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持久战》:突破封锁“孤岛”发行
2020-11-29★吴桐
★ 吴 桐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在日寇侵占我国东北三省、民族矛盾上升为中国的主要矛盾时,红军不畏艰险,长途跋涉两万五千里,突破敌军的封锁和路途的艰难,进行了史无前例的长征,北上抗日,迈出了中国共产党走向最后胜利至关重要的一步。
“与红军突破封锁北上抗日的轰轰烈烈相比,不少在日战区突破封锁宣传抗日政策的共产党人和爱国人士,只能默默无闻。”湖南红色档案馆馆长傅伯瑜小心翼翼地捧着该馆珍藏的《论持久战》一书,深情讲述共产党人突破日伪新闻封锁抗日的故事,“共产党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都在想方设法与日寇作着艰苦卓绝的斗争,是中华民族当之无愧的抗日中流砥柱”。
湖南红色档案馆珍藏的《论持久战》,由上海英商《每日译报》于1938年12月10日出版,封面为从右至左竖排,右边标注黑色繁体字“每日译报时论丛刊第一种”,左边是繁体行书印刷体“论持久战”和“毛泽东著”字样。扉页竖排繁体字注明“廿七年十二月十日四版”“发行:译报图书部”“经售:全国各大书局”“每册实售国币一角二分”,底部从右至左横排繁体标注有“本报创刊 民国廿七年一月廿一日”。据了解,《论持久战》在新中国成立之前,先后共出版各类版本、版次约172个,这本书是较早的一种。
1938年5月26日至6月3日,毛泽东在延安抗日战争研究会上发表演讲《论持久战》,开宗明义地指出,日本的侵略战争是非正义的、退步的、野蛮的,中国的抗战是正义的、进步的;日本正处于法西斯国家大崩溃的前夜,它的战争是带最后挣扎性的冒险战争,中国是如日方升的国家,有了新的人、新的政党、新的军队和新的抗日政策。他说,“凡属正义的革命的战争,其力量是很大的”,“日本战争的退步性和野蛮性是日本战争必然失败的主要根据”。《论持久战》讲演稿整理出来后,油印成册先在党内传阅。可是油印的数量有限,不少干部特别是前线的指战员难以看到。为满足大家的需求,1938年7月1日,《论持久战》在延安《解放》杂志第四十三、四十四期(合刊)正式刊出。当月,延安解放社出版了单行本。7月25日,汉口新华日报馆出版了单行本,重庆、桂林、西安等地的新华日报馆也相继出版了铅印订正本,在全国引起了积极反响。吴玉章在他的回忆录中说:“《论持久战》的发表,使毛泽东赢得了全党同志发自内心的、五体投地的赞许、佩服甚至崇拜,从而最终确立了在党内无可替代的领袖地位和崇高威望。”甚至在抗战胜利后,日本也组织力量研究《论持久战》,认为“之所以败给中国,就在于《论持久战》的战略之高明”。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这样一本具有如此影响力的鸿篇巨制,为什么在毛泽东讲演之后如此短的时间内,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当时已是“沦陷区”的上海公开印行?
1937年11月12日,上海被日军攻陷,租界成为“孤岛”,原先在上海出版的各种报纸,绝大部分因环境险恶而被迫停刊或搬迁。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为了突破日伪新闻封锁,利用外国报刊在租界的合法地位,于同年12月9日出版了挂英商招牌的日报——《译报》(不久更名为《每日译报》),只登载翻译消息和文章。该报由英商大学图书公司孙特斯·斐士和拿门·鲍纳担任发行人,他们只领薪金不问具体事务。日本侵略者曾蛮横地强令租界内华人办的报刊接受“新闻检查”,但对挂上英商招牌的《每日译报》却无法钳制。
《每日译报》实际上是中共江苏省委机关报,以及时向广大民众传达党的方针政策为办刊方向,“特讯”“专电”等栏目常报道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的抗战消息和前线战况,这些都是在上海租界别的中文报纸上难以看到的。《论持久战》如此重要的著作,自然而然地受到了极大关注。在八路军驻沪办事处的协助下,《每日译报》从1938年8月23日起连续登载毛泽东的《论持久战》全文,并于同年9月4日开始在上海出版单行本。就这样,这部指导全国抗战的纲领性文件,在日本侵略者的“眼皮底下”“脱困而出”,“如及时雨般”登陆上海。
《论持久战》巨大的说服力、影响力和震撼力,在当时可谓无与伦比、古今罕见,连国民党高层也为之钦佩不已。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在《中国报导》上用世界语节译了《论持久战》。傅作义在读完该书后感到“抗战中的一些重大问题,几乎都在本书里找到了明确答案”,即令所属各部官兵阅读,并指示各部军政干部学校开展学习。白崇禧认为《论持久战》是“克敌制胜的最高战略方针”,遂转述给蒋介石,蒋介石也十分赞成。在蒋介石的支持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通令全国,将《论持久战》作为抗日战争战略指导思想。
这本诞生于当时由日本占领的“孤岛”上海的《论持久战》,“带着烽火岁月的特殊印记”,对于研究毛泽东思想和抗日战争史等,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