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林周农区英食

秦乙添

绿树白墙点缀于平坦旷野之上，青稞苗郁郁葱葱，田野一片碧绿青翠。初夏的农区大地生机盎然，人们平和安详地生活着，而如此般的甜蜜和神圣，便构成了他们幸福无忧的每一天。

五月末的拉萨近郊，天降甘露，青稞苗郁郁葱葱，田野一片碧绿青翠。上午10点过，距离拉萨市区100多公里的林周县春堆乡塔加村，已然从美好睡梦中苏醒过来，开始了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一天。

这里四周雪山环绕，绿树白墙点缀于平坦旷野之上，村民们俯首在这样的田间辛勤耕作着，俨然一片美好祥和的香巴拉盛景。

走进塔加村，只见家家户户都有着宽敞干净的后院以及花园般漂亮的前院。我们随意停在一户人家门口，看到院子内绿树成荫，生机盎然。经过询问，我们得知这家户主名叫巴桑，和诸多农区的人们一样，巴桑啦家中此时已结束了早饭——惯常的糌粑配酥油茶。

面对我们这群贸然拜访的不速之客，主人家十分乐意让我们进入他家中小憩，并邀请我们稍后共进午餐。在行合十礼感谢过主人献来的洁白哈达后，我们绕过红色雕花柱子的走廊，来到了温馨和暖的客厅。

待客之道

在这里，巴桑啦和他勤劳温柔的妻子招呼着我们坐在柔软的羊毛卡垫上，随后端来甜美的酥油茶邀我们饮下。在几番寒暄后，阿妈啦又为我们掺上了香浓的牦牛奶，巴桑啦在一旁解释说，这是新鲜挤出的牛奶，味道醇厚而且鲜美，但是必须要趁热喝，不然容易拉肚子。

这种喝法实在令喝惯了冷藏牛奶的我们都惊叹不已，但这样鲜甜的味道，又的确是其他牛奶都无法媲美的。阿妈啦见我们都很喜欢，笑而不语地邀请大家喝完了一杯又一杯。

就在喝牛奶的间隙，巴桑啦又端出了家中制作的风干牦牛肉请我们品尝。过去，风干肉是人们过节时食用的肉制品，而现在，因为生活富裕了，风干肉也自然成为了风味小吃。巴桑啦家的牦牛肉特别有嚼劲，非常香，在锻炼牙口的同时还补充了许多营养和能量。

在为我们“接风洗尘”后，主人带着我们在家中熟悉了一圈，最先去的就是厨房。巴桑啦家里的厨房十分干净整洁，而且处处充满了艺术感，桌子上依次摆放着锅具和盆子，墙上齐刷刷挂着各种瓜瓢铲勺，再高处则用粉笔绘制了一只可爱的小老鼠，旁边是一排同样用粉笔寫的漂亮的乌金体藏文，大致是祝愿藏历铁鼠年平安吉祥，文字和图案边缘还被细心地点上了一圈花边，充满了农家生活趣味。

厨房边走廊的柜子上，还放着一幅写着巴桑啦孙女名字的藏文书法作品。“这些都是我写的，平时比较喜欢书法。”不太爱说话的巴桑啦，是村子附近春堆乡学校的藏文老师，提起自己的书法爱好，他略微羞涩的言语中透露出一股自豪感：“明年就要退休了，到时候可以好好写书法，现在也已经加入了拉萨市书法家协会。”

紧挨着厨房的，是承担着起居室功能的餐厅，座位紧贴着墙壁，环绕着房间中央的饭桌，一家人就这样被聚集了起来。巴桑啦家里还养了两只小猫，他的两个小孙女在餐厅里正逗着猫咪玩耍，看起来可爱极了，这位享受着天伦之乐的老人，提起孙子孙女们来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脸上浮现着挡不住的幸福笑容。

就在我们和巴桑啦聊天的时候，一旁的阿妈啦又开始为我们准备食物了，不一会儿又端来了一盆肉肠和一碗酥油茶，巴桑啦亲自为我们捏制了糌粑。“这些糌粑可是用我们自己产的青稞做的，放点酥油，特别香。”

平和日常

因为是萨嘎达瓦月，巴桑啦一家不宜进食肉类，但是为了招待我们，阿妈啦还是准备了珍贵的肉肠——和那些塞进了米和糌粑的肉肠不同，巴桑啦家里制作的纯肉肉肠口感厚实，吃起来具有层次感，十分醇香，阿妈啦还准备了一碟辣椒粉，将肉肠蘸着辣椒粉进食，又别有一番风味。

肉肠和糌粑食毕，很快又到了午餐时间，又给每个人盛上了一大碗绿色的荨麻叶汤——这是一种典型的农区居民喜爱吃的食物，原料为当地山坡上生长的野荨麻，将其煮熟后，荨麻的尖刺会变软烂，整株植物变为荨麻糊，味道略咸，是一种可口的美味素食。

宋代《图经本草》记述：“荨麻全草可以入药，其味苦、辛，性温，有小毒。具有祛风定惊、消食通便之功效。”而在西藏农区，这是春夏之交绝佳的美味野菜——荨麻叶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多种维生素，且味道清雅，人们多喜采其嫩枝叶做蔬菜、熬粥或制作馅饼食用。

心满意足地结束午饭后，阿妈啦再次为我们斟上酥油茶，巴桑啦则拿出家庭相册开始翻阅，为我们讲述那些家庭中发生的难忘回忆。譬如在孙女刚满月那天照相时发生的趣事，又或者他年轻时结识的知青朋友，在时隔多年后辗转回到藏地来专程拜访他。

青葱时光一晃而过，现在的巴桑啦已过花甲之年，而新生一代又在继续成长，巴桑啦一家的岁月就在这样的循环往复里生生不息着。

合上相册步出客厅，我们在巴桑啦的提议下穿过明亮的走廊来到院子里参观，此时才注意到前院里还围了一个独立的小羊圈。干牛粪砌的矮墙不仅没有异味，还厚实、洁净，小羊们被围在其中，显得温暖而安全。

藏地的牧区草场一望无际，开阔而自由，使人心境豁达明朗，相比之下，林区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像这矮墙般给一切予以爱护和庇佑，让人感到安心而踏实。

离开巴桑啦家，我们又寻迹来到附近的宗教圣地夏贡巴。在藏地午后的微风里，夏寺佛塔上的风铃发出阵阵空幻声响，转经道上隐约飘散着桑烟和檀香的芬芳;近处传来人们念诵经文的喃喃梵音，更远处的白杨林则轻轻婆娑在灿烂日光中，透露出一片新绿。

初夏的农区大地生机盎然，人们平和安详地生活着，而如此般的甜蜜和神圣，便构成了他们幸福无忧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