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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灯影心雨》看谭仲池对个体生命和公共言说的艺术建构

2020-11-18

华夏文化论坛 2020年2期
关键词:公共性领域文学

【内容提要】谭仲池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其作品以诚挚的文学热情、强烈的现实关怀和高扬主体精神的知性书写而著称。谭仲池的文艺思想集中体现在《灯影心雨》中96篇“随感文序”里。从这些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高度重视现实生活的文学理念,它不仅仅是忠于生活的现实主义文艺观,也超出了意识形态的工具论话语,而是带有强烈的公共意识,也就是对文学的公共性的强调。

谭仲池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其作品以诚挚的文学热情、强烈的现实关怀和积极向上的主体精神而为人称道。这位昔日的“长沙太守”本着“对人民和事业的强烈责任感,对美和善的执着追求”①以下引文未注明出处的均引自谭仲池的文集《灯影心雨》。的原则,把文学创作和政务服务完美地结合,实现了为文、为人和从政的良性互动,而被誉为是“作家市长”。2012年,谭仲池整理了自己多年来的“随意而零星的闲散文字”,结集为《灯影心雨》。全书分为两辑,第一辑是“随感文序”,集纳了包括后记、序言、信件、讲稿、随笔等在内的96篇文章;第二辑是“诗词赋记”,荟萃了作者长期以来创作的诗、词、文、赋、记等131篇文章。通读《灯影心雨》,除了被谭仲池知性书写打动外,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文章我们能比较系统地了解作者的文艺思想。

一、知性书写的艺术特征

谭仲池的文章,文字简洁古朴,饱含了他用灵魂书写的生命的感悟——“守望大自然无比青葱、圣洁、无尘的世界,其实就是守望人世间心与心的共同凝铸的真诚与期盼的美妙与和谐平等与自由、挚爱与宽容、仁厚与精进、豁达与自强的生存时空”。在《灯影心雨》中,有作者“生命中最精彩的回忆”,也有“寻找生活中的深邃”的努力,更有“文为智者乐”的获得性体验,这为谭仲池的创作提供了广阔的视角,也使得其作品具有一般作家无法企及的深度和广度。这种高扬主体精神的知性书写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如歌岁月,用语言奏响生命的华章。

语言简洁,感情真挚是谭仲池文章最大的特点。“岁月如河,亦如歌。在生命的热血里流淌,在心灵的期盼中吟唱。这是我和你,自然与天地,灵魂与肝胆的絮语、对话。在素纸上留下的这些方块汉字的墨痕,它或许就是我眼睛里的泪光。”岁月匆匆,转逝千里,我们能为这个世界留下什么?留下一份守望,留下一份梦想,“要为雕刻现实世界尽一份心智,发出一声铮铮之响,让这声音也给宇宙添一缕生气和活力。”谭仲池的心灵世界,与卑俗邪恶绝缘,但又并非简单的弃绝所谓尘世。以人之喜为己喜,人之乐为己乐,人之悲为己悲,人之苦为己苦。以爱来观照世界,观照自己的灵魂。

《灯影心语》是作者的心语,是瓦莱里笔下“单词与心灵之间的一种密切地结合”①[法]瓦莱里:《诗与抽象思维》,《现代西方文论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37.,作者用飘逸、灵动的语言抒发心中所感,所思,所忆。生活中常见的素材经过作者的艺术提炼,升华为美的意象,唤起了读者情感共鸣。这本文集中没有长篇大论,选入的文章大都短小精悍,力求简洁。越是简单的故事,往往越能打动人心。如《与文学的不解之缘》“作为一个和新中国同龄的普通作家,我在作品中也确有不经 意地否定自己的时候,其实这也是对人格的自我审判。我当县长时,一个春节前夕的冬夜,一位家住县城的妇女带着两个小孩子来到了我居住的6楼宿舍。她一直等到晚上11时,怀里的孩子已进入梦乡,当她看到我的儿子,也只能铺开客厅里的沙发睡觉时,立即抱 着孩子离去。妻子怕发生意外,忙追下楼去问个明白,才知道她是一个回乡已五年的无房知识青年,今晚来,她是要求解决住房的,如不答应就准备带着小孩不走。但她看到县长一家也挤得叫儿子睡沙发的情景,就不忍再说了,转身离去。这使我感动,更使我受到良心的责备。”类似的故事情节我们也许并不陌生,也许每一位身居高位的人都曾遇到过,但是故事的结局却超出我们的想象。无论为官还是为民,都需有颗真诚的平常心。多一些理解,多一些沟通,世界便多一份美好,多一份和谐。他看似在讲故事、拉家常,却在不经意间吐露对人生的深刻咀嚼,对情感的真切触摸。

第二,笔走龙蛇,折射时代的光芒。

俄国著名作家涅克拉索夫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不要成为对重大社会问题漠不关心的艺术家”。这句话也经常出现在《灯影心语》中。作者对创作有着这样的体会“离开对广大人民群众对祖国命运的关注,文学就不会创新,成功的文学从根本上说是推动对社会对人民的关照。每一次写作过程,更是一次自我教育的过程。没有好的人品,没有‘高度的道德理性水平、纯洁的道德动机’是不可能写出好作品的。只要有以人为本的创作思想和实践,你可能作品不多,获奖也少,更谈不上有名有利,甚至永远寂寞着,但是高尚的、严肃的、对人民充满着忠诚和热爱的作品终将会显示它的价值,并为历史所承认。”文学是社会现实生活的一面镜子,它与现实生活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在我们这样一个有着几千年“文以载道”文化传统的国度里,这样一种联系更是具有某种天然的血缘关系。

谭仲池三十多年来坚持关注社会、关注民生。作为一个从政者,他始终坚信爱因斯坦的誓言:“人只有献身于社会,才能找出那短暂而有风险的生命的意义。”他的散文没有琳琅满目的华美,但是接地气。从他的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内在的精魂,没有宏大叙事,只是悄悄展现生活的细枝末节。其实每个作家笔下,都是他自己的精神叙事。在《珍藏在心中的感激》一文中作者通过一件约稿的小事联想到“我的工资福利,我的行政、公务支出都流淌着纳税人的血汗智慧和辛劳。我不能尽心尽职尽责地履行职责,为纳税人服务,为全社会服务,为城市的发展进步服务,为祖国的复兴服务,是一种怎样的过错失职和罪过!”因而感慨“在我生活的世界里,时刻都会看到纳税人的身影和微笑。这也会让我心存那份没有言表的感激,永远鞭策我去用自己的智慧、心血书写赞美伟大祖国和人民的美丽诗篇。”作者用心去体会,去感受身边每一份感动,大至山河岁月,小至一棵红椰树,都能激发作者的感慨。作者从现实生活出发,真诚的描写了他对于生活的理解,也用他如椽的笔记录下周围的变化,祖国的变化,与时代同甘共苦。

第三,坚守信念,用大爱传递正能量。

春风化雨,随心而行。谭仲池坚持用文字传递梦想,传递正能量。作者坚信“只有敏于用历史发展的眼光和哲思去审视作品才能做出正确的文艺批评和肯定,那种无视历史进程和现实真实、时代需要的“拜物教”作品,不管如何给它贴标签,制造光环,那始终只是“怪胎”和扭曲的灵魂光影,那是对真正艺术的扼杀和自我抛弃,同样也是一个作家的良知、良心坠落与生命悲哀。”在《难忘的岁月》中,作者回忆起16年前去潇湘电影制片厂任职时的岁月,面对着武打片、艳情片、警匪片充斥着电影市场,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相对无法均衡的不利局面下,作者依然坚守自己的信念,力排众议,坚持投拍主旋律电影,以及反应农村改革题材的影片。作者也深知自己肩上的任重,作为一个厂长,一方面作者想要拍出的影片有积极的社会影响;另一方面,又要创造一定的经济效益,最起码不能亏本,因为有近600人的吃饭问题需要解决。注重社会效益的同时,必须兼顾经济效益。每一次在做决断的时候作者都斟酌再三,也正是因为作者的坚持,对艺术的负责,得到了来自电影同行与文艺工作者的一致赞誉。作者坚信鲁迅先生那句话:“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前进的灯火”①鲁迅:《鲁迅全集第一卷·论睁了眼看》,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254.。

作者在任职期间组织拍摄的25部影片,都是乐观积极向上的,注重思想性与艺术性。因为“艺术和美是文明社会的两个特征,缺少他们,社会的精神生活就会遭到巨大伤害。”②王治河、樊美筠:《第二次启蒙》,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108.特别是与天津厂合拍的《凤凰琴》,在中国的电影观众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无论是社会效益还是经 济效益都达到了理想的高度,《凤凰琴》也成了中国电影史上的经典影片。作者感叹:“实践使我体验到,即使在茫茫的大海航行,只要始终注意寻找航标灯照耀的方向,你就会绕过险滩和暗礁,平安到达彼岸。”彼岸,其实就在你的心中。坚守你的信念,自会到达。

托尔斯泰说过:“艺术作品中的主要东西是作者的灵魂。”它会通过文本传达给读者,被读者感知。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作家必须做到:拒绝浮躁,不计利害,耐得寂寞,甘于苦守,只有这样,才能写出震撼人心的好作品。文学中如果失去灵魂,则会虚假、麻木、空虚、乏味、无聊,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没有灵魂的指引,文学终将消亡。文学不仅仅是“人学”,也是“心学”。萧乾曾说过这样的话:“一个用笔杆的人,倘若不能写出心坎上的话,确实还不如当只寒蝉好。”①转引自北乔:《良知风骨与性情书写——评萧乾的晚年散文创作》,《文艺报》,2012年1月20日,第三版。那如何写出心坎上的话呢?文学必须回归人性,始终面对生命困境,用生命和心灵去抒写,唯其如此才能洞察社会与人生,与历史最伟大的灵魂相逢。“文学毋庸置疑曾经抚慰过我们许多人的心灵,是我们许多人生存的必须。它之眷顾一个学童、之被保存在边远乡曲、之被热心的读者趋之若鹜,说明文学并非总是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它曾经在非常普及,而不是曲高和寡的层面上,出演着救赎灵魂和经国济世的功能”②陆扬:《日常生活审美化批判》,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3.。文学不仅可以抚慰人心,保存着我们心灵深处的记忆,更担负着“启蒙”与“救亡”的重任。这是文学之于人类的最伟大的贡献。伟大的作家应该对社会与人生报有敏锐的洞察力,应该进入形而上的思考。谭仲池三十多年来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与他内心充实、丰盈有极大的关系。

二、公共言说的文艺思想

谭仲池的文艺思想集中体现在96篇“随感文序”里,如理论类的《评论承受之重》、《谈诗歌创作》、《读书与道德修养》等,评论类的《淡雅中的奇绝与清丽——读〈雪马短诗选〉》、《诗的激情在抗震救灾中奔涌燃烧——谈抗震救灾诗和自创诗歌的感受》、《生活叫你写诗》等,讲稿类的《文学的思想品格与人文情怀》、《道义文章诉情肠——在湘潭大学艺术学院的演讲》等。从这些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高度重视现实生活的文学理念,这种理念不仅仅是忠于生活的现实主义文艺观,也摆脱了意识形态的工具论话语的束缚,而是带有强烈的公共意识,也就是对文学的公共性的强调。

什么是文学的公共性呢?文学公共性,也叫作“文学公共空间”或“文学公共领域”。我国当下学界对这个概念的理解,主要来自德国西方马克思主义中法兰克福学派的中坚人物哈贝马斯。哈贝马斯认为理解公共领域首先要重新认识“国家”与“社会”两个词语,因为“国家代表着权力机关,它所形成的是一个公共权力领域;而社会则是由成熟而自律的私人领域建构而成的。当国家与社会二位一体时,并不存在公共领域;只有社会与国家的彻底分离,公共领域才会诞生”③赵勇:《文学活动的转型与文学公共性的消失——中国当代文学三十年的回顾与反思》,《文艺研究[J]》2009(1).30-39.。哈贝马斯进一步指出:“由于社会是作为国家的对立面而出现的,它一方面明确划定一片私人领域不受公共权力管辖,另一方面在生活过程中又跨越个人家庭的局限,关注公共事务,因此,那个永远受契约支配的领域将成为一个‘批判’领域,这也就是说它要求公众对它进行合理批判。”④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M]》,曹卫东等译,学林出版社,1999.23.因此,我们应该这样去理解“公共领域”,他是一个中间地带,存在于国家与社会之间。这个中间地带不是与二者相隔而成,而是从社会所规定的私人领域中生发出来的,通过合理批判,搭乘公共舆论的马车抵达公共权力领域。这个公共领域的存在价值在于公众在这里可以进行批判,并最终形成“公共舆论”。如果非要给文学公共性下一个定义的话,那就是指“文学活动进入到公共领域所形成的独特的公共舆论,这种舆论话题具有干预性、批判性、介入性和诉求性,并能引发公众的广泛共鸣和参与意识”①赵勇:《文学活动的转型与文学公共性的消失——中国当代文学三十年的回顾与反思》,《文艺研究[J]》2009(1).30-39.。

对公共性的强调对当下文学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赵勇在对中国当代文学近三十年进行回顾与反思中意识到,随着20世纪90年代以来大众文化和大众传媒的兴起,文学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一方面是文学因远离公共领域而失去了轰动效应,其承载的公共性和公共意义越来越稀薄,也就是所谓的文学边缘化;另一方面“作为媒介化公共事件的文学”代替了文学本身成为关注的焦点,文学媒介化趋向越来越明显。伴随着文学活动的转型,文学的公共性也随之消失,中国当代文学的公共领域成为一个废墟。诚然,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还在于,“90年代国家控制下的知识体制和教育体制的日益完善、世俗社会的功利主义、工具理性大规模侵入学界,也强有力地诱导着大批学人放弃公共关怀……很多知识分子不再具有公共性,只是某个知识领域的专家,甚至是缺乏人文关怀的技术性专家。”②赵勇:《文学活动的转型与文学公共性的消失——中国当代文学三十年的回顾与反思》,《文艺研究[J]》2009(1).30-39.作家的“去知识分子化”,其实就是放弃了对公共领域的涉足,文学几乎不愿意承担社会公共议题的设置,也就难以形成舆论交锋从而达成一定的社会共识,文学公共性的建构工程也就此停工。当写作者从社会退回到自我,文学也就相应地从外部世界反向内心世界。于是,有别于公共话语的“私语”成为文学的主要表现形式,进而形成了20世纪90年代以来所谓的“个人化写作”或“私人写作”。这意味着随着文学公共领域萎缩、消失,以消费主义为特征的“伪公共领域”与“伪私人领域”占领了文学的高地。

文学公共性的消弭以及与之相对应的伪公共领域的诞生成为我们这个时代必须面对的文化事件。中国当代文学如果想健康发展,文学就必须大踏步走进公共生活,重新建构文学的“公共性”。公共性要求文学在思想文化领域和整体社会生活中一直保持先锋姿态,要求文学能够对当下生活给予深刻而独特的洞察与描摹,能够提炼出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思想文化主题。因而,谭仲池强调文学的公共性及其创作实践,对弊病缠身的当下文学来说无疑是一剂良药。谭仲池认为“文学是联结生活和社会以及未来的心灵桥梁”,并不止一次提及俄国作家涅克拉索夫给托尔斯泰的信中说,“不要成为对重大社会问题漠不关心的艺术家”,而要“以自己独特的形式把真实带进我们的文学中”③如诗歌集《水和天堂》后记和长篇小说《打捞光明》后记里均引用了该观点。。在《道义文章诉情肠——在湘潭大学艺术学院的演讲》一文中,谭仲池提到有人曾问他是如何处理从政与为文的,而且在繁忙地工作中又是如何写出了20部400多万字的书的。他回答说,“首先我把当作家和做官都看成一种责任。既然是一种责任,那么它们内在的有机结合就非常自然了。其次,我看成一种互补。我以为当作家需要全面、深刻地审视生活,关注社会和人民的命运,这样可以为做好官创造良好的思想基础,懂得怎样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和知道人民的渴望。”无论是把真实带进我们的文学中“独特的形式”,还是铁肩担道义的“责任”,我们都能看出谭仲池对于文学公共性的重视。

谭仲池文艺思想的价值就在于对公共言说的艺术建构,归纳起来大概有以下两点:

第一,从文学价值取方面来看,谭仲池认为文学应该代表民众的共同利益和价值诉求,文学对自身所要求的文学性和写作者审美意识的个体性,都要与民族、社会、历史和时代紧密结合,以最大限度地体现社会大多数民众的公共精神和文化意愿。谭仲池在讲稿《文学的思想品格与人文情怀》中提到经典作品为什么会有着巨大的心灵震撼力和艺术魅力,就是因为“这样的文学作品富有深刻的思想,蕴含人类最高尚的道德情操和至美至洁的人文情怀”。所以他要求写作者,“首先要做生活的智者,理性地观察社会、关注世界、认识现实、透视人类,使自己有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对事物做出科学、合理的正确判断,具有世界眼光和远大理想、宽阔胸襟、大海情怀;其次要做社会的精英,要始终站在时代的制高点,走在时代的潮头,去感触时代的脉搏跳动,把自己融入现实的创造和风浪之中;再次要做时代的新人,要在多元文化背景下,对文化观念、艺术形态、人生态度做出科学的价值判断,更需要满足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终极人文关怀”。实际上就是要求写作者要在文学价值取向方面要着眼于文学的公共理性。当然这里并不是说文学的价值取向与个人的审美趣味相背离,因为“文学可以看作是作家追求个人审美体验的活动,也可以看作是与他人一起探求普遍价值和意义的公共行动。文学的公共性不等于,但也不完全排斥个人的写作趣味和动机。只有当作家在现实公共生活中有真话要说,而且确实能把真话公开地说出来的时候,文学才能够真正成为这样一种行动。文学的公共性与作为社会中人的作家是联系在一起的。离开了作为公共人物的作家和他的生存世界,便无法有效地讨论文学的公共性或公众影响。”①徐贲:《文学的公共性与作家的社会行动》,《文艺理论研究[J]》,2009(1).39-44.公共性要求文学产生的影响范围不仅仅局限在文学自身的审美领域,更不是写作者及与其经历相仿的阅读者的私人领域。作为精神领域中独特一脉的文学,是千差万别的作为主体的个体之间相互交流或者争斗下形成的一个公共空间。从谭仲池的文艺思想中我们可以看出,文学公共性的实现,既依赖于写作者有意识地参与,更在于整个社会对于文学公共性到底理解到什么程度。

第二,从文学参与社会舆论及其效用来看,作家要通过发表作品或观点,实现有效沟通和平等对话,以文学的形式设置社会公共议题,在舆论砥砺的基础上促使公共议题向社会共识过渡,引发公众的广泛共鸣和积极地参与意识,并最终使公共利益和价值取向得到应有的维护和倡导。2008年5月12日,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发生里氏8.0级地震,地震造成69227人遇难,374643人受伤,17923人失踪。面对这场大灾难,不少诗人在切身体会到生死相依和生死搏斗的灵与肉的撕裂面前,创作了大量震撼人心的诗篇,如《孩子,快抓紧妈妈的手》、《今夜,写诗是轻浮的……》等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诗歌在各大媒体上的迅速传播,并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与汶川地震相关的诗歌创作热潮。据不完全统计,到2008年底全国共出版与汶川地震相关的诗歌合集30多部,个人专集10多部。而这次诗歌热潮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发表平台的多样化,多种媒体共同参与,如电台、电视台、报刊社、出版社和网站等。在这场“媒介化公共事件”①“媒介化公共事件的文学”最早由陶东风提出,该观点出自《作为媒介化公共事件的文学》一文中,该文2010年刊发于《文艺争鸣》第1期。中,谭仲池不但出版了抗震抗灾诗集《敬礼,以生命的名义》,还专门撰写了较长篇幅的理论文章《诗的激情在抗震救灾中奔涌燃烧——谈抗震救灾诗和自创诗歌的感受》,来谈这次抗震救灾诗歌创作的几个显著特点。在他看来诗人通过那些真情实意的诗歌作品设置了一个及时的社会公共议题,并使之成为社会共识,引起了全国人的情感共鸣。因而作为媒介化公共事件的“抗震救灾诗”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文学现象了,而是一个综合性的公共文化现象,产生了融合文学和审美并超越其上的公共意义,使我们强烈地感受到了文学的公共言说所带来的凝聚力量。

对当代文学而言,“重建文学的公共性,才能使文学真正成为一项精神与心灵的事业,文学只有关心最大多数民众关注的话题,并以独特的方式表达出自己的意见,才能够真正走入民众的生活与内心之中,才能在思想文化界与整个社会领域扩大自身的影响。”②李云雷:《重建“公共性”,文学方能走出窘境》,2011年4月28日。当然,谭仲池对文学公共言说的艺术建构,并不意味着反对通俗的大众文艺,也不是反对文学自身的娱乐精神,而是针对当下为新闻娱乐话语所挟持的“文化伪公共领域”。当代文学只有承载着整个民族的公共精神,才能与时代要求相结合创造出流传久远的文学经典,反过来又丰富了中华民族的精神生活,提升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品格。

谭仲池从一名普通的军人,情系文学梦,笔耕不辍,终有今天的成就,其间的努力与付出在他的这本集子中我们都可以找寻到痕迹,它是作者思想的结晶,也是人生的轨迹。走进《灯影心语》,走进柳暗花明的春之世界,走进另一种人生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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