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大国后的政府边界调整与规制改革

平力群

《日本经济转型与治理变革论》

刘轩/著

2019年8月出版

江苏人民出版社

二战后日本在经历了“激进”经济民主化改革后，建立了高度规制框架下的市场经济体制，并以此为基础创造了高速增长的“日本奇迹”。伴随着追赶模式的结束和经济大国地位的确立，改革传统规制体制，减少政府干预，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优势，释放民间企业活力，成为日本推动经济转型的内在要求。刘轩著《日本经济转型与治理变革论》一书，通过对战后日本的规制改革和民营化相关典型案例的历史考察，深入探讨了“经济大国后”日本政府调整政府行为边界、改革规制体制的价值理念和行动逻辑。

对于日本政府来说，规制改革和民营化本身不是目的，只是转变经济体制和调整经济结构的必要手段。对于规制改革和民营化行动来说，政府既是推动主体，又是被改革对象。规制改革和民营化是一个通过政治经济博弈打破现存利益均衡而建立新型均衡的政策过程。在“分割的多元化官僚决策体制”下，日本各利益集团之间经过长期博弈，其经济体制、经济结构虽然得到一定程度的调整，但规制改革和民营化本身的价值取向却发生了严重偏离。

从本质上看，规制是一种政府管理行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规制是由政府等公共机构基于一定的公共利益目标和法律法规，针对某些自然垄断性产业或特定经济领域的产业组织结构、经济行为所实施的限制性规范。无论该规制活动是否代表了某些利益集团的利益，无论政府的规制行为是否最终达到了预期目标，或者从实证主义视角对规制的实际绩效如何进行事后论证，客观来说，最后实施的政府规制一定是在当时制度环境条件下对特定产业或企业所能够采取的理性管理活动。

日本规制改革始于铃木内阁时期的行政改革。20世纪90年代，作为“平成改革”的主要内容继续加以推进，并把原来的“规制缓和”一词直接升级为“规制改革”。从日本经济规制的实践角度看，日本的规制体制主要围绕着铁路、道路、电力、电信及邮政等特定领域展开。规制缓和或改革的目的在于按照市场原理，促进产业结构的转变，协调国际关系，减轻行政事务和国民负担，确保行政运营的公开性和透明性，最终提高国民生活质量，使消费者更充分享受经济发展的社会成果。

制度体系的合理性是相对的，是随着社会发展及制约条件变化而不断调整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在保持制度相对稳定的同时，应关注制度与社会发展阶段的适配性，适时地调整规制边界、规制方式和治理機制。在经济大国后的制度演进过程中，日本政府一直把适应经济社会演进的规制缓和、规制改革作为一个重要政策课题。泡沫经济破灭后，为摆脱经济的长期低迷，日本政府更是将发现新的经济增长点和支持企业创新作为摆脱经济困境的政策重点。国立大学法人化改革对促进大学与企业的合作、促进日本企业开放创新和提升日本的创新水平具有重要意义。基于此，该书还对国立大学改革的推进体制、发展规划、国立大学组织与业务的调整情况以及国立大学的治理改革及发展趋势等问题进行了系统梳理。

战后日本在市场经济体制基础上，通过实施系列产业规制、产业政策等，较快实现了对先进国家的追赶。当日本成为经济大国后，在由工业经济迈向数字经济的过程中，曾经有效的政策体系难以再现往日的辉煌，信息时代的日本政府和日本企业虽然一直努力推动经济转型，但其治理绩效差强人意。从后发展国家迈向先进国家——日本的案例之所以值得研究，即在于日本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在“追赶型”政策体系支撑下通过政府与私人企业互动所完成的工业化，一个后发展国家实现了对先进国家追赶的成功案例，还在于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从后发国家进入先进国家俱乐部后、“追赶型”政策体系绩效不断下滑的负面案例，更在于为我们提供了日本政府为保持国家竞争优势所进行的大量制度改革的实践方案。《日本经济转型与治理变革论》一书，通过探讨日本经济转型过程中的政府边界定位与规制改革，或许能够为我们思考“经济大国后”的政策路径提供有益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