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木刻版画的画面效果与刀法研究

周振宇 张新江

版画历史悠久，在艺术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木刻版画是版画家族中历史悠久的版种，在美术发展历程中许多画家都从事过版画创作，为当代版画家提供了丰富的资源。版画在本质上是间接的艺术，具有复数性和大众性，不同于一般的架上绘画，还必须同时兼具艺术性和技术性。木刻所需的工具和制作材料与其他类型的版画相比最为简单，印刷的步骤也相对简单一些，但是其刀法却是非常讲究，不同的刀法组合会形成不同的风格，这就要求版画家具备良好的审美素养和表现能力，能使作品达到艺术性和技术性的高度结合。

一、木刻刀法的类型与效果

木刻版画的画面效果与刻刀息息相关，由于刀的种类很多，画家使用方法各异，从而形成多种类型的刀法。我国著名的版画艺术大师李桦先生在他创作、教学的基础上总结了“正切刀、旋刀、涩刀、补刀、刮刀、压刀、舞刀、浮沉刀、晕刀、覆刀、晕烘刀、浅刀、摇刀和欹刀”［1］等十四种基本刀法，这些基本刀法大部分由三角刀、方口刀、圆口刀、平刀等有着不同刀锋和形状的各种刀具形成，通过自身的变化得以详细表达，它们有着各自不同的具体艺术表达效果和与其相适应的所要表达的具体内容。

（一）三角刀。当你需要得到精致、细密的线条和尖锐点状的刀痕时，一般可以使用三角刀。在画面细节处理上，三角刀的作用比较明显，特别是精细的刻画往往离不开三角刀。

（二）方口刀。方口刀多在黑白对比强烈时使用，当你想要刻出粗犷而有变化的线条时，一般可以使用方口刀。在表现主义风格作品中，人物面部的表现经常用到粗细不同的刀痕来体现骨骼和肌肉，通过黑白强烈的对比来展现人物表情。

（三）圆口刀。当你想要表现出大小不同的圆点和抒情、柔和以及饱满的线条时，一般可以使用圆口刀。在一些抒情的风景和表现小动物作品中我们经常看到圆口刀的身影。

（四）平刀。平刀往往用于块面的塑造，当你想要表现地面、天空时，平刀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其所雕刻出的线条大多是平缓的、稳重的，可以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

二、名家作品与刀法

刀法可以说是创作思维的具体体现，在每幅作品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无论是版画初学者还是已经有一定经验的版画家，都应该学习和分析历史上的名家名作与刀法，这对版画技能的培养和后期形成自己独特风格有着很大的帮助。赵延年先生干净利落的大平刀，丢勒大师缜密的三角刀，栋方志功率性犀利的圆口刀都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一）赵延年木刻版画与平刀技法

赵延年先生版画的特点是以刀代笔，直抒胸臆，通过一系列刀法组合、运用黑白语言向观看者呈现作品的主题和内涵，从而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强大的精神力量。他的平刀铲刻是最大的特色，在整个中国版画界独树一帜，其刀法深深地散发出木刻版画特有的语言魅力，1961 年创作的《鲁迅像》就是代表作品。画面上刀法非常犀利，黑白对比强烈，构图简洁清晰，却能深深地刻画出鲁迅先生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的人格。

刻刀在板上做出旋转迂回或某些规则的、曲线的动作时会有显示出其很大的操作难度和技术局限性，只有当我们合理有效地掌握和使用它，才能真正创作出具有高艺术水平和独特风格的好作品。从赵延年先生的作品中，我们能鲜明地体会到刀法是每一件木刻作品的灵魂。

（二）丢勒木刻版画与三角刀技法

“丢勒在版画创作上造诣较高，早期创作的作品《启示录》中的木刻版画《四骑士》尤为著名”［2］，画中的人物造型精准，肌肉线条十分饱满，细节精美，这幅作品的刀法上，用三角刀刻出了大量缜密、平行、交叉的排线以及点阵，可以明显地看出丢勒大师已经完全熟练地掌握了木刻版画中黑白转换的各种运刀技巧，其各种刀法之间衔接得十分自然，可谓是恰到好处，没有过多的花哨装饰。

丢勒的木刻手法简洁明快，线条清晰，刀法精湛统一，使整幅画面看上去和谐统一却又不失大气质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总的感觉就是真实，运刀的那种精巧干练使人在欣赏作品时有一种清晰明快的感觉，可见丢勒大师那扎实深厚的艺术功底。纵观整幅画，虽然说刀法单一，却能够不使画面枯燥，细节刻画生动细腻且富有趣味性，让人不得不感叹丢勒的创造力。

（三）栋方志功木刻版画与恣意率性的刀法

栋方志功是一位高产版画家。他的版画作品《释迦十大弟子》尤为生动，画面中的人物形态各异，但又不失一些共通的地方，尤其是在刀法方面，不刻意雕琢，而是刀刀一气呵成，黑白关系处理得当，比例均衡，各个节点安排巧妙，并由此衍生出画面的结构和整体节奏，用有限的黑白展现了其创作理念。他曾经说过“当一个人与版画结合起来融为一体时，他完全可以自由地控制雕刀。”［3］他在版画创作上一直锤炼着黑白，黑白表现即是其作品的画面表现。栋方志功就是以一种单纯明了的标准来安排自己作品的画面，能够看出其用心，其作品既保留了日本民族的神韵，又吸收了西方现代的表现手法，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

刀法影响着风格，版画名家们用刻刀诠释他们的意志，每一位学习版画的人都应该仔细研究和学习名家们的刀法精髓，从中吸收经验，提高审美素养，以便今后能够形成属于自己的风格。

三、木刻版画刀法组织运用与作品表现

李桦先生所著的《刀法组织的四十八种》可以说对每一位版画初学者都有一定的启蒙和指导作用。刀法在木刻版画的画面中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其表现方式既是多样的又是自由的。与其他的艺术表现形式相比，木刻是比较特殊的，刀法的组织与画面黑白的处理非常重要。如果处理不当，会导致图像过于单调或严重破坏整体的美观。因此，我们必须仔细处理图片中黑与白的关系，熟练运用刀具，努力创造和表现出更完美的视觉画面效果。

（一）写实作品与刀法组织运用

写实，说得通俗些就是要表现出事物的真实状态，但仅仅像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在刻制版画时并不能一味地描摹客观的现实对象，更应该仔细考虑怎么用刀和组织刀法表现出对象的基本特征和画面传达的意图。

对于写实的黑白木刻，把现实生活和内心情感作为创作内容是其初衷。在选材的时候往往偏重对真实生活的描绘，那么如何安排刀法才能使画面真情流露是我们首先应该考虑的。在制作写实木刻时，可以采用多种细密的刀法相互穿插、交织、搭配来再现真实的画面。制作时，偶尔保留一些 “拙” 的刀痕效果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更能唤起受众的审美情绪。

（二）表现性作品与刀法组织运用

德国表现主义是表现性作品的代表，其中表现主义版画对整个世界的版画创作推动很大。表现主义不是复制，不是描摹，更多的是刀法的随性和不受约束。该时期作品风格大多是恣意率性的，有很多版画家利用三角刀的特性刻出极为流畅的轮廓曲线和大量“拙”的直线，使得整个画面有强大的力量感和突出的造型魅力。这种率性而为造就了表现主义，体现了其精髓，使观者产生强烈的共鸣，体现刀法组织和所要传达的思想的一致性。

（三）装饰性作品与刀法组织运用

装饰是艺术的基本属性之一，匀称、均衡、节奏是设计装饰性版画的形式原理，装饰性版画与其他的类别不同，画面具有一定的规律性，可以是具有连续性的规则图案，也可以是规整的线条排列组合形成的画面，所以在用刀方面也要考虑规律因素，线条万不可杂乱无章，用圆刀刻制规律的点状和用三角刀刻制规整的线条从而营造一种规律性，这些都不失为好方法。只要利用好这些设计原理，也可以创作出富有装饰性的优秀作品。

黑白木刻版画虽然只用黑白两色，却可以让画面充满感染力，“说明了黑白画面在当代创作中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表现形式”［4］，艺术家可以根据画面的需要活用刀法，从而营造出不一样的画面效果，以期达到相对最佳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