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醇醪香百年

文

枫叶红了的季节，我来到了凤凰山脚下。没想到，再一次登凤凰山竟时隔16年。16年来，凤凰山的雄奇、险峻与秀美常常令我魂牵梦绕。

依然是深秋，天高云淡，山峦叠翠，满山的枫叶，像凤凰的羽毛，五色缤纷。站在凤凰山入口处眺望，迎面山坡赤橙黄绿青蓝紫交织成一幅万紫千红的彩绢。近处，远处，都是华丽到不能再华丽，富贵到不能再富贵的秋色。秋天的凤凰山是浓郁而迷人的，恰似“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境，美得让人挪不开脚步。

穿行在迂回的山径，灵逸的清风恍如从远古飘来，悄悄抚弄你的秀发，浮动你的衣衫。清澈的山泉水，为你洗去一路的风尘。如珠似玉的碎石沉静在溪底，有一种熟悉的暖意，还有一种久违的清凉拂过心田。空气中漫溢的清芬，还有从不同寺庙萦绕而来的淡淡檀香，让你不知不觉陶然熏醉。

想起16年前登凤凰山时，我领着9岁的儿子，过紫阳观、登将军峰、越箭眼、翻老牛背、攀天下绝，那一次的跋涉，终身难忘。尤其翻越老牛背时，我们手拉铁栏，脚蹬石窝，一个拽着一个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到巨石平台。此番登山，我没有选择陡峭的山路，而是沿着解放纪念碑拾阶而上，山间野花盛开，香风飘逸，山云锦海，天地荟萃。让我惊叹的是，历代文人墨客留在凤凰山上的题词镌刻如此之多，“中流砥柱”“振衣千仞”“直上青云”“此山不老我曾来”，每一块石刻都苍劲有力，超逸豪放，令我恣意瞻仰，徘徊流连。凤凰山真的太美了，她引来了历代名人志士观顾流连，吟诗遣兴。经过多少世纪的风雨，凝结了满山石刻，满山文化。置身凤凰胜境，每一块打身边经过的石刻，每一缕拂过衣襟的清风，都在告诉你，你在凤凰山，你今天走过的路都被寄存在流淌的光阴里。

如果说青山是披在凤凰身上的外衣，那么碧水则是挂在凤凰胸前的翠玉。行走在凤凰山里，连风尘都是清澈的。据说，凤凰山得名自唐太宗李世民御驾东巡所赐。我深信，这是一座祥瑞之山。正是山涧清澈的泉水，才酿造出山脚下久负盛名的凤城老窖。

当夕阳把最后一丝余晖温柔地洒向小城的时候，我们的车停在了凤城老窖酒业公司门前。“一座凤凰城，百年酱香酒”几个大字赫然醒目。酒厂的大门古色古香，黛瓦红柱，飞檐翘角，门梁上雕着形态各异的花纹，精致唯美，也古雅纯净。不难看出，这标志性的建筑就是作为凤城老窖的文化符号被陈列在凤铧街上。厂区内有科技楼、博物馆、办公楼、酿酒间，每一座建筑都是古朴深邃，无不被刻上深深的历史年轮。在城市建设日新月异的今天，凤城老窖酒业的办公楼可谓不显山不露水，然而，凤城老窖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却熠熠生辉。

信步走进酒厂旁边的营销中心，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凤城老窖，从上千元到几十元、几元。酒瓶样式别致，花色繁多。有三位俏丽的女性当值。浏览一遍，我注意到了一瓮蓝色青花瓷酒威武地蹾在柜台面上，看模样放了许多时日，红布封口，瓮上雕有“凤城老窖”醒目大字。配料是小字，写道：凤凰山泉水、东北优质红高粱、小麦、大米。朋友说，凤凰山的泉水是真正的好水。所谓酒好，主要也就是水好。尤其是麸曲酒的酿造，水是差不得的。说话之间，我与好友，忽然豪情涌来，心有所动，不管横竖，买下两箱凤城老窖，带回家去。多少年来，凤城老窖一直深受我的家乡人喜欢。同乡们认为，这酒“好喝”“不上头”，其酱香浓郁、清冽甘爽、绵柔醇厚的口感正适合东北人的味蕾。乡亲们认准了这块“中华老字号”商标。

夜幕降临，我们入住在护城河边的一家酒店。从饭店买了丹东炒黄蚬等菜，装在保鲜盒里，又拿出从家带来的熏鸭头、酱凤爪、炸鳕鱼、烤香排，在宾馆里摆了满满一桌子。忽然来了饮酒的兴致，发现有好酒，发现有好人，发现有适合的菜，还发现窗外有一弯好月和一树温婉的好风，于是就打开一瓶凤城老窖。不愧是名酒，刚一启封，酒香四溢。轻轻喝上一口，既有浓郁的醇香，也有幽雅的细腻。当我蹙着眉眼散发满口辣气时，一口酒高举着火把从喉咙飞抵丹田，整个肠子都热了，温暖感像天朗音箱的乐音一样扩散，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齿颊之间，久久回味。我们几人慢慢地说，慢慢地笑，慢慢地饮，不知何时，眼睛发涩，便沐浴香波热汤，而后便是一觉。翌日清晨，日光照醒昨夜人，虽说已经醒来，却不情愿真的就醒，动动身体，四肢慵懒，哈哈气，满口都是余香。这大概就是饮酒当中最曼妙的宿醉吧。真的好似日月经天，江河入海，阴阳宇宙都通达，何其酣畅，何其难得！

爱一个地方的方法极多，对我而言，带回一瓶凤城老窖，会让我记得山明水秀的凤城。岁月因期待而美丽。每一个黄昏，当我穿过大街小巷，回到自己温馨的小屋，我会和那瓶亲爱的酒打个招呼。良辰佳节，老友相聚，我会拿出这瓶凤城醇醪，让它成为欢聚中的一抹颜色。朋友的幽默，朋友的歌哭，朋友的睿智，乃至他们的雄辩和缄默，他们的激扬和沉潜，他们的洒脱和质朴，一一都在透明的酒光里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