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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文论家顾彩戏曲批评浅析
——以孔传志传奇评点为中心

2020-11-22田晓婧杨绪容

名家名作 2020年12期
关键词:邮筒评点传奇

田晓婧 杨绪容

顾彩,字天石,号补斋、湘槎,别号梦鹤居士,江苏无锡人,清代戏曲作家,曾游历至曲阜,因其才学出众,被孔毓圻聘为孔府西宾,用以教授孔传铎、孔传志等孔门后裔。孔传铎,字振路,号牖民,衍圣公孔毓圻的长子。孔传志,字振文,号西铭,别署补闲斋、也足园叟,孔传铎胞弟,其有传奇作品《软锟铻》①[清]孔传志《软锟铻》,山东图书馆藏抄本。下引孔传志《软锟铻》正文、评语及附录,皆出自该本,并不再做注。《软邮筒》②[清]孔传志《软邮筒》,上海图书馆图书馆电子版藏书。下引孔传志《软邮筒》正文、评语及附录,皆出自该本,并不再做注。《软羊脂》③[清]孔传志《软羊脂》,上海图书馆图书馆电子版藏书。下引孔传志《软羊脂》正文、评语及附录,皆出自该本,并不再做注。存世,皆是评点本。顾彩与孔传志亦师亦友,交游密切,曾在孔传志词集《清涛词》中,对《玉女瑶仙珮·观演自谱〈软锟铻〉新剧》一词评道:“自度新声,听人歌唱,正如旗亭三诗人赌酒画壁,乃人生一乐也。《软锟铻》为西铭新谱乐府第一种,演之亦曲尽其妙,继以是词,堪称三绝矣。”④[清]孔传志《清涛词》,国家图书馆电子版藏书,清康熙年间刻本影印本。对孔传志的戏曲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一、孔传志传奇作品评点者考证

孔传志的三部传奇作品《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皆有评点。《软锟铻》卷上题“也足园叟编词,梦鹤居士较定”,《软邮筒》卷上题“也足园叟编,湘浦槎翁校”,《软羊脂》卷上题“补闲斋编词”,也足园叟、补闲斋是孔传志的号,梦鹤居士及湘浦槎翁是顾彩的号,“编”即编写、创制剧本,“校订”即勘定错别字、韵律不通的唱词,从卷上的题名看,孔传志和顾彩皆未从事“三软”戏曲批评的工作,那么孔传志的三部传奇作品的评点者究竟为何人,值得我们深究。

(一)“三软”的评点者确为一人

作家或批评家在创作或批评时,会形成具有自我特色的语言风格,孔传志三部传奇作品的评点在词汇、内容、风格等方面存在大量的重叠现象,可断定《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的批评确出自一人之手。

《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的评点在词汇方面存在大量的重合现象,“妙”“三昧”“……甚”“口角”“绝倒”“凑泊”等都是“三软”评点中经常出现的词汇。“妙”多用于评点戏剧文法运用、情节设置和语言使用的高妙,在《软锟铻》的评点中,“妙”字以眉批、旁批的形式共出现了73次;在《软邮筒》的评点中以眉批的形式共出现了20次,在《软羊脂》的评点中以眉批的形式共出现了23次。“三昧”原是佛教用语,指心神平静的修行之法,而在“三软”的评点中,不约而同地用于指事的真谛、根本。如在《软锟铻》第十五出《缉解》中,对二吏的缉捕手段,评道:“英雄无不爱名,搔着痒处,虽欲自讳不得也,二吏可谓得捕中三昧。”二吏知晓英雄无不爱名,故用声名诱导于干霄,使其暴露身份,达到缉捕的目的;又如在《软邮筒》第三出《题亭》中,对待字闺中却情窦初开的小姐的话语,评道:“写情得三昧。”在《软羊脂》第十九出《遇主》中,对小生得古剑的情节,评道:“引入密室,不便有言,卻借古器发端,妙得入神三昧。”“三昧”皆指事情的真谛、根本。又如“……甚”一词,多与形容词连接使用,如“雅甚”“俗甚”,在《软锟铻》的评点中出现了11次,在《软邮筒》的评点中出现了8次,在《软羊脂》的评点中出现了4次,多用于评价文字或剧情。

在内容方面,“三软”的评点具有明显的影射官场的特点,并集中体现在假清官、骄仆、古大臣三种人物身上,具有极大的相似性。如在《软锟铻》中,有“当今假清官,闭门拒客,皆此法也,言之令人心怖”“闻谪恬然,有古大臣之风”“良吏不当如是耶”“骄仆玩主翁于股掌之上,情状如睹”的评点;在《软邮筒》中,有“体当如此,非后世假清官之比”“救番使亦得体,终一登朝,便有大臣之度”的评点;在《软羊脂》中,有“好行省,有大臣气”“贪庸吏人人如此”“反问呆甚,骄仆每每有此”的评点。另在评点的风格方面,评点者极为推崇简练的风格,如文法的简练,《软锟铻》的评点有3处提及,《软邮筒》有3处,《软羊脂》有2处;又如就语言的简练,《软锟铻》有“宾白俱简练出之,一字不可增减”“匆匆叙述,语极简尽,若俗笔叙此,充栋矣”“凡该括情事处,俱用极简之文,使李笠翁作此剧,五十出未止也”的评点;《软邮筒》有“叙前事简尽”“答诏极简严”的评点;《软羊脂》有“叙得简明”的评点。此外,在软邮筒第二出《郊遇》中,有“张君非恶人也,乃一豪横公子,其爽直脱洒处,亦多可取,故得祸旋解,与白杞辈不同,须观作者用意处”的评点,白杞作为《软锟铻》中的人物角色出现在《软邮筒》的评点中,说明评点者确曾看过《软锟铻》一剧;三部传奇的评点均乐于点评曲折的故事情节,并都在最后一出对整部戏曲回顾、作结,可见三部传奇的评点具有极大的相似性。

从以上分析可知,孔传志三部传奇作品《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的评点在词汇、内容、风格等方面存在极大的相似性,可断定“三软”评点确出自一人之手。

(二)顾彩为“三软”的批评者

《红萼词》①[清]孔传铎《申椒集》,国家图书馆电子版藏书,清康熙年间刻本影印本。下引孔传铎《红萼词》正文、评语及附录,皆出自该本,并不再做注。孔传志兄孔传铎的词集,其卷上题有“阙里孔传铎牖民著,梁溪顾彩天石评,弟传志西铭参”,从《红萼词》的题词可见其评点者为顾彩。《软锟铻》卷上题“也足园叟编词,梦鹤居士较定”,《软邮筒》卷上题“也足园叟编,湘浦槎翁校”,《软羊脂》卷上题“补闲斋编词”,也足园叟、补闲斋是孔传志的号,梦鹤居士及湘浦槎翁是顾彩的号,“三软”的题词中均为提及谁为评点者,仅在《软锟铻》和《软邮筒》二剧的题词中明确指出是顾彩校订。那作为校订者的顾彩是否为“三软”的评点者呢?通过对比《红萼词》的评点和孔传志三部传奇作品的评点,发现所涉评点在用语方面存在很大的相似性,可推断出《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的评点者就是顾彩。

在《红萼词》中,顾彩对《意难忘·赠歌儿》一词评道:“何物妖童,一顾遂增声价”,而在《软锟铻》第五出《蛮横》中,对桃花郡主有“何物蛮王,生此俊物”的评价,在语法结构上与之相类;顾彩对《红萼词》中的《鬓云松·本意》一词有“ 幽纎处,俱入情中三昧”的评价,而在《软羊脂》第十九出《遇主》中,对小生得古剑的情节,有“引入密室,不便有言,卻借古器发端,妙得入神三昧”的评点,都是用“入”这个动词与“三昧”连接;顾彩对《红萼词》的中《金凤钩·鞵》一词有“结意绝倒,几欲喷饭”的评点,在《软锟铻》第十一出《谒忤》中,有与之相似的“是主是仆,俱堪喷饭”的评点,都具有四字一句,两句组成,将“喷饭”放置在结尾来表示戏剧特点的特征;顾彩在《红萼词》中对《忆王孙·醉归》一词,评点道:“醉态如睹。”而在《软锟铻》第十八出《奸噬》中,有“骄仆玩主翁于股掌之上,情状如睹”的评点,又在第二十四出《闻捷》中,有“心热如睹”的评点,“如睹”二字频繁出现;顾彩对《红萼词》中的《合欢罗胜·旅次》一词,评点道:“前半晚景,后半晓景,旅次苍凉如画。”而在《软锟铻》第十出《途困》中,对姚氏母女艰难的旅途,评道“苍凉如画,神采笔也”,“苍凉如画”相通。

从以上分析可知,《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的评点与《红萼词》的评点在用语方面存在极大的重合性,基本可以推知孔传志三部传奇的评点者应为顾彩。

二、顾彩戏曲批评的立场与观点

精通音律的顾彩在《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的评点中对音律关注较少,而对剧作的语言、女性人物的塑造、故事情节的衔接和创新性方面多次致意,表现出以戏曲寓戒性为重心的评点倾向,展现出对女性社会生存空间的再思考。

顾彩戏曲评点的寓戒性主要体现在其用评点来关照现实、反观社会。如在《软锟铻》第十一出《谒忤》中,针对衙役告诉于生如果无故投书要受怎样的惩罚这一故事情节,评道:“当今假清官,闭门拒客,皆此法也,言之令人心怖。”顾彩通过白杞拒客这一故事情节来反观现实生活,指出当今社会中的假清官也存在同样的拒客之法,点出现实生活中的丑陋面,以期对社会、对世人有一定的警醒作用。针对世上存在的假清官,顾彩又在《软邮筒》第十七出《反吠》中,对清官不见钱眼开的行为,评道:“体当如此,非后世假清官之比。”良吏不会见钱眼开,不会为接受贿赂而丧失原则,后世的假清官却往往丧失原则。顾彩不仅用评点来关照官场,也关照现实生活。如在《软邮筒》第五出《和冷》中,对剧中西宾与内亲讨论家事的行为,评道:“西宾问人家事,内亲无讳直言,两俱不宜,然是世情,恒有往往就中生事,作者寓戒深矣。”顾彩身为孔府西宾,深谙为西宾的礼仪,日常生活中西宾与内亲讨论家事的行为虽很常见,但终究不合为西宾的礼数,故顾彩在评点中点出,不仅是作者寓戒世人,同时也是自我寓戒世人。

顾彩在评点《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时,对剧中的女性主人公无一例外持高度赞扬的态度。如对《软锟铻》中侠肝义胆的侠女韦双成评道:“胸襟慷慨,丈夫不如。”对《软羊脂》中闺秀蕊琼评道:“小姐绝不羞怯,侃然直前问故,毅然自认已放,正言责父不该,极具有胆识,非他女子所能。”对《软邮筒》中歌姬王青霞、李紫云评道:“二女情致俱不俗,岂张公所能消受。”“三软”中的女主人公无论身份如何,皆品质高尚,胆识和谋略过人,能使剧中男子黯然失色,具有“女中丈夫”的特点。顾彩在评点时,高度赞扬剧中的女性,对其认可程度甚至超过男性,置于清前期男尊女卑的社会背景下,这个现象值得我们深思。晚明已有大量颂扬女性的传奇①蒋小平:《晚明传奇中女性形象研究》.苏州大学,2006。,承袭明代已有的对女性社会地位的思考,位于文化权威的位置清代孔氏家族当然义不容辞承担起这份社会责任,“三软”评定中出现的对女性认可程度超过男性的现象,固是对女性地位理想性的抬高,但可以肯定的是,明清之际女性的社会地位确呈现出抬升的趋势。

顾彩在高度赞扬剧中女性的同时,又花大笔墨点出其清白之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维护其完美的形象,展现出其评点的保守性。如在《软锟铻》一剧中,姚秀姬与于干霄相遇的过程十分坎坷,但顾彩十分赞赏姚秀姬自始至终坚守自己的节义,维护自己的名节;在《软锟铻》第三出《奸图》中,顾彩引唐传奇典故来赞赏韦双成的贞洁,道:“红线之于薛嵩,未若韦娘清白。”《红线传》中的红线与《软锟铻》中的韦双成同是身怀绝技、建功立业的婢女形象,顾彩以红线做对照,点出韦双成虽为白杞侍婢,但却是清白的女子。又如,在《软邮筒》第三出《题亭》中,对歌姬王青霞、李紫云评道:“汾阳之有红绡,越公之有红佛,虽归雀李,终属主人之所曾染,青霞、紫云以完璧售,故佳。”以红绡、红佛相对比,突出青霞、紫云的完璧之身,可见顾彩对女子清白的重视。

顾彩在评点中流露出的以戏曲寓戒性为重心的评点倾向和对女性社会生存空间的再思考,均是其身为文人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卫道的表现,或可解释工词曲的顾彩在“三软”评点中对音律关注较少的现象。

三、守正与创新:顾彩戏曲评点的两大特征

“本色”“当行”是明代中叶至晚明时期,曲论家品评戏曲的一个重要的切入点,如就曾激起明代曲学界激烈争论的“《拜月亭》与《琵琶记》孰水平更高”这一题,何良俊、王世贞、徐复祚和沈德符等都曾在其曲论作品以“本色、当行”为标准各抒己见。入清后,“本色”“当行”的美学标准在诗词、戏曲等方面仍受到广泛关注。单就“本色”而言,顾彩对《红萼词》中《夜合花·本意》一词评道:“别种浓丽柔婉,可思本色中绘影描声手也。”对《红萼词》中《夏初临·送春》一词评道:“本色清课,入夏尤宜。”对《红萼词》中《满庭芳·效新陆体作壮士吟》一词,评道:“前乃游侠极致,后则书生本色也,是二是一,浑成一片,真足快人。”又对《红萼词》中《疏帘淡月·秋夕》一词,评道:“悲秋赋别,词家本色语,觉此取境独别。”“本色”二字在《红萼词》的评点中反复出现,可见顾彩仍承袭明代,呈现出本色当行的审美倾向。值得注意的是,顾彩既呈现出本色当行的审美守正倾向,在评点戏曲时本应对本色当行大量提及,但在“三软”的评点中,仅在《软锟铻》第四出《赚美》中有“本色”的评点,在《软羊脂》第十九出《遇主》中有“藏古器家当行语”的评点,便再无提及本色当行,而对戏曲创作方面多次致意,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评点现象的存在,值得我们深思。

文学批评是一种公正的文学评论活动,戏曲评点作为文学批评的一种,在理想状态下, 应既有对戏曲持肯定态度的正面批评,也有对戏曲不完美之处进行指正的反面批评。综观孔传志三部传奇作品的评点,顾彩皆以戏曲创作为基点,对戏曲进行涵盖叙事艺术、语言艺术和社会伦理道德等方面的点评,且全无反面批评。如在社会伦理道德方面,顾彩崇尚合乎情理的情节和人物设置,故在《软锟铻》第二十出《见父》中,敏锐抓住于父情感转变的故事情节,评道:“看他先盛怒,次渐平,次乃释然,知子之无罪,慈父固当如此。因思绣儒打子至死,乃是情理有碍之事。世岂有一见子之褴褛,便毒打之,略无怜惜者乎?”于父知道于干霄是无罪的,便不再生气,这符合为人父母应疼爱子女的心理的,是合乎社会伦理道德的,故顾彩以“慈父固当如此”做评,又借此反观绣儒打子之事,认为绣儒看到其子衣衫褴褛,竟然毫无恻隐之心并且打子至死,是有违常理的。又如对叙事艺术的重视,主要表现在顾彩在评点孔传志三部传奇作品时,会将文法、伏笔、关目、照应等叙事手法一一点出。戏曲创作历代都是戏曲批评的重要切入点,顾彩以戏曲创作为基点进行戏曲评点,亦是对前代戏曲批评的继承与守正。

顾彩的戏曲批评除了对前代已有的如本色当行、戏曲创作等的戏曲批评方面的继承,也有自我的创新之处,即借助公认的戏曲经典作品和戏曲名人进行品评。如在《软锟铻》第二出《侠遇》中,顾彩有“数语便可惊人。宾白之妙,过百子山樵远矣”的评点,百子山樵即是明末戏曲家阮大钺,顾彩认为《软锟铻》此处的宾白是阮大钺无法比拟的;在《软锟铻》第十七出《托女》中,顾彩有“如读琵琶汤药之词,可悲可泣”的评点,“琵琶”即指戏曲名篇《琵琶记》,顾彩认为《软锟铻》此处可与《琵琶记》相提并论;在《软锟铻》第十七出《托女》中,顾彩有“凡该括情事处,俱用极简之文,使李笠翁作此剧,五十出未止也”的评点,李立翁即戏曲名家李渔,顾彩认为《软锟铻》此处文字的简练是超过李渔戏曲作品的;在《软邮筒》第三出《题亭》中,顾彩有“极意摆脱还魂,昔粲花主人,有《情邮》一剧,今失传,此颇似之”,“还魂”即汤显祖的戏剧作品《牡丹亭还魂记》,粲花主人即明代戏曲家吴炳;在《软邮筒》第十四出《援娇》中,顾彩有“妙曲驾西楼,直追还魂”的评点,“西楼”即戏曲作品《西楼记》,“还魂”即《牡丹亭还魂记》,顾彩认为《软邮筒》此处的精彩是超过《西楼记》比肩《牡丹亭》的;在《软羊脂》第十八出《泣玉》中,顾彩有“是折情致缠绵,真夺临川之席”的评点,临川即指明代戏曲名家汤显祖,顾彩认为此处对情感缠绵的描写是超过汤显祖的;在《软羊脂》第二十六出《吐情》中,顾彩有“妙辩,即红娘所云‘女大不中留也’”“快甚,就拷红曲更快”的评点,红娘为《西厢记》崔莺莺的侍女,“拷红”亦为《西厢记》中的曲目,顾彩认为《软羊脂》此处可与《西厢记》并提。从上述可知,顾彩已发现戏曲经典作品和戏曲名家的创作是不完美的,其评点的创新之处在于能借助名家或明作的不足之处做对比,衬托孔传志三部传奇作品的优越之处。

《软锟铻》共计三十二出,《软邮筒》共计三十出,《软羊脂》共计三十四出,顾彩在评点“三软”时,能将戏曲经典作品和戏曲名家的不足之处点出,却对《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无一条反面批评,这个现象亦值得我们思考。孔家贵为簪缨世家,有着相当高的社会地位,顾彩受聘为孔府西宾,其知遇之恩不言而喻。或出于对孔府社会地位的尊敬,抑或是与孔传志亦师亦友的密切关系,再或是孔传志自身较高的文学修养,顾彩都有充分的理由和私心,将孔传志的戏曲创作水平故意抬高,以期达到提升和维护其文坛地位的目的。借此又或可解释,重本色当行的顾彩,为何在评点“三软”时以戏曲创作为评点的基点,而非本色当行。

四、结语

孔传志的三部传奇作品《软锟铻》《软邮筒》《软羊脂》的评点在词汇、内容、风格等方面存在大量的重叠现象,将其与孔传铎《红萼词》的评点进行对比、考证,可断定孔传志三部传奇的评点均出自顾彩之手。顾彩为孔府西宾,其评点孔门戏曲时流露出的以戏曲寓戒性为重心的评点倾向和对女性社会生存空间的再思考,是清代文人阶层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体现,同时顾彩在评点戏曲时所体现出的守正和创新的特征,侧面展现出明清易代戏曲审美出现流变的现象,对构建评点审美体系、推动明清之际戏曲评点理论的丰富和发展,有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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