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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风筝的人 (外二章)

2020-11-22粟辉龙

散文诗 2020年24期
关键词:河滩丝线放风筝

粟辉龙

万物复苏时节, 阳光充盈, 节节向上。

一把春风的大剪刀, 裁出了芳草茵茵、 十万亩花香和嗡鸣。

自北向南而下的嘉陵江, 不舍昼夜, 静静流淌。

沿岸的河滩上, 三三两两的大人和孩子, 手握丝线, 把下午的休闲时光, 小心翼翼地送上天空。

燕子、 蝴蝶、 青蛙、 长龙……孩子的玩具, 老人的精神伴侣。那些风筝高高低低飞翔, 同时被放飞的, 是他们清脆的笑声。

嬉戏追逐的孩子, 是河滩这块调色板上最斑斓的部分。 爱像泥沙堆积的河床, 包裹着他们小小的童年, 风吹不走, 水洗不掉。

我也喜欢放风筝, 多想与父母一起沿着河岸, 在天空下奔跑。

一根丝线不能拴住我的童年, 只想用它牵回幸福, 不声不响地, 给淡泊的岁月注入童年的温度。

此刻, 我并没有放风筝, 因为我的手里, 没有风吹得动的轻。

追赶太阳的人

我们不是夸父, 却每天都在大地上, 不停地追赶着太阳。

辽阔的田野, 麻雀从天边掠过, 渐渐飞远, 母亲和太阳, 正默默地相互挽留。

夕阳将母亲躬身田垄的脊背, 化为一道黄昏的剪影, 斜斜地洒在土地上。 母亲, 不辞辛劳地把太阳从东边背到了西边。 而母亲像铲除贫穷一样, 铲除土地上肆意疯长的野草。

大地开始肥沃, 斜阳转瞬即逝, 空中的星星, 若隐若现……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 城市被阳光洗得发亮。

父亲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 不停地忙碌着, 影子像翅膀, 吊在半空, 可以驮动那一方阳光。 父亲, 黑瘦, 牙关紧咬, 踩得脚手架, 一步一颤, 空中有震碎的汗粒落下来。

只有太阳心里最清楚, 城市一年比一年, 高了。

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我, 居钢筋水泥城市的我。 追赶太阳, 继承了生生不息的信仰, 在青春的记忆里, 我的生活中没有哭泣!

太阳出来了, 大地光鲜起来。

缝补衣服的人

受伤的衣服, 痛往心里钻。

徐徐展开, 它的伤口, 像一个久违的早已失散的梦, 在小镇路边简易搭建的房子里, 与缝补的人不期而遇。

朴素、 纯粹、 简单……这温暖的词汇, 被一双粗糙、 布满老茧的手, 慢慢说出。 任何一件受伤的衣物, 只要缝补的人, 一针一线, 轻轻一勾。 受伤的心, 就不再喊痛。

这祖传的手艺, 是经久耐用的生活; 也是一颗心, 反复操练的品德。

缝补的人, 在那简陋的房里, 给布衣打着无数的补丁, 即使在数九节令里, 也不寒冷!

时代在进步, 很少人再缝缝补补了。

衣食无忧, 缝补仿佛低人一等, 与世界格格不入。 受伤的衣物, 成了弃儿。 雨雪遭遇风霜后, 心里的痛, 早已结成了痂。

如今, 有些母亲、 妻子和女儿们, 针、 线、 剪刀怎么使用,她们都不会了。 缝补不见了, 这个曾经与伤口有关, 与衣服有关,抑或与贫穷有关的手艺, 无人问津了。

遗忘缝补, 就伤害了岁月。

会缝补的人, 俯下身子, 穿针引线, 密密缝补着尘世的残缺、漏掉的时光——天下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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