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影视作品从未停止对二战的反思
2020-11-24沈健
沈健
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5周年。75年,长得足以让世人淡忘很多事情。但对于德国人来说,法西斯依然是那个不时触动他们神经的敏感词。作为法西斯发源地的德国,他们既是二战的发动者,又是最终的失败者。德国人对这段“黑历史”没有否认或逃避,相反,从将投降日定为解放日的那天起,便开始了漫长而深刻的反思。
最近看的一部德国电影《我们的父辈》,就是其中颇具代表性的作品。故事讲述的是二战期间五名来自柏林德国青年的命运:威尔汉姆与费里德汉姆这对兄弟、维克多与格蕾塔这对恋人和刚刚考取护士资格的夏莉。
1941年,德军准备入侵苏联。德国男青年威尔汉姆是一名战功赫赫的军人,他和反战的文青弟弟费里德汉姆应征入伍,即将奔赴前线为“国家的荣誉”而战。女青年夏莉立志为国家服务,成为一名女护士,也将前往战场救助伤员。女青年格蕾塔美丽活泼,歌声动人,她的梦想是当歌星。她不顾禁令与犹太青年维克多热恋,后者是一名裁缝的儿子。五人是最好的朋友,他们在启程前夜载歌载舞,约定圣诞节再相聚。当时德军形势一片大好,威尔汉姆信心满满,认为最晚圣诞节前“闪电战”将胜利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国了。
然而战争是残酷的。五人一别,格雷塔和费里德汉姆再也没有回来。格雷塔为了给犹太男友搞到通行证,委身于纳粹军官,并且在这名军官的帮助下真的如愿以偿当上了歌星,最后她以怀孕要挟军官,终被投入监狱送命。
弗雷德汉姆從开始就是最有理智的一个,他曾对威尔汉姆说“这场战争只会激发出我们最恶的一面”。初到战场时他消极应对,甚至不惜用点着的香烟来向夜袭的苏联空军暗示德军阵地的位置。但残酷的战争、恶劣的环境渐渐使他麻木。再到后来,向小孩、女人举起枪对他来说也成为很简单的事情了。最后他沦为杀人机器,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当战争进入尾声,德军节节败退,费里德汉姆在一场遭遇战中只身冲向苏军,被乱枪打死。
哥哥威尔汉姆,起初带着军人的荣誉感,作为一支战场小分队的领队,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同时尽力保护弟弟,因为他答应过母亲要把弟弟带回家。但战争让他越来越看清了真相,当他明白德国必败后,当了逃兵。
单纯的夏莉怀着一腔爱国热忱,在战地医院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她发现并举报了犹太人莉莉娅,又于心不忍,私下里通知莉莉娅快跑。她一直暗恋着威尔汉姆,苦苦等着他表白。但威尔汉姆很清楚战场上随时会死人,不愿与她建立恋爱关系。在战争的碾压下,人的性命都难保,爱情就太奢侈了。
以其犹太人身份,维克多本应是这部电影里最悲催的角色,但他几经辗转,最终活了下来。
《我们的父辈》根据剧中主角之一威尔汉姆的真实回忆改编,筹备长达十年,辗转欧洲多国拍摄,拍摄了长达150多个小时的素材,经过一年多的后期剪辑,最终完成于2013年。编剧科蒂兹为了准确还原历史,走访了很多当事人,电影的几位主演也纷纷探访他们的父辈,表演真挚动人。全剧充分表达了战争对人性的异化和摧残,每一个镜头都细腻入微,饱含魅力和美感。
另一部完成于2008年的德国电影《浪潮》讲述的是法西斯主义如何在德国现代社会死灰复燃。影片同样取材于真实事件:一位原本讲无政府主义课程的老师却被安排讲授“独裁政府”,面对学生们对独裁思想在德国能否复活的质疑,这位老师开展了为期一周的实验。没想到,统一的仪式、手语、标志、服装等使得处于青春苦恼中的学生们渐渐获得一种极其亢奋的集体荣誉感。他们以“浪潮”自称,无视信仰、种族、背景、财富、胖瘦美丑和成绩高低等差异,追求地位平等和步调一致。但是“浪潮”容不得异见,对自己的价值观有着宗教般的狂热,最终导致行为偏激而被警方取缔。
群体性狂热曾将德国拖入深渊,二战后新出生的德国人面对他们的父辈犯下的罪孽,一度陷入深深的迷惘。比之其他国家,德国电影对反思二战题材的偏好显得尤为突出,时刻警醒德国避免重蹈覆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