声:“第一认真做人,我们没有资格奢谈艺术。第二走正道,不给他人带来麻烦。”我暂时性失声内心一阵波澜,内心的群鸟被惊起,拍打,飞走,一阵神旺。

走进房间

谈话结束了,我却惊觉我刚刚进入先生的房间便要离开,置身先生的创作房间到走进他内心的房间,倾听、思考、离去,茶凉了,我饮尽,摸摸艺术的良心,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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