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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经历(中)

2020-11-28胡公冕

中国军转民 2020年9期
关键词:同志

一九二七年冬至一九二八年夏,革命处于低潮。上海党的活动转入地下,同志们都分散居住,隐蔽起来。我和林平海(后来在温州参加农村暴动牺牲)等同志都住在赫德路正明里。我在毛一民家里搭伙食,后来又和毛一民等同志在静安寺路明华洗染公司楼上住了一个时期。由于敌人的袭击,党刚刚转入地下,组织一时还没有健全,不少同志(我亦如此)无事可做,生活方面靠借债典当过日子。后因房租问题,我又住回正明里。在这期间,我总结过去失败的教训,认识到没有枪杆子,不但不能干革命,连生存的权利都没有。正在这个时候,家乡来人找我,谈起当地散着许多枪支,农运有一些基础,他们要我回家乡去干。我想,老这样闲在上海也不行,于是就想回去看看再作道理。一九二八年八月初,我就和我爱人彭猗兰回到了五尺家里。但尚未过半个月,反动派得知,伪浙江省府就给永嘉县来电报,说我要在地方组织农民暴动,指令逮捕我解省。幸而伪县民政科科长陈福民(杭州随营学校认识的朋友)见电文后,星夜派人秘密通知我。我当夜动身绕道转回上海(我爱人和我分开走),隐蔽在租界里。这时,一面经常带信要家乡人们收集枪支,组织起来;一面让我爱人生了孩子就到南洋新加坡教书谋生。她是一九二九年九月出国的。当我送她上船时,陈立夫也送他朋友去英国。他曾对我说:你只要给蒋写封信,问题就解决了。我始终没有理他。类似这样的话,我在正明里住闲的时候,也有人间接和我谈过。如陈果夫托xxx对我说:只要写封信给蒋,通缉令就可以取消。我都没有理睬他们。一九二九年十月,我把孩子托给亲戚以后,总结了上次回去的经验,就秘密经台州海门绕道回家乡楠溪潘坑谢文锦(留苏的同志)村庄,开始组织农民武装。因为过去这里农运有一定的基础,于是一九二九年十一月在潘坑成立了浙南红军游击队,我担任总指挥。后来这支队伍发展成为红十三军。

浙南红军游击队的建立是当时革命形势发展的产物。我们家乡的贫苦农民的革命积极性是很高的,对土地的要求很迫切,对反动统治势力是非常痛恨的。有些地方群众已在搞武装活动,只要有人去组织,就会有许多人响应。事实上当我回到家乡之后,很快就组成一支四百多人的队伍。在袭击处州(丽水城)之后,不久,部队就扩充到一千人,到红十三军成立时已近两千人了,在攻打平阳后,部队扩充到五千余人(临时跟的不计在内)。在买办资产阶级背信弃义的叛变革命之后,不少地区先后有农民起义,组织红军。浙南红军游击队的建立,当然也受此影响。

浙南红军游击队初建的时候,共有三个支队,每支队有一百多人。一支队长雷高升,二支队长胡协和,三支队长谢文侯(谢文锦的兄弟),下设几个大队。部队发展很快,步枪、木壳枪、鸟枪、红缨枪、大刀等都不够分配,很多人徒手跟着。我们每到一处,就张贴布告、标语,口号是:打倒帝国主义!打倒蒋介石!打倒土豪劣绅,为老百姓除害!并制订了严明的纪律。

为了解决枪支、军需和扩大革命声势,于是在一九三〇年春袭击处州,事先派了四个侦察兵暗中进行调查,订了详细周密的计划。由于天雨,部队没有能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因而虽然一度攻进城去,但为时已晚,不能实现原定夺取枪支的计划。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主动撤离县城,敌人尾追,在大垟山一带经过五昼夜的战斗和行军,摆脱了敌人的包围。这次行动虽然没有完成预定计划,不过也震撼了敌人,使他们忧心仲仲,不知所措。

攻处州后不久,一九三〇年夏,党中央授予浙南红军游击队以红军第十三军的番号,派金贯真同志前来工作,并派了几名留苏的同志来协助,成立了军部。金贯真任政委,我任军长,陈文杰任政治部主任。下设三个大队(三个支队长提升为大队长), 一个参谋处,一个政治部。此后红十三军活动地区在温、台、处三州,计:永嘉、乐清、瑞安、平阳、文成、玉环、黄岩、仙居、缙云、丽水、青田等十几个县的区域,活动中心和根据地是永嘉楠溪五尺一带。

红十三军成立之初,部队经过整训后,打了几次胜仗,秋收后应乐清人民的请求,解决了乐清伪盐警分所。由于有群众的拥护和支持,解放了虹桥镇,缴获了警察所枪支,攻克了大芙蓉,打败了一连伪盐警。一九三一年冬攻打青田,经过平桥口时,遇到敌省防军拦击,红军一鼓歼灭敌人两个连,占领了青田县城,缴获了大批武器,部队扩充近三千人,声势很大,群众纷纷要求参加队伍。到达瑞安铜钱码头时,部队扩充到五千余人,这是红军最盛之时。武装虽然不很好,可是士气旺盛,战斗力很强。部队所到之处,一方面宣传共产党和红军的政策,一方面分地主豪绅的粮食浮财给贫苦的农民,因而红军在人民群众中有很高的威信。

一九三一年春部队整训了一下,进入平阳县境。在激战后,大部分攻进县城,占领了伪警察局和伪县政府。敌人将木壳枪队和长枪队撤到城楼上,和我军进城的部队激战,我小部分长枪队被堵在城门外,敌人组织猛烈火力向我军扫射,伤亡很大。但我军前仆后继,自晨至午与敌奋战。由于敌人居高临下,又有城楼碉堡护身,我军势难取胜,于是下令撤离县城。我军且战且退,敌人亦不敢追赶,部队绕到文成县边境,在黄坦打了几户大土豪,缴了一些枪支,就转回楠溪五尺一带。由于人民群众的支持帮助,敌人虽然调动了许多省防军和保安队,但始终未能消灭我们。后来反动派又带了一团人伙同枫林地主民团,乘部隊不在五尺时,在一九三〇年四月十八日,恶毒地放了一把大火,把我的家乡五尺房屋烧掉三分之二以上,共四十六座,三百五十间。但是这只能更加深群众对反动派的仇恨,对我们的支持。即便敌人内部,特别是下级士兵,不少人也同情我们,如进攻青田时,途中受了敌人的伏击,敌方士兵把弹头扭掉放空枪,使我们安然撤退。

由于部队发展得很快,因而感到干部很缺乏。一九三一年五月,我绕道到上海向党中央汇报情况,并请求派给干部(是和党中央一个秘书李德钊接头的)。不久党就派了六名由苏联回国的同志和我一同回楠溪。由他们充任部队参谋和教官,整训部队。为了牵制敌人对江西方面的围剿,展开“积极游击”,扩大声势,在碧莲击败了李茅十八地的反动武装,过田打缙云,在途中消灭了驻缙云具城附近省防军某团的一个营,第二天向缙云城进发。这次计划比较周密,并佯言再攻处州,使敌人不防备,一鼓气攻下县城,歼灭守敌两个连,缴获了大批武器和弹药,补充了自己。在缙云停留了一个多星期,进行了休整。一九三一年八月,我军袭击瑞安之后,九月中旬就计划到温州搞兵运工作。后来我们在温州城对伪省保安团九个连的连排级以下官兵进行活动,并在敌保四团内成立了一个兵运小组,进行工作。敌保四团有一个连住在枫林也接上了关系,又派一些人到港头、溪南、岩头等地活动牵制敌人,配合温州暴动。就在这时,政委金贯真被同村人告密,在住处被反动派逮捕,壮烈牺牲。全军闻此噩耗,誓为政委报仇,决定将暴动日期提前。事先就让一些战士将大批短枪装在炭篓里运进温州,将长枪夹在草席里背进城去,其余战士从西溪、楠溪按期赶到,决定这天傍晚攻击,不料被叛徒泄密,保四团兵运小组被破坏,不少官兵被捕,全城戒严,搜查红军。在这之前,起义指挥部获悉,立刻通知撤退,并将几麻袋短枪沉到河中(后取回), 战士当晚混在人群中出城,损失不大(现任永嘉县副县长汪瑞烈同志曾参加这次起义)。我也于当晚改装出城。第二天敌出重赏搜捕我。事后党支部在五尺开会,研究对策,并决定派我去上海向党中央请示,部队由雷高升大队长负责。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初,我便和胡世聪同志绕道诸暨到上海,向党中央请示,见了李德钊同志。当时是“九一八”事变之后,党中央要扩大民族革命战争运动,派了几名干部协助我,要我在上海训练一批干部,准备到温州扩大游击战争。一面乘当时南京、杭州空虚,指示我到这些地方活动军队起义,牵制敌人对各地红军的包围。当时我便一面在上海租房子训练干部,一面到南京、杭州等地做兵运工作,策动一些黄埔系的军官哗变,准备大干。特务头子戴笠得知,千方百计派人打听我。后来由于叛徒的出卖,我于一九三二年四月一个夜晚,在上海租界住所被捕(同时被捕的还有堂兄胡一山,那时他只是照顾我的生活)。我被捕后,听说大队长雷高升率领红十三军坚持了一个时期(大约近半年)的斗争,他后来回到楠溪,被反动派诱捕杀害,部队瓦解。部分同志(如胡衍真、胡衍松等)被捕入狱,红十三军活动至此告一结束。但是这一带人民,在那艰苦的岁月里,仍然坚持斗争,不久终于重新建立了浙南游击纵队,直到解放。

我在上海英租界住所被捕后,被带至巡捕房,关在一个四面有钉子的长桶里。第二天解我到租界法庭审讯,因为我是用租房子的名字出庭,没有承认身份,他们没有办法证实我是胡公冕。又押了一个星期,才把我引渡到中国地界伪法院。审讯后,上了重脚镣手铐,关在铁笼里,与死囚无异。过了两天的一个夜晚,他们戒备森严,用专车把我送到南京军法司,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门外有专人站岗。过了一个时期,又把我搬到一个西晒的房间关了一年多,不准出牢门一步。监狱看守时常来查看我的动静,但是没有审问过我。大概因为我所做的,他们早已清楚了。在南京关了两年,又解我到江西南昌伪总司令部行营的监狱中。有一段时期,我六岁的儿子胡宣华也和我住在狱中。

在南昌同狱关押的人中,多数是反蒋军人。大家有时能够见面,谈起蒋介石的为人,都是切齿痛恨的。反动当局曾将三民主义和蒋介石言行录拿来要我们看,但是蒋的言行,大家都早已“领教”过,丢在一边没有人看它。我只是注意时局的变化,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亡国的危险严重的存在着,对于这些,我心中是非常焦虑的,我和难友们遇到一起就谈论时局问题,大家都颇有感触,对于蒋介石的卖国政策是非常愤恨的,发誓要反蒋到底。此外,在狱中经常和看守斗争,要他们改善伙食,改善卫生条件等。

我在狱中时,党曾设法营救过我(后来有同志告诉我)。同时长女胡秋华也在狱外设法找人营救。此外由于红军胜利到达陕北,抗日救亡运动进一步开展,“一二·九”抗日救亡运动以及其他运动一致要求释放政治犯,争取民主权利,也是有利的一面。再就是自己在黄埔军校和在东征、北伐时期,有一些名声,那时我同国民党的上层人物和一些黄埔军校学生有来往,蒋要杀我,不能不有所顧忌。在这种情势之下,经过家庭的营救活动,得到释放。出狱后才知道是邵力子保出的。

我出狱后邵力子对我说:你不能去上海、杭州,跟我去西安(他当时是陕西省主席)。我明白这就是限制我活动。我到西安就住闲在从前杭州第一师范的学生龚贤明家里(那时他是西京市建设委员会主任,现改名龙恭,在北京红十字总会当翻译)。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发生西安事变,党派周恩来同志来西安处理这一问题,当时党的政策是逼蒋抗日。我和因来同志见了面,大家都高兴极了。他要我尽快乘飞机去奉化找宋美龄、宋子文来西安谈判一致抗日,停止内战,释放落介石等问题。在我准备完毕打算起程那天清早,恩来同志又告诉我:蒋方已有人来潼关,不必去奉化了。于是改派我带他和杨虎诚的亲笔信去找胡宗南。当时胡的军队驻在甘肃省固原县黑城镇,为了防止局势的恶化,带信去阻止他的部队东犯。当时胡看毕杨虎城的信就撕得粉碎,而对恩来同志的信却很重视。经过劝阻,他的部队没有东犯。后来因为凤翔那里还有一部分他的军队,我又二次奉命到凤翔。此后又在恩来同志的指示下,在西北军和东北军中做了一些工作。我与孙蔚如、王以哲等人经常接触,交换意见(当时他们内部有些人反对释放蒋介石,东北军名将王以哲后来被反动派刺杀了。周恩来同志在这次事件中,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才将此事圆满解决)。并去西京招待所和新城,同关在那里的蒋方人员谈话,要他们停止内战,共同抗日。

西安事变解决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当时中日矛盾成为主要矛盾,国内矛盾降到次要地位,民主活动有了较多的可能。这时我已较前自由些,便经常和一些熟人谈论抗日救国的道理。一九三七年春,在各方面要求废除一党专政,要求民主权利的压力下,国民党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姿态,让国民党以外的人士参加政府工作。最初蒋鼎文曾要我当西安行营第三厅厅长,被我严辞拒绝了。后来又发表我当甘肃平凉专员,我也坚决不去。后来我到上海去看望我爱人(我出狱后她从南洋回国,先住西安,“双十二”事变后去上海), 遇到八路军办事处主任潘汉年和另外几个同志谈起此事。他们说,平凉是交通要地,你去那里对抗日统一战线及对党的工作有利。后来潘又来我家再次要我去平凉,于是我同意了。

我当时非常渴望着能去延安看看毛主席和黨中央的其他同志,但是身不由己,不能去。正好一九三七年初夏,西安各党派组织了陕北参观团,我便利用这个机会去延安,见到了毛主席。主席接见我时,亲切地让我到他房间里谈话。在延安我参加了一些会,看到延安军民抗日救国情绪非常高涨,给自己很大的教育和鼓舞。离开延安的时候,主席和中央领导同志都勉励我为抗日救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多做些工作,我都一一记在心上。

七七事变前不久,我到了平凉,向老百姓尽力宣传抗日救国事项。这时苏联经新疆、兰州,由西兰公路经平凉运送了许多军火到前方,我尽量给以协助,并派人护送出平凉境。有一部分军火和通讯器材等在泾川分路运往解放区。萧克同志亦常来我处洽谈八路军伤员过境等有关事宜。同时审理豪强劣绅欺压勒索老百姓财物等案件,废除许多苛捐杂税,并且扣押了伪商会会长,处理了烟棍赌棍,打击了豪绅地痞流氓等反动封建势力。这些人和国民党上层人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久,这些人联合起来反对我,写信告状不算,还派人住在兰州告状。告到伪甘肃省政府、伪检察使署、伪高等法院。据说告我的状子很厚,也许现在从缴获的案卷中尚可以查到。甘肃省当局怕事态扩大,一九三八年春调我到甘肃省第一区临洮当专员。一年以后专署又迁到岷县,当时除了经常宣传抗日救国,采取适当的办法打击十穿劣绅外,曾解散了武都、文县的保安队(当地豪绅的动装)。又由于这里是多民族杂居的地区,因此本着民族间和睦相处,共同抗日的方针,调解民族间关系,曾亲自进入藏民区,打击和教育那些欺侮当地居民的首恶活佛和喇嘛。他们认识了错误作了保证后,才予以释放。回岷县时由喇嘛寺带出来两个受他们虐待的四川小同志,他们是红军路过草地时掉队的,从毛尔盖带到岷县之后,给路费让他们回家了。

国民党到了一九四一年第二次反共高潮之后,把它在抗日初期的一点点假民主也一扫而光。这时甘肃省政府主席换了最反动的CC头子谷正伦,他非常注意我的行动,并扬言我工作不力等等。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安全不保,更无法利用当时的地位进行有益于抗日的工作。于是我便辞去专员的职务,搬到西安住闲。虽然环境是如此恶劣,但是自己眼看大好河山沦陷敌手,民族危亡迫在眉睫,总想做点有益于抗日的事,于是在一些黄埔军校学生中,进行全面抗日共同救国的宣传,促使他们爱国,并指出中国当时之所以变到这样的局面,完全是国民党反动派奉行消极抗日,积极反共政策的结果。我也曾责问胡宗南为何大军封锁边区,不去抗日 他只是无理地以“延安要打出来”等鬼话来搪塞。到一九四三年初,胡宗南突然要我去陕北访问三个月。虽则估计到他有他的算盘,但我却想乘此机会去延安看看毛主席和中央其他同志,并向党请示如何加强抗日统一战线,打开当时的局面,促使胡宗南撤除封锁,把部队开到前方抗日。同时我想:如果同行之人由我自己挑选的话,就不会上他的当,因此我以此为去延安的条件,当时他答应了。我即选了程海羹(当过我的秘书,后因反蒋被捕牺牲)、唐治平(当过我的科员)、林壮志(原中共党员,现在上海某仓库工作)等几个可靠的熟人同去。去以前曾经几次和西安七贤庄八路军办事处的同志接头,顺便替他们带了几箱纸张、香烟等物品到延安。但临行之前,胡突然通知我,侯声和我同去(侯是反动派的副师长), 并要我去太行山区走走。当时我即对他说:你既食言,我也不去了。但他说电报已经打出去了, 坚持要我去。后来我和八路军办事处的同志商量,他们说:你去好了,侯声去亦无碍,你到延安时把这情况讲一讲。

到了延安我便把上述情况报告了叶剑英和李富春同志,并谈到如何能使胡宗南拆除封锁线和加强抗日等问题。后来毛主席也接见了我,接见时,指示我可以设法去重庆直接见蒋介石,说明两党团结抗日的重要和利害关系,并让国民党大可以放心把主力开到抗日前线,延安是不会打出来的。此外毛主席又关切地问到我的家庭生活情况,我回答主席当时主要靠妻舅跑单帮维持生活。主席说:如有可能,你搬到延安来,对于主席对我的关怀,我心中是非常感激的。根据主席的指示,我和李富春、叶剑英等同志具体商谈了之后,连电报也没有打就返回西安,准备设法去重庆。胡宗南见我一个月还不到就回来了,又没有去太行山区,没有达到他的目的,非常不高兴,便不让我去重庆。在那种环境之下,特务纵横,加上胡的阻挠,个人行动受到限制,是无法去重庆的,因而没有完成原订计划,更没有机会去延安了。

抗日战争后期,国民党反动派更加积极执行反共政策,发动了又一次反共高潮,胡宗南也警告我:“你要小心,中统是会注意你的”。一九四三年秋,周恩来、邓颖超离开重庆返回延安,路过西安时,曾来我家。不一会,特务密探跟踪而至,门前左右比比皆是。我和我爱人送恩来、颖超同志出门时,看见这些特务在严密监视我们(原先这些家伙就常来我门前走动)。在这之前,颖超同志告诉我:在西安车站曾遭到无理检查。我听了非常气愤,立即到东仓门胡宗南住处责问他,我说他们乃是重庆许可经西安回延安的,为什么车站上这样无理检查他们 他解释说:他不知道,他答应派人到三原、耀县去保护他们回延安。另外,我在西安还做了一些营救工作。抗日战争一胜利,我即离开西安到上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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