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北山高了一截——纪念刘章先生（组诗）

吕游

如果从北山开始纪念

如果从北山开始纪念

南山怎么办，南山南怎么办

一坡的青草啊，不是草

是绿油油的诗

是羊，北山放到南山

是云彩，那么软

不然，惊雷咋就变成了

咩咩的叫声

这样，南山和北山

就连成一片了

如果黄，整座山都开始黄

整个秋天开始瘦下去

直到瘦成这个老头

瘦为一位诗人。真的

我把整座北山当做诗读

一节节的往高处走

翻过一页，就看到了溪水

翻过整本书——北山

你的扉页上只有两个字：

刘章

疫情中的老人

疫情不用想。看得到

咳嗽的人，替病毒开道

我怀疑，一个人

身体被霸占，成为傀儡

自此迷失了自己

病的老人，卧在床上

关于疫情的疼痛

他正在感知，切掉了胃

就是枪失去弹匣

用文字做武器的诗人

如何再用文字，瞄准疫情

从1966年来的老人

被击伤过，去牧羊的人

一样放牧了半山腰的雷霆

（他有鞭子，他用诗歌

做成鞭梢儿，一甩就响）

这次真病了，老人的时间

难以起身，疫情在屋外

仿佛和他无关。是吗

这需要我的想象

想象老人最后喊的一声

究竟和诗有关，还是

和疼痛有关，或者

诗人，给生命画了个句号

老人的眼前，都是山

他想在群山之间，留下回声

他已经是一座山了

卧着的山，我冲他喊过

回声夹在诗集里

变成文字，读一读

就余音绕梁

今天，北山高了一截

苍岩山低下头的时候

北山就高出一大截

一座，在河北省南

一座，在河北省北

两座山都属于燕山山脉

仿佛一条绳子被抖了一下

是一个人离开了石家庄

回到了北山的故乡

从山脚下重新回到山顶

北山，把他举向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