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思维对人与艺术影响的多维度思考

纪景文

1 含义

数字化思维是指在当下数字化的生存环境中产生的一种独特的、顺应时代风向的思维模式，它以数字化的本质特性为基础，借以改变人类的行为习惯为目的，积累量变，引发质变，最终达到更新思维习惯的结果。众所周知，数字化最本质的特征在于，二进制将庞大数量的各类信息转码为0和1，实现了信息全新而统一的表达，进而创造了数字信息的全球互联。得益于这样的网络互联，传播链条得以解构，传播媒介从早期的精英化、单向化，变为现今的大众化和双向化。媒介产生媒介，信息包含信息，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数字化漩涡中，人们不断跟随与再造、不断提纯而精炼出的数字化思维，是如何反作用于人类的生存世界与精神世界呢？

2 人的思考

数字化改变了人类生存的说法在当今已丝毫不为过。好比是它并没有征求人类的意愿，就在极小部分人的开拓和带领下登上这列飞速前进的列车。而不论沿路有多少奇峰异景、怪诞荒谬，人类在数字化对自身思维不断的修正与缝补中适应了这数字世界的广阔与无所不能，并顺着这思维迈出了更远的脚步。可以说，数字化带领人们攀登了无数枝桠之后，最终到达了行为改变意愿、并发展为思维模式的一片繁华。

2.1 比特童年

如果一定要区分现在的孩子与过去有何不同，那就是在数字化时代营造的环境对人脑多元化的影响与开发。人们不再像过去一样对知识进行专门的探索与了解，在成长的过程中海量的信息会纷至沓来，有意与无意中丰富了大脑的组成。对孩子来说，他们的物理世界也许改观并不大。但是，数字化所赋予的虚拟世界却为他们开启了全新的大门，无需入场券，它已经在那里，只等孩子推开那扇门而已。

传统的玩具正在逐渐消失。那些积木、纸牌、玻璃球再也不是孩子们的首选，他们会坐在一面屏幕前，用小手轻触点击，自己搜索一部感兴趣的动画；还会挑选适合自己的互动游戏；可以网络远程学习几门特长；甚至可以轻松获得远比课堂更丰富的知识。物理原子构成的童年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信息交叉与分享的比特童年。数字化没有遗漏任何一个人，而这些在比特童年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未尝不会是未来推动全新智能时代的领路人。

2.2 数字“禁果”

而对于更多的成年人来说，这场变革带来的意义就显得更为宽广了。在人们踏入数字化大门之前，大多数人需要较为漫长的时间来观望和下定决心，即使他早已深处这飞奔的列车之中，可要引导人们一尝智能世界的“禁果”，仍然需要更多真实存在的案例来展现数字化对人类生活的优待，才能促使人类转换思维，融入到比特的洪流之中，并利用这些新颖的方式不断学习，丰富技能，逐渐掌握数字世界的个人主动权。

在此过程中，工作与游戏之间的范畴开始变的宽广，而界限却变得模糊。原有的大部分职业开始产生了根基性的撼动和改观。行业的业余群体借数字化的东风到专业群体中一探究竟，而信息的广泛普及也使我们的时代机遇丛生，专业二字早已不再属于特定的人群，而是每一个懂得高效利用互联网的人都可以在感兴趣的领域拥有一方天地。工作与游戏的刻板印象早已粉碎，休闲性与创造性的活动得到空前的尊重，而这一切的不停发展，将会实现一个需要人类终身创造、制造与表现的时代。不论年龄、阶层等各种属性的人都将发现自身与这时代的契合之处，生命的历程变得更加充实而和谐。而不同种类的行业也因此而变得更具操作性，人们尝试的成本逐步低廉，更易于人们不断追求更合理的自我实现。

对于全人类来说，数字化思维开启了指间互联、人生互联和理想互联。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却可以在数字化世界中同时找到多种方式实现。而浩瀚的知识世界再也不是少数人的特权，向所有人敞开了大门，人们在信息的快速更新换代中每天惊叹于种种发明创造，疯狂吸纳和收获崭新的奇思妙想，人类头脑的活跃程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从未有任何一所“学校”或一间“课堂”能够像数字化思维这样催生人们无限学习的兴趣与欲望。只要使人们接受并产生了数字化思维，不仅可以掌握并且延伸这时代的规则，更重要的是，它启发了人们探索未知、完善学习方法，并且能够赋予人类前进的方向。如果一个时代能够给人如此普世而宽阔的生存意义，那这一定是一个极有意义的时代。

3 艺术的重构

当杜尚将小便器以《泉》之名搬到了展览馆之后，艺术的定义宣告全面解体。但重构并没有随即发生，相反，随之而来的是解体后的狂欢。这其中自不必说那些类似蒙娜丽莎的两撇胡子和摆放9张不同颜色的玛丽莲·梦露一般的作品了。而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艺术始终没有回归古典的神秘隆重，迎接人们的是一次又一次更加破裂而新奇的反叛，而这场解构的狂欢从何时开始出现了转折？笔者肤浅的以为：只要艺术一天不归于人海，那么阶层之间艺术的争斗就永不会停止，而当艺术真正归于人海，平等的基础才是创新的开始。

数字化对艺术的更改，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相反，二者的结合经历了较为漫长的磨合过程。在大多数人对于数字化还没有觉醒之前，这些对生存与发展有敏锐嗅觉的艺术家们，渴望用新的方式与技巧来革新艺术，然而彼时的计算机和网络实在是笨重的无以复加，在人们看过了达利的红唇沙发和安迪·沃霍尔的报纸拼贴之后，对比特着实提不起兴趣。那个时代的人们对机器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丝网印刷所印制出来的现成品居然变成了艺术，已经是足够让人欣喜的进步了。

但事情终究出现了转机，个人计算机的全面普及再次由艺术家的探索为开端。而这一次，人们将数字手段用到了更合适的位置——静态与动态的图像处理与表达。新的领域一开启，人们驾驶着数字艺术的列车再次绝尘而去，但问题与瓶颈也接踵袭来：人们利用逐渐完善的数字化思维对数字艺术深度探索的过程中，是否会失去艺术的本质内核。在很多全息影像和3D电影中，计算机的表现往往容易压过本欲表达艺术内涵，原本希望利用数字化来发展艺术，却没想掩盖了艺术表现中最微妙而直击心灵的信号。

直到今天，艺术与技术的磨合仍在继续，而作为二者结合的数字艺术，更是肩负着平衡二者的担子。显而易见，当代艺术已经进入了一个表现方式更生动更具参与性的新时代，人们不断开发截然不同的技术来作为传播方式使人们体验到更加丰富的感官知觉信号。互联网成了全球最大的艺术展览馆，将艺术毫无保留、贯穿古今的展现在人类眼前，而成熟的数字化思维更是重构了艺术的新样貌，那就是在不断创新和打破流程中，不仅看得到艺术的最终结果，还看得到艺术的创作过程。完全的透明化激发了人们了解并参与艺术的热情，同时数字互联也带给人们相同的创作平台，使得艺术体系达到了空前的平等与尊重。

结合上文可以看出，数字化思维对人类生存的影响与改变早已渗透到多个维度之中，而作为见证与参与数字时代的人们来说，又是何其幸运。试想一下，如果梵高生活在现代，悲情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他可以注册一个社交账号，作为自己艺术与情感的出口，每天或者更新自己画作的进度；告诉世人他走过的麦田与星夜，酒馆与阁楼，将他充满灵感的创意与全世界分享。在庞大的浏览量下，有人赞美，有人反对，但在众多不同的声音中，会留下坚定不移的关注者。他也许再不会是生前只卖出400法郎的梵高，人们会在他分享的内容中感受到他赤诚的热爱，而不是从他远眺出疗养院窗口描绘的梨花与杏花。也许在全新的数字时代里，他能够获得与世界、与自己的和解，一切只能是如果。

归根结底，数字化思维真正赋予人类的是平等追求和创作的权利，是自由而闪耀的理想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