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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现实主义戏剧中“好人精神”的表达

2020-11-25蒋彤

艺海 2020年10期
关键词:现实主义

蒋彤

〔摘 要〕 新编现代戏庐剧《守望》根据长丰县下塘实验中学优秀人民教师张继东的先进事迹改编创作,将表现好人精神,宣传优秀模范的宗旨贯注于现实主义的戏剧作品中,讲述了基層老师坚守初心、弘扬师德的故事。本文以该剧为切入点,探寻戏剧舞台上“好人精神”的艺术表达手段。

〔关键词〕庐剧;现实主义;好人精神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中重点强调:“加强现实题材创作,要不断推出讴歌党、讴歌祖国、讴歌人民、讴歌英雄的精品力作。”文艺创作者们紧紧握住时代的先锋号角,一批批表现“好人精神”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呈现出喷涌之态向观众席卷而来。《守望》作为一部讴歌平凡英雄的主旋律作品,其主要演员均由安徽省长丰县庐剧团演员担纲。用地方戏曲讲述地方故事,用本土演员演绎本土人物,可谓是地方新审美文化与时代精神紧密结合的一部作品。

布拉姆斯在文艺研究过程中把“镜”与“灯”两个常见而相对的用来形容心灵的隐喻放到了一起,一个把心灵比作外界事物的反映者,另一个把心灵比作一种发光体。这种“镜”与“灯”的比喻无疑是将作品置于“艺术家”“欣赏者”“作品”的三角之中,不仅仅强调作品中艺术性的表达,还点出了艺术作品的传播效应。从《守望》来看,创作者们能够紧扣原型人物生前的种种先进事迹,攫取有戏剧性的事件呈现于舞台之上,重点表现了坚守岗位、捐资助学、关心学生、帮助同事等事件,从家庭关系、社会关系等方面来表现姜继文老师“一片丹心育桃李,三尺讲台铸师魂”的精神品格。从先进事迹的原型人物到舞台演绎,再到后期的巡演计划,可以看出通过《守望》的演绎拓宽了“好人精神”的大众传播模式途径,实现了艺术活动与社会活动的融合。

“如何做一个好人”,是道德命题、时代命题,更是舞台剧创作者的难题。从黄梅戏音乐剧《贵妇还乡》到淮剧《小镇》,十几年来,文艺工作者们一直努力在戏曲舞台上探索“好人”的边界。而《守望》中导演特别运用了戏曲程式化的表现手法与现代语汇融合,将舞台形象的创造归于戏曲本体,通过程式化移动变化布局,集中展现了姜继文老师在教室、学校、家庭等不同的活动时空,在揭示人物复杂情感的细微处也将节奏处理得舒缓得当。剧中现实主义“人性”表现的突出亮点,则是借用了西方歌队的艺术形式。由学生组成歌队在剧场时空中跳入跳出,他们的身份是旁观者、评论者、参与者。一会儿作为剧中人物不断推进情节发展,一会儿又化身歌队奠定整部作品的情感基调。歌队饱含情感的唱词与独具特色的庐剧唱腔相配合,既表现了特定戏剧情境下主人公复杂情绪的外化,也以“他者”的身份在一旁评论。

把故事切碎重组立于舞台之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真人真事的二次加工创作,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标签化”的帽子。《守望》不以人物的正面歌颂为切入点,而是以“姜老师倒在三尺讲台”这一事件作为开场,快速进入情节,通过与之相关的人物回忆作为故事发展的主线,奠定了剧目的主题基调。为了多角度突出姜继文的形象,还设置了“记者采访”的纪实视角。作为一部搬上舞台的艺术作品来说,这样的设置固然契合了“冲突激烈”的处理技巧,但笔者认为《守望》一剧对主角姜老师的人物处理,做到了“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悲壮,却少了点“暮然回首”的厚重。

王长安在《庐剧的剧种特色与剧本文学》一文中说道:“戏曲文学剧本应当遵守其以音乐为核心的线性结构传统,给抒情留下足够的空间,以展示戏曲表演的个性。”就《守望》来看,编剧深谙人物处理的技巧特征,能够以姜老师这个主要人物的精神品格为原点,将其置于多重的人物关系中。通过学生柳盼盼、环卫工赵大爷、生意人高老板等人物的回忆与表达,利用“千纸鹤”“红烛”等多个意象元素,表现姜老师的生平事迹。而演员丁骏龙的演绎更是张弛有度,与其他角色的配合默契。对赵大爷的慷慨解囊,与高老板对峙时的据理力争,对贫困学生柳盼盼的关心爱护,与妻子的“斗智斗勇”,这些情节设置都在逐步将这位老师的生平事迹铺陈开来,但细细思索几个事件对主人公来说都是横向发展,而对于时代的悲情、人物的厚度与精神的成长则稍感缺失,没有为人物的发展勾勒出一条波澜起伏的情感线。剧目首演后,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评论中无不给姜老师打上了“敢于担当、默默守望、无私奉献、带病坚持”的标签。那么作为观众不禁反问,抛除社会身份以外的姜继文,他作为家庭关系中的丈夫、父亲、儿子,在任教的三十多年时间里他自我心中的那盏“灯”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现实题材的戏曲作品作为一种传统艺术形式与现代精神融合的产物,它绝不仅仅是见到的动作辅以唱段的简单演绎,更多的是要从中国古典的传统程式中探索表达情感的艺术样式。每年全国都会涌现出无数的优秀教师先进事迹报告,捐资助学者,帮助困难学生者,比比皆是。对“姜老师”来说,他在整部作品中的动机与人物的精神内核,是学生的尊敬、信仰的追求、来自内心深处自我的满足以及至死仍在奉献的悲情。但是剧中将笔墨过多地集中在刻画“老师”这面“标签化”的镜子上,而缺少了人物内心的开掘,姜继文老师一出场就打上了“神化”的标签,活成了别人口中的“圣贤”。

包含人情的历练和生活沧桑的市井气是庐剧重要的艺术风格之一,给这个独特的地方剧种带上一层“平民化”的包浆,而此次观看《守望》后,总觉得创作者们有点过于拔高“姜继文老师”的人物品格。剧中人物、情节的塑造与刻画因循于好坏二元对立思维模式,缺乏对出场人物心理、生活环境、情感和精神层面的立体开掘。对于上述问题,笔者以为是创作者在进行人物构建时对“张继东”这位英雄模范,少了点独特的生命感悟,也缺失了点燃作品灵魂的精神担当。因此在观剧的时候或多或少会产生同质化的感觉。湘剧《月亮粑粑》也是借用戏曲的形式表现乡村教师的故事,但是它将老师秦雅云与贫困地区联系起来,与地方民谣《月亮粑粑》中贯穿的“大屋的姑娘圆团团,养个伢伢考状元”的教育理念相呼应,从而使人物的行动有了厚度。其次,笔者还认为产生同质化的另外一个原因在于剧中本土化艺术底蕴的缺失,就《守望》的舞台呈现来看,无论是人物的唱念还是服装道具都过于“雅化”,少了点庐剧本身的“土味”,没有把握住庐剧那种自嘲后彰显沧桑的喜剧风格。

姚金成在谈现代戏创作的时候曾经说过:“在英雄人物的塑造上,我提出一个特别注意的问题,就是要诚恳地面对人性,具体说就是英雄人物的起点一定要低,要回归普通人性的起点。”因此豫剧《焦裕禄》中对“焦裕禄”这个英雄人物内心的刻画书写,透射出一种悲壮的气韵与崇高的情怀,将其赋予了俯身向下的悲悯和昂然向上的力量。总之,表现“好人精神”的真正突破,远远不止在舞台上将其原本的演绎出来,而是在人物中注入时代灵魂,在特定环境中找到“平凡英雄”的闪光点,重新回归对于人本性的挖掘。唯有如此才能突破题材限制的镜框,让舞台上的英雄模范有血有肉,在主旋律的浪潮中找到独具特色的那朵浪花。

文化艺术不仅要反映社会风貌,更要去引领社会。用戏曲作品演绎生活典型,诠释时代的“闪光点”也是观众对文化的期盼。《守望》抓住了在新时代背景下“老师”这一职业的特殊性,集中表现了他们无私付出、默默奉献的精神。当代戏曲娱乐意义逐渐被新兴的娱乐模式消解,新时代背景下更多的是强调作为宣传媒介传递出积极的文化价值,所以当这样一出现实题材的剧目立于舞台时,更多的意义在于当现实生活中坚守于一线人民教师们内心彷徨的时候,为他们树立起一个人生的灯塔与标杆,教会他们人生的取舍与选择。

(责任编辑:张贵志)

参考文献:

[1] (美)M.H.艾布拉姆斯.镜与灯:浪漫主义文论及批评传统[M].郦稚牛,张照进,童庆生,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2]刘海龙.大众传播理论:范式与流派[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3]王长安.庐剧剧种特色与剧本文学[J].中国戏剧,2019,(11).

[4]傅谨.《重渡沟》与人物的起点[J].广东艺术,20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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