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战争题材的文创发展趋势与前沿研究
2020-11-24蔡尚伟丁锦箫
◎蔡尚伟 丁锦箫
(四川大学文化产业研究中心 四川 成都 610064)
【关键字】战争题材 文化产业 趋势 前沿
战争是人类社会中一种非常态、却又时常发生的社会存在,也是社会文化生产中常见的意象,从荷马史诗到《诗经》,从《战争与和平》到《历史的天空》,从《黑鹰坠落》到《红海行动》,无论域内或域外,关于战争的各类作品精彩纷呈。寰宇世界,国际局势错综复杂,美国正进入对外发起“新冷战”、对内罕见政治极化的阶段,南海地区、中印边界等敏感区域也多次出现紧张局面。回首海内,自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强军思想构成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2016年以来开展的军改亦取得了历史性突破。在这样的国际国内大背景下,战争文化研究所蕴含着丰厚美学价值和人文内涵理应受到文化产业的研究与实践所关注,我国的战争文创发展走向何方,如何开发出兼具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战争文创产品,这些都是战争文创发展值得探讨的重要命题。下面就结合战争题材文创的意义,就其发展趋势与前言进行分析。
一、发展战争题材文创的意义
(一)发展战争文创是对时代背景的回应
目前,世界政治经济秩序处在一种极大的不确定状态中。一方面,世界进入全球反恐时代,大国竞争加剧,传统军控体系逐渐瓦解;另一方面,中美关系性质也发生全面改变,美国强硬派试图推动中美关系进入“新冷战”阶段,有滑入军备竞赛的风险。由于人们的文化消费习惯易受到社会环境的影响,现阶段消费者在内心会更渴望战争文创中的集体叙事、胜利叙事所带来的安全感和稳定感。
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强军指导思想,2016年又开始实施“军改”,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理论思想、领导指挥体制、规模结构和力量编成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成效。故此,军队和人民都需要一批精品战争文创来加强军事文化建设,宣传强军文化。通过小说、电影、电视剧、漫画、游戏、博物馆等多样战争文创产品,既可以对内宣传新型人民军队的建设成果,弘扬强军思想,又可以对外宣传我国军事实力,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二)战争文创有助于增进大众对国家的身份认同
安德森将国家界定为“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作为“观念的上层建筑”的战争文创能够引导、界定、修改个人对外在环境的认知与判断、价值与行为[1]。正如抗日战争时期,文艺抗战比全面抗战要早开始得多。“九一八事变”后,东北作家随即创作了《生日场》《八月的乡村》等抗日作品,“一·二八事变”的第二年,国内发行了《十九路军抗日战史》《上海抗战》《上海之战》等纪录片和故事片,拉开了中国抗战文艺的先声。正是由于这些战争文创对战争的叙述,将宏大的民族国家叙事和细碎而弥散的日常生活建立起勾连,国家的概念也在反复的论述中得以凝聚、并清晰地呈现[2]。
(三)战争题材是文化产业必然之内容维度
人类社会是一个政治社会,“战争是民族和民族、国家和国家、阶级和阶级、政治集团和政治集团之间互相斗争的最高形式。”[3]战争本身就蕴含着美学价值、道德价值和文化价值。从古至今,人们一直都从媒介角度对战争的历史沿革、战争场面、战争中的人物和战争观念进行再发现与再审视。从20世纪80年代起,文化产业已经在世界范围内成为经济活动的核定部分,文化生产业已形成有符号创作者主导的局面[4]。因此,以战争为主题的各类文艺创作必然也会纳入文化产业的范畴之中,具有文化价值与经济价值双重属性。当然,探讨战争文创的发展并不意味着军国主义和好战。恰恰相反,战争文创是一种非功利性的审美对象,能够使人们从辩证的角度去认识战争。“世上没有不带表演的战争,没有一种高精武器不披挂着心理层面的神秘性”[5]。战争文创既能使受众感知到战争之残酷,但又因其媒介形式与现实世界相“区隔”,受众不至于混淆现实战争与战争文创,不至于走向战争崇拜的道路。
《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置身于不确定的世界秩序中,重视战争题材文创产品的开发,既是对时代风云的书写与记录,彰显了我国近年来军事发展的成就,也满足了受众对集体叙事、胜利神话的文化消费需求,更起到了教育民众、珍视和平的作用,实现文化产业“创富”“创美”“创新”的作用[6]。
二、中国战争题材文创发展现状
任何对概念的定义与理解隐含的“一种由人类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7]。作为学术研究的基础性工作,首先要厘清战争文创的内涵与外延,以明确言说者的价值预设和使用语境。战争文创指通过对战争及其相关因素进行文学上、艺术上创造,通过创意性提炼为社会公众提供文化消费的内容、场景、服务。相较于战争题材的文学、影视、艺术作品等,战争文创强调文化价值与经济价值的双赢,是一种包含了多媒介的信息流载体,既有教育大众、弘扬和平的功能,又能创造经济效益,促进文化产业发展和社会经济发展。
战争文创是由文化属性与经济属性组合而成的,可以根据“文化属性递减、产业属性递增”的关系,将其分为一次战争文创和二次战争文创。一次战争文创的文化属性最显著,以战争为主题的文学、影视、艺术作品等均属此类。其发展以创意和价值观为导向,高度依赖版权制度。二次战争文创是在一次战争文创创意基础上叠加其他的产业门类延展而来,如战争文创+科技、战争文创+旅游、战争文化+教育、战争文创+土地等,文化性属性依次减弱,产业性增强。战争文创+土地的价值主要来源于土地的稀缺性,文化性则是附加价值和后生价值,其文化性更弱,产业性更强[8]。
(一)中国战争文创产品发展基础
1.一次战争文创精品迭出,二次战争文创逐渐起步
得益于我国对军事文艺的重视,以及对历史文脉之继承和迅速发展的文化产业,目前已有一批文化价值与经济价值“双高”的战争文创典范。目前,一次战争文创已经形成了文学——影视——艺术(绘画、摄影、音乐……)的开发模式。譬如《亮剑》《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等作品,基本上是以IP为核心,文学+影视的开发模式,《红海行动》《战狼》等电影则按照电影工业化的模式开发为战争系列片。艺术作品方面,有《转战陕北》《决战前夕》等名画,亦有《止战之殇》《白桦林》等广受欢迎的流行反战音乐。21世纪10年代后开发《那年那兔那些事儿》《真正男子汉》等动漫、综艺战争文创,也都受到青年消费者的喜爱。目前,中国内地票房排名第一一直由《战狼》占据榜首,前100名中5部战争电影均为国产,共创造124.83亿票房。《真正男子汉》节目首期全国网收视率1.19,份额7.53%①,这说明我国的一次战争文创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较高。
二次战争文创中文化属性最强的是战争文创+科技,战争往往会推动科技的发展,科技又改变了战争的形态。技术革命不仅使战争本身从赤身肉搏到远程打击,人们对战争的“观看”也从“目击”战场转变为“观看”电子屏幕中的数字信号。战争文创+科技的典型代表是以战争为主题的游戏,腾讯出品的《和平精英》系列游戏2019年总营收达13亿美元,成为全球营收最高的战争主题手游。“象征性符号必须使用以使民族国家看似一个具体的地方,而不仅仅是一个使人们感到有所依附的政治理想”[9]。战争文创与旅游相结合,使宏大的历史进程变为人们可感知、可参与的实际空间,诸如诺曼底登陆的战场遗址、松山战场旧址等均属于战争文创+旅游的产物。战争文创通过与教育结合成为了国民教育的一种补充手段,以战争为主题的博物馆是战争文创+教育的典型代表。目前我国的战争主题博物馆已经形成了从国家到地方、国营和民营互补的格局,如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重庆建川博物馆等。2018年起军方在各级部队建设军史场馆,但除了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等国家特大型、大型博物馆外,大部分以军队内部使用为主。战争文创与地产的结合以战争文创园区(基地)为主要表现形式,即在满足了居住功能需求后,利用战争文化元素提升地产价值。目前,国内战争文创园区(基地)尚在起步初期,大部分以政府运营为主导,仅有滨海国家军事文化体验产业园、函谷关文化产业园、八一影视基地、台儿庄古城文化产业园等少数几个园区实现了市场化的成功转型。
2.龙头企业快速成长,民间力量日益活跃
作为一种市场行为,战争文创的发展离不开市场主体的推动。目前,我国从事战争文创的企事业单位已覆盖了一次战争文创和二次战争文创各领域,尤其是一次战争文创领域,以军事科学院出版社、解放军文化艺术中心电影电视制作部(原八一电影制片厂)、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博纳电影集团和华谊兄弟等为代表的企事业单位正逐步成长。他们推出的各类书籍、影视剧作、艺术作品逾千部,不仅是人们认定“红色经典”的原始依据,《建军大业》《红海行动》《我的团长我的团》等作品更是掀开了新型主旋律文创发展的新篇章。
以莫言、万军、周武发等为代表的民间创作力量拓宽了传统战争文创内容的深度和广度,《红高粱》《哈儿司令》等作品塑造了一批“极具个性色彩”和“人性气韵”的新型战争人物形象[10],对战争的“无人性”进行了深刻的批评。逆光飞行(林超)、樊建川、光子工作室等推动了二次战争文创的发展,出现了战争题材的游戏、博物馆等新业态。这些民间创作力量不仅让人们重新反思战争与人、战争与和平、侵略与非侵略等命题,更推动中国的战争文创进入产业化、多样化发展的阶段。
3.创意领军人才突出,人才供给基础良好
文化产业的源头是创意,创意则高度依赖人的创作。文化产业的人力资源可分为创意人才、技术人才、研究人才和经营管理人才[11],战争文创的发展既需要高端人才,也离不开基础性人才。目前,中国战争文创并不匮乏各类高端人才,如林超贤、麦家、金一南等均属于高端的战争文创创意人才,中国人民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则拥有一大批高端的战争文创研究人才,并为我国战争文创的发展输送基础性人才。但是,相较于其他较为成熟的文化产业部类,战争文创在技术人才、研究人才和经营管理人才则相对匮乏。
(二)中国战争文创发展的不足
1.战争文创发展环境有待优化
首先,目前缺乏专门针对战争这一特型题材的创作、审查、发行制度,以人为把控为主。由于战争类文创内容的特殊性,创作者往往面临较为严格的审查环境。大部分取得成功的战争文创的创作者或创作团队都有一定的军方背景,或是像《战狼》《红海行动》以行政高位力量获取创作、审查、发现上的便利。行业中的龙头企业可以凭借其成立背景、资方优势来获取国家政策和相关部门对战争题材的支持。但随着新媒介技术的发展,文化产业已经呈现出去集中化趋势,独立的文本符号创作者和团队在文化生产上也越来越有话语权,尤其是在创意阶段,中小型的文产企业能够有效压缩成本,加快文产供应链的流转效率。然而,囿于战争这一题材本身的特殊性,中小企业很难掌握战争文创开发的研发尺度,进而导致整体市场缺乏活力,也不符合文化产业组织结构的演化方向。
其次,目前缺乏针对战争文创的专项支持。仅就一次战争文创而言,无论是地方还是中央,战争题材并未被各类实施意见、规划、行动计划等单列,散见于了献礼片、重点剧目(作品)、精品计划之中。虽然国家新闻出版署、国家广播电视总局每年的数字出版精品遴选推荐计划、电影剧本孵化计划剧本、“新时代精品”工程中均有战争题材的文学、影视和艺术作品,但均未单独对战争文创的发展提出指导性的意见。
2.战争文创内容良莠不齐
近年来,由于商业化、跟风式的操作导致了战争文创存在类型化、魔幻化的误区,不仅贬斥了其文化价值,也损害了战争文创的经济价值。一些一次战争文创,尤其是涉及到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多如教科书一般将史料联结在一起,缺少文化产业中核心的创意性、可述性以及戏剧冲突,走入类型化、刻板化的误区。还有一些战争文创存在着魔幻化的问题,尤其是在抗日题材方面。譬如被央视新闻点名批评过的“抗日神剧”构造了一些夸张、雷人的虚构场景,将敌人描绘为“弱智”,而原本不存在的“抗日英雄”则变为“超人”,使受众陷入了一种审美疲劳的状态。这些过分夸大、媚俗的战争文创产品忽略了受众的精神需求和期待视野,以一种“雷人”的叙述手法破坏了战争文创的文化价值与经济价值,更曲解了历史,损害了浴血奋战的革命先烈的形象。
3.战争文创产业发展水平不高
从文化产业的产业链条看,战争文创在数字技术、营销宣传、衍生品开发、新型文创业态环节都比较薄弱,附加值和产业效益不高,配套服务缺乏支撑。目前,我国战争文创仍以一次战争文创为主,对IP的深度开发和消费者的多元参与相对滞后,诸如动漫、游戏等新业态的战争文创并不多见。在国内较受欢迎的战争游戏,如《红色警戒》《使命召唤》等都是由欧美的游戏公司开发的,《和平精英》也基本是移植的国外同类游戏的模式,缺乏原创性。经济效益和文化效益较高的战争文旅项目、战争文创园区(基地)也缺乏较为成功、持续性运作的市场案例。通过文献调研,目前国家以及国内在与数字经济的融合发展方面也相对滞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等战争主题的博物馆基本上没有针对受众面向展开数字化建设,有少部分进行了虚拟博物馆的建设,但其平台上展示的数字内容较少,呈现方式较为单一,尚不能与“数字故宫”“数字敦煌”媲美。相较于已经成熟的历史文化展览馆、博物馆、档案馆等,战争类的博物馆在对社会公众开放方面有所局限,“数字化军史馆”“军史长廊”“荣誉室”也由于军队的特殊性质,并未对外宣传。
4.战争文创国际影响力不强
近年来,诸如《战狼》《红海行动》《那年那兔那些事儿》等在国内反响较好的战争文创产品“出海”情况都不理想。《战狼2》在美国上映期间总票房仅19万美元,《红海行动》北美票房仅13万美元,《那年那兔那些事儿》在YouTube的播放量也并不高,甚至有外媒将这部动画视为战争宣传手段,试图利用“萌化”的手段改写残酷历史[12]。固然,这一局面受意识形态冲突和文化保护主义的影响,但我国战争文创在叙述策略和视觉修辞上也偏离了海外受众,尤其是欧美受众的期待视野和文化接受度。譬如《那年那兔那些事儿》中许多“梗”只有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才能理解,而同类型的《黑塔利亚》《波兰球》等作品由于叙述策略更开放自由,异质性的文化社群较容易理解接受。一些战争文创产品中使用的视觉符号和修辞框架容易在跨文化传播中引起误读,譬如《中国新疆,反恐前沿》中遭到恐怖分子袭击的武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枪击毙恐怖分子这一画面放到异质性的文化群体中,受众很容易将其误读为国家暴力机构攻击普通民众。反观《血战钢锯岭》《珍珠港》等战争电影,它们在叙述策略上使用了通约性的符号,强调人性光辉,能够在跨文化传播中受到唤起群众的情感共鸣。
三、中国战争文创发展趋势与前沿
随着民众消费需求升级、科技发展及传播媒介的变迁,战争文创的发展趋势应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导。基于“元素——结构——程序——模式”的分析方法,战争文创在未来的发展中要贴合战争演化形态,遵循产业发展规律,实现精品创作,提升产业效益,把握不同文化群体的期待视野,拓展我国战争文创的影响力。
(一)结合未来战争演化形态,实现战争文创内容精品化
一次战争文创供给内容升级和作品质量是未来撬动潜在市场需求、提升产业效率和规模的必由之路。近年来,无论是文学、影视还是艺术作品市场,都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即头部作品在整体文化消费增速放缓同时仍保持着较高的收益,优质作品的版权、发行价格逐级抬升。要实现战争文创内容的精品化,就需顺应战争的演进规律,以对科技和武器的非功利性审美来书写精品文创。
进入21世纪,国家行为体间的大型战争已经甚少发生,以非常规战争和局部低烈度的武装冲突为主[13],战争所使用的武器也经历了从“冷兵器”到“热兵器”再到今日的“熵兵器”,科技较量成为未来战争中最核心的交流[14]。战争的形态既然在演变,战争文创的内容自然也要贴近战争的演变趋势,以面向未来的科技性和对武器的非功利性审美实现战争文创内容的精品化,这是未来撬动潜在市场需求、提升产业效率和规模的必由之路。“装载在飞机上的照相摄像机的窥视孔,作为一种间接瞄准的仪器,形成了对大火力武器瞄准镜的补充。”[15]电影《奇爱博士》中美苏核战一触即发之际,导演并未着墨于大军压城的场面,而是将摄像机对准了指挥室中电子屏幕上闪烁着的冷酷光芒。尽管这部电影摄制于1964年,但正因其深谙科技对战争形态的改写,在今日看来仍是一部佳作。
武器不仅是构成战争的要件之一,其本身存在有审美的特性。从古至今,武器都被用作礼器在国家的重要场合使用,关羽的“青铜偃月刀”成为了后世作品中反复出现的审美意象。对武器的审美在具体的时空环境和正义表述之下,有着积极作用。譬如我国的航空母舰均以省份命名,其背后隐喻的是民众对国家科技发展、实力进步的自豪感与认同感,是一种文化自信的体现。与之相反,日本电影《永远的零》则以二战时的“零式飞机”为崇拜对象,以工具理性和个体责任感回避了日本应付的战争责任。因此,战争文创书写武器应合理展现武器的科技性,打破对武器的盲目崇拜,实现对战争在美学意义上的“消灭”。
(二)遵循文化产业发展规律,提升战争文创产业效益
1.以IP为核心布局战争文创全产业链
我国文化产业近年呈现出以IP为核心的导流、引流模式。诸如007系列等优质IP,不仅意味着高市场关注度和千万量级粉丝社群,还是产业链延展的基础要件。其一,可以在世界范围内征集优秀的故事梗概,吸引海内外优秀创作机构和专业人才参与其中,完善战争文创IP的孵化、挖掘、储备、开发等机制。每年扶持打造1-2部具有世界级影响力和市场竞争力的战争文创精品,尤其是游戏、动漫、影视作品等普世性高的文产部类。其二,考虑到战争题材的特殊性,可以将解放军文化艺术中心电影电视制作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抗日战争纪念馆等机构所拥有的IP资源在合理范围内对外开放,以激活社会的文化创意力量。其三,目前我国战争文创的IP大多停留在“文学——影视”互生的阶段,应以优质IP为核心,不仅在“文学——影视——艺术作品——动漫”等一次战争文创中互生转换,通过内容连接向二次战争文创过渡,以全产业链布局来发挥产业间的协同效应,实现全新的消费场景并挖掘出成功的变现模式。
2.以市场主体推进战争文创产业发展
目前,国内已经培育了一批在战争文创,尤其是影视、文学等方面的龙头企业,但专业型的战争文创企业还不足。就一次战争文创而言,其在内容设计上往往大量的后期效果、数字技术来展现战争场面,实景制作的比例较低。因此,应扶持影视剧配音、音乐、特效等技术含量和附加值高的后期制作企业,以及数字媒体制作技术企业和技术平台运营企业,强化数字技术在战争文创方面的转换、应用和落地,增强产业链中后端的承载能力。就二次战争文创而言,重点培育战争文创园区、战争文旅项目等新业态的市场主体,强化现有战争文创运营方的设计、营销、推广意识,为战争文创产业链的延伸和对IP的深入力量提供可操作的市场主体。鼓励拓展衍生品市场,支持企业创新商业模式,通过IP的优惠组合、多元开发等方式,刺激衍生品市场发展,优化产业盈利结构。鼓励公益性文化机构以基金的方式运作战争文创项目,不仅激发社会开发战争文创的活力,也能够调动全民对国家的认同感,起到国防教育的作用。探索战争文创生产的多元化投入和产业运作机制,鼓励我国有实力、有创意的市场主体联合海外知名企业共同开发、投融资以及后续运作,以实现战争文创精品的“借船出海”。
战争文创IP全产业链布局
3.以二次战争文创拓展增量空间
重点支持战争题材的游戏、战争文创园区(基地)、战争文旅项目等新文创业态,重视虚拟军史场馆、战争博物馆的建设。由于版本号等问题,游戏产业在国内发展相对受限,但从世界范围看,游戏是具有高附加值的文产项目。海外早已出现了由战争游戏反向改编而成的战争电影。因此,应鼓励国内一线游戏企业重视战争题材游戏的开发,重视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战争游戏内容,大胆设计5G军事游戏,提前布局6G军事游戏,重点面向海外市场开发新型战争游戏。
开发战争文旅产品。利用我国现存的战场遗址遗迹,融入一次战争文创的IP元素,打造战场文旅项目。通过产业融合形成系列战争文旅体验项目,实现一次文创和二次文创的“符号积叠效应”,放大创意价值,延展战争文创产业链。对于现有的战争文旅项目,要全面提升其文化底蕴和旅游服务配套,升级酒店、饭店、购物、休闲等旅游接待设施和配套项目,进行数字化改造,如VR体验、在线云游等,既可满足游客的消费升级需求,又能服务于一次战争文创产品的采风、创作、拍摄、取景等需求,形成特定的战争文旅效应,为现有景区和项目注入活力。
重视战争文创基地的发展。利用军改后的闲置地段,依托中国融通资产管理集团有限公司、各类战争文创的文本创作者和发现者、科研院所等机构,整合优质文创资源,规划建设现代化、前瞻性、支撑性的战争文创园区(基地),打造集国防教育、精品创作制作、人才聚集于一体的战争文创高地。
“与其他地方的敌对或冲突,视觉性突出及由艺术的、建筑的、纪念仪式的和礼仪召唤等力量。人文性的地方透过戏剧化的营造而显得生动而真实”。[16]以战争为主题的科技、文旅、教育和地产业态能够被赋予一定的政治意涵,是国家展现自身的仪式化的文化实践,也是战争文创在未来发展中值得着墨之处。
(三)洞悉异质文化群体期待视野,拓展我国战争文创世界影响力
期待视野理论认为,作品与读者的关系是开放的,读者所具有的“前结构”组成了“一张经纬交织的审美期待的绵密网络”[17],这张网需要与作品中的符号、意象、修辞相融合,才能实现作品的审美价值。尽管期待视野是文艺学的理论,但它对“宣传现象同样有效”[18],在战争文创的跨文化传播中同样具有指导价值。如果说“正义”“非正义”是政治层面对战争的分节,那么“反战”则是人类共同的心声,这也是战争文创通约性的人文内核。因此,依据“文本未定性”的原理,可以利用人们对“和平”与“反战”价值的珍视以贴合异质文化群体的期待视野。在战争文创的创意过程中,要凸显人类社会对“无人性战争”的控诉与反抗。要把握消费者与作品间的美学距离,通过情节、人物的适度“陌生化”超越消费者的期待视野,使消费者保持对战争文创的体验兴趣。要多角度地描写战争和战争人物,不仅要宏观地审视战争场域,也要从个体、民间的角度描绘战争。“在广泛的运作范围中,必然会包含编码与译码环节之间一定程度的交互作用,否则我们根本无法谈论有效的传播交流。然而,这种‘对应’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建构而成的。它不是‘自然’的,而是由两个不同环节之间的接合所产生的。”[19]以通约性的母题和陌生化的情节处理来唤起不同文化群体的共鸣,有利于我国的战争文创产品在世界范围内获得受众的认可。
四、结论
战争文创以战争或战争人物为中心,描绘了人类在非常态历史环境下的社会形态,反映了人类历史发展的本质。中国的建国史是一部混合着血与泪、硝烟与枪炮的历史,为战争文创的发展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灵感,一系列以战争为主题的文学作品、影视作品和艺术作品应运而生。随着文化产业进入跨界融合发展的阶段,又出现了战争主题游戏、战争文旅项目、战争博物馆、战争文创园区(基地)等新战争文创业态。在这样的背景下,战争文创未来讲走向何方自然是值得思考的新命题。一方面,既然以战争为题,自然要贴合战争的演化规律;另一方面,作为文化产业的一个部类,唯有遵循文化产业的发展规律方能提升战争经济价值。战争文创需要理解消费者的期待视野,突出普世化的符号与修辞框架,才能培植出兼具“中国特色”“世界价值”的战争文创产品。发展战争文创,既不是宣扬帝国沙文主义,亦非单向度诋毁战争,而是以战为镜,以抽离化、艺术化的文创产品表达真、善、美,表达全世界对和平共同的热爱与向往。
【注释】
① 数据来自于中国内地票房统计表,见http://58921.com/all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