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个体意义结构的重塑
——基于转化学习理论的个案研究
2020-11-30
(金陵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 江苏 南京 211169)
转化学习理论自杰克•梅茨罗于20世纪80年代提出发展至今,形成了完备的理论体系和成熟的科研建制,在教育领域得到了广泛关注、认可和应用(贾凡,2010)。学生进入大学后,面对学习、生活、人际等方面的变化,会产生一系列不适应情况,陷入多种困境之中,有的学生可以在困境中进行反思,调整自己的想法,让自己顺应新的环境,而有些学生则无法自拔于困境,或迷茫,或从众。而转化学习理论的实质,便是让人们在逆境和低谷中吸取教训、凝练经验、收获真知,不断成长(高志敏、李珺,2005)。
发轫至今,转化学习理论历经发展,日臻完善,其基本观点可以总结如下:转化学习是拥有丰富经验的成人所特有的学习方式,而这种学习正是以成人在已有生活体验中积累的直接、间接经验作为素材,因此“经验”是成人转化学习得以实现的基础;经验本身并不意味着实现转化学习,对已有经验进行批判性反思是改变认知方式、实现转化学习的关键和必要过程;转化学习需要内因(即个体自我反省,形成新的意义观点并付诸实际检验)和外因(即外部环境的优化对转化学习过程的促进作用)相互作用。(刘晓玲,2015;庄文,2010)
目前,国内外从学生角度研究学生进入大学后个体意义变化的研究非常少。为了填补这方面研究的空缺,本研究以华东地区某高校两名大学生为研究对象,探究他们在大学期间遭遇的困境,以及这类困境对其个体意义结构所产生的影响,并从认识、社会语言学、心理三方面提出教育者应如何引导大学生重塑学生的意义结构。
一、研究方法
1.理论基础
本研究所采用的理论框架为转化学习理论。该理论对建构主义、社会学、解放理论进行了博采众长式的吸纳,同时又注重个体的学习现象,是一个较为系统、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刘奉越,2012)。转化学习有三大核心概念:意义结构、扭曲的意义结构、反思。
其中,意义结构是每个人所固有的观念,是人们诠释日常生活事件的主要依据(黄富顺,2002)。意义结构又可细分为意义观点与意义系统两部分。其中意义观点“是由一组参考架构所建构成的既定期望,个体用它来作为反映他们的符号模式,以及作为解释和评估经验意义的信念系统”(黄富顺,2002),而意义体系则是意义观点的细化表现形式,反映个体针对具体事件的“知识、信念、价值判断和情感”,是“对实际生活的诠释”(黄富顺,2002)。
扭曲的意义结构指个人在意义结构形成过程中,受到外在和内在种种因素的影响,导致意义结构中伏藏着错误、偏见、局限。而这种扭曲的意义结构会让个体接触世界时遭受到各式各样的冲突、尴尬、困惑(贾凡,2010)。
为了解决遇到的困境,个体会进行反思,即对自己“所努力诠释的及赋予意义的某一经验之内容、过程或前提予以批判性评估”(黄富顺,2002),从而建构出新的意义结构。
2.研究环境与对象
本研究在华东地区的一所本科院校英语专业进行,该专业开设精读、泛读、文学、语言学、翻译、听力、口译等理论和实践课程,绝大多数学生为女性,来自同一个省份,留校住宿。
本研究的研究对象为该校英语专业的两名女学生:王艳和李晓(化名)。王艳是本地人,毕业于一所普通中学,如今就读大三;李晓来自临近城市,毕业于一所市重点高中,如今就读大二。两名女学生均为独生子女,家庭关系稳定和谐。二者在高考择校与专业选择过程中,均由本人及其家长共同参与,进入英语专业学习均为二人主观选择。本科期间为她们首次住校。
3.数据收集与分析
本研究采用质性个案研究路径(Miles &Huberman,1994),深度访谈和现场观察相结合的数据收集方法。首先,研究者在征得研究对象同意的前提下对研究对象进行深度访谈并录音,每人3次,每次约1小时。随后将录音材料转录为文字,并由研究对象核对确认,以保证文字材料的真实性。
研究者对访谈文字稿进行反复研读,根据研究问题凝练主题,结合转化学习理论,从认识、社会语言学、心理学三个维度分析学生在经历一系列触发性事件时,意义结构所发生的扭曲,以及学生是否能够通过反思,塑造出新的意义结构以适应新环境,应对新情况。
二、研究发现
进入高校以后,两名学生均发现自己原先的意义结构存在扭曲。王艳称“我从小就是比较乖,比较听话的,思想也总是和父母保持一致”,但“我大学这几年,经常和父母吵架,在一些观点上会有很大的冲突,我会觉得他们的观点是不对的”。李晓也说:“我觉得我有的时候也是比较叛逆的,有一些思想什么的,会跟父母有一些冲突”。本研究会结合触发性事件和学生的反思,从认识、社会语言学、心理三方面对学生意义结构的转变进行探讨。
1.认识的意义结构的转变
认识的意义结构,涉及人们对知识的获得与使用的基本看法(贾凡,2010)。两个学生均表示自己对于英语专业要学什么、怎么学的看法,在进入大学之后产生了改变。王艳说:“其实我在上大学之前,选英语专业本身,是在不是很了解的情况下选的,因为我本身从小到大英语就比较好,然后在家里面人看来,学文科,就一个商学院,一个外国语学院,他们会考虑得比较多一点,所以当时才选了英语专业,然后那个时候,其实说实话,并不知道英语专业是要学什么东西。”因此,她是怀着像学高中英语课的心态进入本科时期的英语课堂的,“我一开始在进大学之前,我一直以为英语专业就是跟我从小到大学英语一样,就是不停地背单词,然后写题目就行了,然后我真的完全不知道这个专业后面是做什么的。”
而一次触发性事件,让王艳原先的意义结构产生了扭曲。她说:“给我触动最大的是上英国文学课,我第一次见到文学课老师的时候,就感觉她的气质和别的老师不太一样,非常文雅,而且她上课也有那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她提到文学,整个人都是很开心的,眼睛里面都是有光的,于是我就被感染了,我当时就感觉英语其实并不只是背背单词而已,其实是可以非常美好的。”
于是王艳进行了反思,并形成了认识的意义结构的转变,“我觉得,这个专业能够帮我们看到更大的世界,因此我就会主动地去多看书,多了解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凡事会多问几个为什么,原先我也不准备考研的,现在我准备考研,考英美文学方向。”
李晓选择英语专业的原因是:“高考英语考得还行,而且当时我对文学这方面也比较感兴趣,但是对语文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填志愿的时候就奔着很多外语类专业去了。”除了英语她还填报了法语等其他外语类专业。谈及上大学前对英语专业的预期,她说道:“我当时觉得英语就是了解很多英美文化,然后阅读很多国外的书籍”。
但是进入大学之后,李晓的经历让她对英语专业学习内容的认识产生了意义结构的扭曲。“我发现到了学校之后,会有类似精读课程这样的基础课程,感觉和高中也差不多,是枯燥乏味的。我本来想的是那种挺有趣的,比如说投入实践中,带我们看一些英美电影。”这种意义结构的扭曲让李晓对多个课程的授课内容或形式感到不适应——“我们的课堂,虽然老师也会鼓励我们积极发言,但是没有那么开放。比如上课的分组,比较形式化,只是口头上让几个同学分成一组,讨论的时候,可能就直接点单个的人出来说,有时候我们不愿意回答的话,老师就会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有的时候也挺尴尬的。”
李晓对英语专业和大学生活的认识的意义结构仍处于扭曲状态,这使得她在目前的专业学习和大学生活中有诸多困惑。
2.社会语言学的意义结构的转变
社会语言学的意义结构,主要和文化、人际交往、社会群体、社会规范相关。在朋辈交往方面,两个学生均第一次住宿,和舍友相处方面,产生了意义结构的转变。“我之前只是觉得要跟一群人在一个宿舍相处四年。所以在进入大学之前主要想的都是如何照顾自己,衣服要怎么洗,生活细节要注意些哪方面之类的事情,”王艳说,而随后她发觉,其实宿舍生活并没有先前想象得那么简单,“到了大学之后,我发现其实跟舍友相处很是一个门道,其实才是很重要的,因为你会碰到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他们从小生长的环境跟你不一样,你们的思想观念其实有很多地方不一样,所以没想到会在这方面需要学习。”王艳是独生女,她先前的想法是“我会先以自己为主,因为我是独生子女,所以我会更注重自己一点”,而一次触发性事件让她的意义结构产生了扭曲,使她对自己先前的观念进行了反思:“我玩得最好的两个舍友,都是农村出来的,家里面都会有兄弟姐妹,所以她们跟我的想法很多是不一样的,和她们一块出去玩,我会因为她们对我自然流露出来的照顾而感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多关心别人其实是好的。”
3.心理的意义结构的转变
心理的意义结构是个体对自我概念、特点、人格特征等方面的基本看法(贾凡,2010)。与父母关系方面,王艳表示自己“以前是特别听话的”,“我爸是理科生,他觉得读文科没用,就应该毕业了就工作,不用去考研什么的,所以我一开始受他影响,也是这么想的”。但经过了一系列触发性事件,她发现自己的意义结构产生了扭曲。“我爸爸有一个很奇怪的观点,他就觉得女孩子不能离开父母,不能离开家乡,不能有太好的作为,他会觉得这样的话以后会很难嫁出去。而且他会鼓动我谈恋爱,有一次,一个人品有问题的男生追我,我把他拉黑了,但我爸反而讥笑我故作清高,那次对我冲击非常大。”经过阅读和反思,她认为“女性应该有自己的思想,追求属于自己的成功”。
李晓在高中时期的内向性格让她错过了非常向往的集体活动,这一触发性事件促使她初入大学时,曾经试图对自己的性格做出改变。“进入大学之后我想完全改变我在高中时候的样子,所以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觉得我都挺主动积极的。因为我个人是比较内向的那种,当时觉得性格外向会比内向好一些,对社交、学习等方面都有影响,外向的话会更主动一点,更愿意接受一些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曾经害怕和陌生人交流的李晓,慢慢变得愿意主动和别人交流,学院里的一些活动也会尝试,“现在觉得在大家面前展示是一种提升的好机会,可以知道自己还有哪些不足”“我发现与别人交流其实能带来很多快乐,别人也会给你很多建议”“在大学里参与了一些工作,觉得我的建议是可以被采纳的,就会有获得认同感和成就感。自我感觉老师和同学们和我交流也比较快乐,我也就很想和他们说话”。
经过实践和反思,李晓在自己独处和与别人交流之间达成了某种平衡。“有的时候烦躁了就会想找人倾诉,这个过程挺畅快的;有的时候觉得一些事情可以自己独立完成,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不想要别人打扰,就会选择自己安静待着。”
三、结语
本研究发现,两个学生在进入大学之后,对专业的认识、朋辈关系、父母关系、学习目标等方面的意义结构,因为一系列触发性事件产生了扭曲,有学生能够借机反思,构筑起新的意义结构,有的学生则会较长时间处于意义结构的扭曲阶段,从而陷入迷茫、矛盾等负面情绪。而根据两位受访者的说法,学生还是期待教育者能够对学生多一些关心和引导的。因此作为教育者,应为学生树立榜样,在课内外对学生的学习、生活多一点关心,协助学生构筑新的意义结构,达到更好的育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