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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军委与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

2020-11-29

军事历史 2020年2期
关键词:军委工人上海

中共中央军委的前身可追溯到1925年10月中共四届二中扩大会议决定建立的中央军事部。1926年12月,中共中央将中央军事部改称“中央军事委员会兼上海区军事委员会”,由周恩来担任委员。认识到武装准备不足是上海工人第一、第二次武装起义失败的重要原因后,中共中央在部署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时,决定成立以周恩来为首的特别军事委员会。由于军事斗争是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的主要斗争形式,特别军委担负着此次军事活动的组织指挥之责,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建立自上而下的军事组织,实现了对第三次武装起义军事工作的统一领导

1926年10月,北伐军占领武昌以后,转兵东进,矛头直指盘踞江浙的直系军阀孙传芳。孙传芳将主力部队调往江西应战,不久遭受失利。闻讯后,浙江省长夏超和国民政府驻沪代表钮永建约定脱离孙传芳,归附国民政府,引兵进攻上海。为帮助夏超攻取上海,中共上海区委决定联合钮永建举行暴动。双方商定,暴动于10月23日夜发动。然而,由于准备不充分、时机不成熟、工人力量薄弱,加之夏超兵败,第一次上海工人武装起义很快遭到失败。此后,鉴于中共在上海的领导力量薄弱,中共中央特命周恩来离开广州,前往上海担任中央组织部秘书,并兼任中央军委委员。抵沪不久,他在中共上海区委召开的活动分子会议上作了关于广东问题的报告,分析了国民党各派的政治态度,指出了“中山舰事件”以来,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新右派打压中共、残害工农的本质。①参见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周恩来年谱(1898—1949)》,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年,第101 页。为确保第二次武装起义顺利进行,中共上海区委于1927年2月中旬制定了武装起义的总方针,开始决定独立领导上海的革命武装斗争,同时选举新的领导机构,成立了以顾顺章、钟尔梅、徐梅坤组成的军事委员会。18日,北伐军攻入杭州,先头部队进抵嘉兴,有直取上海之势。为“响应北伐军,打倒孙传芳”,上海总工会于19日发动总同盟罢工,三天后罢工人数已达36 万。②参见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 卷(上),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年,第182 页。上海防守司令李宝章勾结外国势力,残酷镇压罢工。中国共产党领导上海工人、学生、市民奋起反击。22日下午,罢工发展为武装起义。由于起义计划泄露,各区工人纠察队指挥不统一,加上北伐军在上海近郊止步不前,钮永建的便衣队又按兵不动,工人队伍陷于孤立,第二次工人武装起义失败。在此期间,中共中央和陈独秀对这次武装起义没有予以足够重视,身为军委委员的周恩来“没有参与起义的准备和领导工作,临时被派往南市区指挥行动”①中央文献出版社:《周恩来军事活动纪事(1918—1975)》上卷,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年,第43 页。。顾顺章等人组成的“上海军事委员会还弱小”②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4 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第91 页。,总的来看,中国共产党对此次起义的领导仍十分薄弱。

上海工人第一、第二次武装起义的失败,让中共中央认识到“党只是起一种辅助的作用,军事工作也就被看作一种次要的工作”③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4 册,第92 页。的严重弊端。在中共党内,周恩来是少数较早看到军事工作重要性同时又有着丰富军事斗争经验的领导人。1927年2月23日,在第二次武装起义遭到残酷镇压、形势极端恶化的紧急关头,中共中央和上海区委连夜召开联席会议,决定立即停止暴动,同时成立以陈独秀为首的党的特别委员会作为下次起义的领导机关。特别委员会之下,又成立了以由周恩来、顾顺章、颜昌颐、赵世炎、钟汝梅等人组成的特别军委。这样,原本主要负责组织工作、兼任军委委员的周恩来就“转做军事工作”④陈独秀:《在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中共党史资料》,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2年,第53 页了。

特别军委在周恩来的领导下,开始了武装起义的军事准备,办事处设立于法租界辣斐德路辣斐坊(今上海市复兴中路复兴坊)。⑤参见沈建中:《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述略》,《党的文献》1997年第2 期。成立次日上午,周恩来详细了解了各区工人纠察队的力量配备,以及敌方军警的据点和力量分布情况。当晚,特别军委向特委汇报了关于起义准备工作的计划,周恩来在会上提出了五项具体意见:“(一)加强领导机构,特别军委除原有五人外再增加罗亦农,各部委分别组织军委;(二)组织武装力量,计划起义依靠纠察队(目标五千)、自卫团(目标五百)和独立团;(三)加强队伍训练,教授巷战等;(四)准备武器;(五)加强敌军工作和情报工作,由周恩来、郭有恒、郭寿生组织海军委员会,从事策反工作。”⑥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周恩来年谱(1898—1949)》,第103 页。这五项措施的提出和施行,为第三次武装起义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为加强对工人武装的领导,特别军委派出顾顺章担任工人纠察队委员会书记,由何镜如任指挥,徐梅坤负责联络。为便于指挥,中央特委将上海重新划分为闸北、南市、沪东、沪西、公共租界、法租界、浦东、吴淞八个区。在周恩来的提议下,每个区都组织了军委,并规定区军委在特别军委的统一指挥下开展军事工作。特别军委还按区对工人纠察队进行了统一编组,在工人集中的区设立纠察队总指挥部。其总指挥由特别军委统一指派,下属的大队、中队和小队骨干则由受过军事训练的工人担任。由于军事骨干奇缺,特别军委成员赵世炎还经常化装成工人,深入各工厂选拔懂军事的工人党员担任纠察队长。与此同时,特别军委还向闸北、杨树浦、引翔港、小沙渡、曹家渡等地派出军事专员,建立军委与工人纠察队之间的直接联系。这些措施的推行,结束了工人武装组织分散的状况,实现了军委对全市工人武装的统一领导和指挥。

二、加强对工人纠察队的武装和训练,为第三次武装起义打造了一支坚强可靠的武装力量

上海工人纠察队是由中共江浙区委兼上海区委组织部长、后来担任特别军委成员的赵世炎一手组建起来的。早在第一次武装起义前,赵世炎就在闸北举办了第一期军事训练班,向工人学员讲授俄国十月革命的经验和城市武装暴动的战略战术。后来,他在几个大工厂开办了小型训练班,从党团员和工人积极分子中选拔骨干,秘密组建了一支2000 余人的工人纠察队。⑦参见刘俊平:《“儿戏”与盲动:上海工人两次武装起义失败经过》,《文史天地》2013年第12 期。当时,全市工人武装仅有20 多支短枪,这支人数众多的工人队伍,军事技术和实力却十分薄弱。⑧参见周尚文、贺世友:《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57 页。

在上海工人第一次武装起义准备期间,为了解决枪支奇缺的问题,上海总工会用从钮永建处争取到的1 万元经费购买了100 多支枪。但人多枪少的问题依然十分突出,绝大多数纠察队员只能用斧头等工具作为武器。此外,共青团的知识分子还买来英文军火书籍,根据书中介绍的方法与配方,秘密进行实验,研制出炸药和雷管,制造了几百颗手榴弹和土炸弹。即便如此,在第一次武装起义的少量实战中,工人纠察队军事技术差、火力弱等问题很快就暴露无遗。在第二次武装起义期间,缺枪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与之相关的训练也无从进行,以至于“有些同志得到的是不能用的武器或者是得到了武器不知道如何使用”①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4 册,第100 页。。由于海军起义的计划延误,浦东工人纠察队无法登舰领取枪支,直接导致后续夺取高昌庙兵工厂的计划落空,其后的行动也无法遂行。

根据第一、第二次工人武装起义的教训,特别军委深刻认识到加强工人纠察队武装和训练的极端重要性,周恩来多次向特别委员会汇报,认为筹集武器已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在第三次武装起义准备阶段,由于工人纠察队原有的枪支在前两次武装起义中丢失了一部分,实际可用的已不足100 支。为解决这个问题,特别军委想了很多办法——通过黑市购买是最主要的一个渠道。当时,由于军阀部队军心涣散,有不少官兵把枪支、弹药拿出来秘密出售,南市、闸北、浦东等凡是有驻军的地方,几乎都可以买到。此外,一些外国海员和黑社会组织也时常有枪支出售。但枪支弹药价格不菲,一支驳壳枪要100 元,一支手枪要60 元,一枚手榴弹要3 元。②参见武国友主编:《血浴黄浦江: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1年,第36 页。此间,中共中央的经费主要靠共产国际拨款,本就捉襟见肘,特别委员会还是想方设法尽量满足特别军委的需求。3月上旬,共产国际驻上海代表向中共中央紧急支援了7000 元。3月10日,武汉工人捐助的2 万元工资也被送到上海。特别军委就用这两笔经费购买了100多支枪和一批弹药。此时已临近第三次武装起义发动,上海全城戒备森严,大街小巷都有军警巡查。为了将武器安全送到各工人纠察大队,周恩来带领大家一起想办法、出主意,通过将枪支拆解混入其他物资等办法通过了军警的盘查,终于赶在第三次武装起义爆发前将买到的全部枪支送到各纠察队。起义前,上海工人纠察队共计装备了近300 支枪。

在想法设法筹集武器的同时,对工人纠察队的训练工作同样紧张地展开着,周恩来专门从到达浙江的北伐军中调来中共党员、黄埔一期毕业生侯镜如分管该项工作。训练的主要办法还是举办军事训练班。训练班为期两周,在闸北宝兴路一座石库门房子中开设,由各部委和大厂工人纠察队负责人参加。③参见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传》,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第131 页。训练班的军事教员多数由工人中当过兵、有过实战经验的共产党员担任。为提高工人纠察队的军政训练水平,特别军委专门制定了详尽的《武装暴动训练大纲》,要求纠察队员必须具备坚定勇敢、不怕牺牲、遵守纪律、服从指挥等素质。训练班根据该训练大纲的要求,特别注意培养纠察队员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和机动灵活的战术素养,要求每名队员树立必胜信心,学会根据环境随机应变。军事训练内容以巷战和武器操作使用为主,重点教授枪械瞄准射击和战斗中的联络、袭击、堵截、冲锋、隐蔽、缴械等基本战术动作。各区和大工厂的骨干训练结束后,再返回各处负责各工人纠察队的训练。经过25 天训练,先后有1800 名纠察队员学会使用武器。④参见沈建中:《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述略》,《党的文献》1997年第2 期。

但是,由于时间仓促,枪支到位晚,事实上,真正在起义前学会使用枪支的纠察队员仍只占少数。参加沪东起义的张维桢回忆道:“后来周总理给我们送枪来,我们就在沪东华德路寿平里(租界)租了间房子,在里面进行训练。训练后有些人会打枪了,但人数不多。”到后来的起义过程中,工人纠察队缴了各地警察署的枪之后,“除了孙长生,我们都不会打枪”。“警察跑了,我们就追,他们跪地求饶,我们说,你别害怕,起来教我们打枪,教会了就放你走。一会儿我们就学会了上子弹、瞄准、卸壳”⑤张维桢:《谈上海三次武装起义》,《党史研究资料》1978年第1 期。孙长生为沪东纠察队一名当过兵的队员。。后来,赵世炎对此指出:“上海工人阶级第三次的暴动,尽量地使用了革命的技术,勇敢、真诚地遵守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导,练习出两日一夜巷战的经验”①赵世炎:《上海工人三月暴动纪实》,《向导周刊》1927年,第193 页。。赵世炎所指的这种训练,多半却是在武装起义爆发后现学现用的。

三、开展驻沪海军和北伐军的兵运、联络工作,创造了举行第三次武装起义的有利条件

早在国共合作出师北伐期间,中国共产党就在驻沪海军中建立了以新海军社为核心的活动组织,团结和影响了大批进步海军士兵。上海工人第一次武装起义发起前,这一情况引起了中共中央的关注。在陈独秀的提议下,中共中央召开了海军三人会议,决定在海军中建立党支部,要求在每艘有不少于两名党员的军舰成立党小组,并指派王荷波、赵世炎为海军组织发展指导员。经新海军社负责人郭寿生的介绍,发展了“建康”舰副舰长倪华銮等一批海军党员,新海军社还在“建威”“华安”“海筹”“海容”“楚有”等舰只建立了分社。②参见马骏杰:《中国海军参加上海三次工人武装起义纪实》,《世纪》2004年第6 期。上海第一次工人武装起义就是计划以“建威”“建康”两舰的炮声为信号开始。但起义开始后,由于舰上官兵未看到岸上指示不敢贸然开炮,各区工人纠察队未能协调一致地展开行动。在准备第二次武装起义的过程中,对海军的兵运工作更加重视。1926年11月6日,区委召开了有中央领导人参加的主席团特别会议,专门讨论了海军问题,认为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工作,党已经在“建威”“建康”等7 艘军舰上建立了一定的基础,已有骨干数十人,还发展了党员,策划海军起义不成问题。第二次武装起义的计划的前几步就是以“建威”“建康”两舰发炮为信号,浦东工人纠察队登舰领取枪支,再攻打高昌庙兵工厂。1927年2月22日,郭有恒、倪华銮二人按照郭寿生的密令,分别成功策动士兵起义,顺利控制两舰。17 时50 分,两舰向高昌庙兵工厂开炮,标志着上海工人第二次武装起义的爆发。

第二次武装起义失败后,中共中央和上海区委召开紧急会议,总结了前两次起义失败的经验教训,会议特别要求“海军要极力保持实力并扩大之”。特别军委成立之时,专门下设了由周恩来、郭寿生和郭有恒负责的海军委员会。其间,上海军阀当局向海军施压,抓捕了24 名参与起义的舰上官兵,所幸上海区委及时派出小火轮,将倪华銮、郭有恒等骨干成员接应下舰。由于身份暴露,党在驻沪海军舰艇上的活动不得不就此中断,郭寿生遂将新海军社的总社秘密迁往法租界,继续发行《灯塔》月刊,宣传革命。此时,鉴于海军司令杨树庄有意倒向国民革命军,特别军委决定公开致信杨树庄,推动他进一步向革命靠拢。3月14日,在国共双方的共同努力下,杨树庄宣布改旗易帜、加入国民革命军。中央军委即致信海军官兵,号召他们拥护杨树庄的行动。由于形势好转,新海军社移往高昌庙公开办公。第三次武装起义爆发后,新海军社的部分官兵与江南造船所的工人一道,加入了南市区南路工人纠察队,参与了攻克高昌庙兵工厂的战斗。

与此同时,特别军委还十分注重对孙传芳部队和闸北保卫团的兵运工作。3月3日,周恩来在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前的军事委员会会议上分析了上海驻军的现状,指出“李宝章的队伍和孙传芳的队伍都处于瓦解之中。他们一方面惧怕广东军队到来,想逃回家乡,卖掉枪支等;另一方面,这些部队里有南方人,由于他们是南方人,总想同广东军队联系上”③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4 册,第97 页。。为此,周恩来专门派人与孙传芳部士兵和军警接洽,一面设法鼓动并帮助北方士兵离队返乡,并收买其武器;一面鼓励敌军中的南方人响应北伐军,尽力争取他们站到革命一边。这些办法的施行,加速了孙传芳部队的分化瓦解,为起义减少了不少阻力。此外,周恩来、赵世炎等还说服了一批进步工人到闸北商会保卫团当兵,以便利用合法身份参加军事训练,取得枪支弹药,等待时机,配合武装起义。仅商务印书馆就有20 多名工人参加了保卫团。在后来的武装起义中,这批参加保卫团的工人在攻打北火车站的过程中发挥了很大作用。④参见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传》,第132 页。

联络并催促北伐军攻打上海也是特别军委的一项重要工作。周恩来负责特别军委的工作后,曾利用他在国民革命军中的影响,多次设法与北伐军建立联系,力促北伐军加速进攻上海,造成里应外合之势。2月25日,特别委员会专门派总工会代表前往北伐军东路军指挥部,直接向北伐军东路前敌总指挥白崇禧报告上海工人罢工的意义,敦促他从速进兵上海,同时还决定派人与第2 军联络。26日,周恩来亲自写信给东路军总指挥何应钦和第2 军副军长鲁涤平,向他们说明上海罢工的情况,并特别将武装起义“响应北伐军”的口号告诉他们,劝他们继续前进。27日,上海区委召开党团会议决定,派出代表以上海市党部和江苏省党部的身份到杭州欢迎北伐军。总罢工前日,特别会议派人携带由周恩来起草的信,到枫泾联络白崇禧和薛岳。甚至在第三次武装起义爆发后,上海总工会还派人到龙华请求北伐军支援。但是,蒋介石深恐上海工人借北伐军之力坐大,严令各路部队推迟进军上海。进军东南的各路北伐军在蒋介石的指示下,屡次拒绝与上海工人发生联系,给上海工人武装起义造成极大被动。

四、筹划指挥起义行动的全过程,迎来了第三次武装起义的最终胜利

特别军委书记周恩来认为中共对发动第二次武装起义过于草率,完全没有计划,甚至“罢工后要不要举行起义,如果要,将采取何种方式,我们能够夺取哪些力量等问题,从来没有讨论过”①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4 册,第94 页。。3月5日,周恩来代表特别军委出席特别委员会会议,报告了第三次武装起义的准备情况和初步计划。考虑到军阀的兵力集中在闸北,起义队伍的集结地点也选在闸北。在起义时机的选择上,陈独秀认为不能太早,而要等到“上海已没有驻兵”且“北伐军到松江后仍继续前进,或者等它到上海南郊的龙华”②上海市档案馆编:《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282 页。之后方能发动。但周恩来分析认为,只要“松江下”或者“苏州下”或者“麦根路与北站的部队向苏州退”③上海市档案馆编:《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第282 页。就可以发动。在周恩来的据理力争下,会议接受了特别军委的这个提议。同时,会议还对各区的任务进行了分工,规定闸北区由赵世炎、顾顺章负责,南市区由周恩来、徐梅坤、陆震负责,浦东区由马玉夫、孙良惠、宣中华负责。

为了切实做好准备工作,特别军委刚刚成立,周恩来就深入商务印书馆、法商电车公司、沪东工厂等中共的力量较强的单位了解起义准备情况,到浦东、引翔港等地察看地形。在特别委员会会议上,周恩来指出在罢工开始后,应以自卫团和手榴弹队挺在最前,沿曹家渡、梵皇渡、闸北一线沿途收缴溃兵的枪械;南市和浦东两区各自进行起义。他还特别强调,无论形势如何,都要准备发动,起义的口号是“随时随地夺取武装”。起义准备期间,在特别军委的部署下,各区工人纠察队有计划地开展了侦察活动,重点是熟悉地形、了解敌情、考察起义时拟进攻的目标。由于准备充分,这些工作做得十分细致,对于各警察署周围的地形如何,什么地方可以设置障碍,什么地方可以割断电线,什么地方可以隐蔽射击,从哪个方向哪条道路进攻最为有利等问题,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这对于热情高涨但武器缺乏的工人纠察队而言,显得特别重要。在全面调查敌情的基础上,特别军委于3月上旬指导各部委制订了各自作战计划。在这些作战计划中,对攻占的主要目标,起义时纠察队员的分工、武器的分配、进攻的方法、地形的利用、联络的暗号、群众的接应、指挥的位置等,都做出了周密计划和明确安排。起义亲历者陈碧兰回忆:“这次总同盟罢工的准备异常之完满;武装暴动的计划也拟得精细而切实,他们组织了五千工人纠察队,构成为一支精练的工人民军为暴动的主力军,而这支队伍又分成二三十人一组的小队,分布于各区域以便领导工人群众作战。”④陈碧兰:《我的回忆:一个中国革命者的回顾》,香港:十月书屋,1994年,第102 页。

3月18日,北伐军东路军抵达松江。次日,周恩来在上海区委主席团紧急会议上,认为直鲁联军毕庶澄部有败退的可能,果断提出必须采取行动。20日,上海罢工工人已达28 万,同时传来了北伐军攻克松江,其前锋进抵上海南郊龙华的消息。3月21日,中共上海区委发出举行第三次武装起义的指令。当天中午12 时,全市80 万工人宣布总罢工,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爆发。按照周恩来预先所作的规定,四郊几处大工厂的汽笛同时长鸣。各区工人纠察队、宣传队、救护队、慰问队按计划展开行动。武装起义分7 个区进行,由特别军委书记周恩来和赵世炎负责前线指挥,总指挥部设在闸北宝山路横浜桥南商务印书馆职工医院内。周恩来和赵世炎于当天清晨进入总指挥部,在此听取各路联络员的报告,并指示下一步的行动。

由于敌人力量较弱,在周恩来、赵世炎、顾顺章、徐梅坤等人的指挥下,虹口、南市、浦东、吴淞、沪西、沪东6 个区的起义发展十分顺利。到当天下午16 时,这6 个区的战斗先后取得胜利,工人纠察队依靠缴获的大量武器武装了自己,力量大为增强。按照预定计划,各路工人纠察队向闸北集结,开始向毕庶澄所部的核心区域进攻。周恩来亲临现场,往返于火车站、东方图书馆、商务印书馆三路,不断了解情况,调整部署,指挥战斗。毕庶澄在闸北区部署了20 多个据点,配备有机枪、大炮、装甲车等新式武器。行动开始后,由于商务印书馆楼房坚固,敌人以密集火力顽强扼守,使起义工人的进攻受阻。周恩来得知情况后,随即察看地形,指示工人改强攻为围困,同时对敌喊话,劝其投降。该股敌军打出白毛巾准备投降后,工人纠察队缺乏经验、不知其意,仍继续进攻,结果又牺牲了6 人。周恩来知道后,立即下令停止战斗,接受对方投降。其间,周恩来接到情报:毕庶澄所部500 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乘一列铁棚车从吴淞赶往上海。周恩来紧急调派第1 中队和第4 中队一个小队前往天通庵车站附近组织伏击,最终迫使其400 余人投降。

攻下商务印书馆之后,毕庶澄所部只剩下最后一个据点——北火车站。北火车站的敌人以大炮朝市镇轰击,毕庶澄搜罗的白俄军人从铁甲车上向工人开炮,给起义队伍造成很大伤亡。为了减少伤亡,周恩来对北火车站的战斗作了周密部署,他指示纠察队员在轻机枪的掩护下,在虬江路至北站之间构筑了三道工事。16 时左右,毕庶澄见大势已去,换上便装,偷偷地逃进了租界。残军无心再战,已近土崩瓦解。17 时,沪东、沪西、闸北的工人纠察队按照总指挥部发出的紧急命令,分三路到虬江路宝山路口集合。周恩来作战斗动员,指挥各路工人向2000 残敌发起总攻。22日18 时,起义工人终于占领了闸北火车站。

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经过30 个小时的激战,共歼敌5000 余人,缴获各式枪械5000 多支和大量弹药①参见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 卷(上),第183 页。,取得最后胜利。这次武装起义在上海工人运动史和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由中央军委委员周恩来领导的特别军委全程筹划、组织和指挥了起义军事行动,为起义的最终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同时也为在中国开展城市武装斗争作了大胆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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