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毛主席长征
2020-11-23
过了有两顿饭的工夫,主席站起来对我说:“你跟我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工作的重要?以后每到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把办公的地方搞好。然后如果有空才是吃饭、休息。记住,无论现在和将来,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工作。”
1935年5月初,中央红军渡过水急浪大的金沙江。至此,中央红军摆脱了数十万优势敌军的围追堵截,粉碎蒋介石围歼红军于川、黔、滇边境的计划,实现了渡江北上的战略方针,取得战略转移中具有决定意义的重大胜利。这一胜利,是在改换了中央军事领导之后取得的,充分显示出毛泽东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本文作者陈昌奉以毛泽东警卫员的身份,结合自己所见所闻和亲身感受,深情回忆了毛泽东从渡过金沙江到胜利到达陕北期间的一些生活故事,生动展现了一代伟人的光辉形象和人格魅力。
最重要的是工作
1935年5月初的一个夜晚,中央机关到达了金沙江边。这是我们突破乌江后遇上的第一条大江,水急浪大。我们船只很少,大家很着急。毛主席更是忙碌,他和各军团的负责人研究如何渡江。那时我是毛主席的警卫员。天快拂晓,我跟主席登上船渡过了金沙江。一下船,他又和总参谋长刘伯承研究问题去了。我便去给他找房子,安排住处。
江边是光秃秃的石山,没有什么房屋,只有四五个不像样的山洞。山洞里湿得很,没有木板,就连稻草也找不到。我只好在潮湿的地下铺上一块油布,放上毯子,算是给主席搭好了铺。一想到主席累了一夜,回来一口热水也喝不上,我没管办公用品摆开没有,就找地方烧水去了。
天亮以后,主席回来看见没有办公的地方,严肃又温和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工作,吃饭喝水都是小事。江那边还有我们两三万同志在等着!这是几万同志的性命呀!”随后,主席亲自动手和我把原来堵洞口的木板架了起来,摆上了办公用具。我正想去拿水,主席说:“我今天要处分你!”我顿时紧张起来。这种紧张,是因失职而造成的内疚。主席接着说:“我罚你一天不睡觉,坐在这里和我一起工作。”我傻笑了一声说:“好吧!”主席的“办公桌”上摆了文件、电报,电话铃也不断响起来。
过了有两顿饭的工夫,主席站起来对我说:“你跟我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工作的重要?以后每到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把办公的地方搞好。然后如果有空才是吃饭、休息。记住,无论现在或将来,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工作。”他停了一下,走近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好了,快去睡觉吧,两个眼皮都打架了。”听了这话,我更不愿动了。主席又说:“快睡去吧!”这时候,我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全流了出来。
突遇三架敌机
渡过金沙江,通过了彝族区,红军抢渡大渡河后,到达了花岭坪。这一天,我们要从花岭坪出发去水子地,据说要走一天才能到。
早上从花岭坪出发,主席有事没赶上中央直属队的队伍,就和卫生部的队伍一起前进了。这次跟着主席的还有警卫班班长胡长保。我们一行走到了一个山间,三架敌机疯狂地向我们冲来,扔下来的几颗炸弹正落在我们身旁。大家一下子往主席身边拥去,生怕他遇到危险。这时,胡长保受伤了。他躺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说话非常吃力。主席坐了下来,让胡长保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说:“你坚持一下,找医生治疗一下就会好。”胡长保着急地说:“主席,我不行了,血全流在肚子里了。我没有什么牵挂的,只可惜不能跟您一起去看一看我们的新根据地。”说罢,他又转过脸来對我说:“陈昌奉,你要好好地保护主席和中央首长。”
末了,他用了最大的力气说完“祝革命胜利”便合上了双眼。主席慢慢地站起来,将一床夹被打开,亲手盖在了胡长保的身上。
翻越六盘山
9月中旬的一个傍晚,长征队伍到达了离腊子口很近的一个村庄。我给主席搭好了铺,准备请他来休息一下。但到另一个屋里一看,桌上摆满了地图,主席正和林彪、聂荣臻、罗瑞卿、刘亚楼等首长谈话。听说腊子口是甘肃、四川两省“天险门户”,也是我们到陕北路上的重要的一关,我想主席一定在和首长们研究打腊子口的问题,因此没吭声就退了出来。果然,第二天拂晓,我们就打下了腊子口。9月下旬,我们通过了渭水封锁线,继续向六盘山前进。
六盘山是陇山山脉的支峰,也是我们到达陕北的最后一个高山。翻越六盘山那天下着雨,当我快要到达六盘山山顶时,只觉得头昏眼花,一头栽倒在地上。主席把我扶起来,以为我又犯了疟疾,便叫警卫员曾先基拿药给我吃。其实,我只是长时间的行军把身体搞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我要主席先走,我休息一会儿就走。主席说:“陈昌奉,这里空气稀薄,又在下雨,你不能在这里休息,无论如何要坚持翻过这座山。”说着便要和曾先基架着我走。谁知我浑身不停颤抖,一步也迈不开。
主席看了看我,说:“来,你把我的皮大衣穿上,再喝上一点热水,暖和暖和就好了。”说着就脱大衣。我一把抓住了主席的手说:“不,我不穿,我能走。”我知道,主席要是脱下大衣,身上就只剩下一条灰夹裤和一件灰军装上衣,而且昨晚他还忙到很晚没有睡觉。我坚持不穿,挣扎着想走,但终因身体太弱,刚一迈步又昏倒在地。当我醒来睁眼一看,我已经穿上了主席的皮大衣。主席站在旁边,秋风吹动着他那单薄的灰色军装。我一下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主席。主席对我说:“好些了吗?”我说:“好了!走吧!”主席说:“好样的!这才是红军的战士。走!”
傍晚,我们走下了六盘山,宿营在一个小村子里。我躺在铺上想:如果没有主席的关怀,我今天一定会牺牲在六盘山上。翻过了六盘山,便进入了甘肃回族区。几天后,我们胜利到达了陕北苏区,与陕北的红十五军团会合了。
(梁衍军荐自《解放军报》2020.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