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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依赖的心理效应及其应对
——以新冠肺炎疫情为例

2020-11-17俞国良王鹏程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20年5期
关键词:消极影响环境因素心理因素

俞国良,王鹏程

(中国人民大学 a.心理研究所;b.教育学院,北京 100872)

“科技是一把双刃剑”。手机,特别是智能手机在为人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给人类造成了诸多消极影响。从个体心理需求满足的角度,智能手机为人类衣、食、住、行等生存条件的改善提供了极大便利,帮助个体以跨越时空的方式与他人交流、表露自己的想法,甚至为促进人类的择偶、生育等繁衍问题提供了更多保障。在一些极端的社会背景下,如新冠疫情期间,手机的这些积极作用更加凸显。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的最新报告,截至2020年3月,中国网民的数量已达到9.04亿,人均每周上网时长高达30.8小时。今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在线教育、在线政务、网络支付、网络视频、网络购物、即时通信、网络音乐等应用的用户规模较2018年底增长迅速,增幅均在10%以上,而这些手机应用的广泛增加,显然对维护人们的正常工作、学习和生活起到了极为重要的积极作用[1]。然而,其消极影响也日渐显露,如手机依赖问题就是一个佐证。研究发现,手机依赖作为一种过度沉迷手机使用的状态,会对个体造成一系列消极影响。从生理健康角度研究发现,过度的智能手机使用可能对用户的视力、脊椎、睡眠等造成危害;从心理健康角度,手机依赖可能导致用户自尊的下降以及抑郁水平的上升等心理行为问题[2]。值得注意的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由于人们的活动空间相较以往受到了较大的限制,可选择的各类线下娱乐活动显著减少,这为手机依赖问题的产生提供了更为充足的条件。同时,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大环境背景下,人们的心理健康状况受到了诸多消极影响,这也进一步加剧了人们产生手机依赖问题的可能性。本文以新冠肺炎疫情为例,阐述手机依赖问题的心理机制及其应对和矫治思路。

一、我们对手机依赖问题的理解

一般来说,手机依赖又称为手机成瘾、手机使用障碍或问题性手机使用,是指在无成瘾物质条件下的手机使用失控状况,主要表现为过度等不当使用手机,而对个体带来明显心理、社会功能损害的现象。它包含六个临床特征,分别为:凸显性、心境改变、耐受性、戒断症状、冲突性与复发性[3]。需要指出的是,目前对于手机依赖的实证探讨所依据的理论基础都是源于网络成瘾,因而,我们在本文中对手机依赖问题的理论梳理同样基于网络成瘾。根据网络成瘾研究领域奠基者Young的研究[4],网络成瘾的发生率约为5%,考虑到手机已经成为当代人的首要上网设备,我们推测手机依赖问题的比率可能与之相仿。

环境因素对手机依赖问题具有预测作用。根据网络使用的补偿理论(Compensatory internet use theory),如果个体在现实生活中处于一种消极的状况,那么,他们就有可能通过使用网络来逃避当下的现实状况,并试图通过网络来实现其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满足的需求,进而增加了个体产生网络成瘾的可能性[5]。基于该理论,如果现实环境让个体感觉到不适,那么,他们就有可能通过使用手机这一上网设备来逃避现实中的困境,进而更可能产生手机依赖问题。不同群体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都会面临生活中的各种问题。例如,青少年可能面临亲子关系、同伴关系以及学习困难等学习生活中的常见问题;成年人可能面临恋爱婚姻、经济收入、职业选择、生涯发展等日常生活中的普遍问题,这些问题都可能导致手机依赖的产生。

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原有的工作、学习、生活和人际交往等社会秩序被极大打乱,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感受到了相较以往更大的心理压力,这可能增大手机依赖问题出现的概率。与此同时,由于“社会隔离”与“居家隔离”等防疫抗疫政策,社会节奏相对停滞、个体的可支配时间显著增多,这让人们可用于手机使用的时间大大增加,这也可能进一步激化手机依赖的产生。以往大量研究证实了不良现实因素、重大公共危机对手机依赖的预测作用。例如,研究发现,同学关系越差,青少年就越有可能出现手机依赖问题[5]。此外,环境因素对手机依赖的效应不仅具有同时性,还具有继时性的特点。也就是说,早年的生活环境因素也能够显著预测个体在以后人生阶段的手机依赖状况。例如,有研究发现,儿童期遭受的忽视和虐待能够显著预测大学生的手机依赖问题[6]。然而,网络使用的补偿理论更多关注的是现实环境因素对手机依赖的主效应,而忽略了个体因素对手机依赖的重要影响。

个体因素对手机依赖问题具有预测作用。根据网络成瘾的I-PACE模型(Person-Affect-Cognition-Execution Model),某些生理、人格、情感、认知和执行功能等个体因素能够显著预测网络成瘾问题[7],并且这些个体因素彼此间的交互作用也能够显著预测手机依赖问题。已有实证研究支持了这一理论假设。例如,在个体人格特质方面,刺激寻求、妒忌、情绪控制、物质主义、气质类型等均能显著预测手机依赖[8]的心理特征。然而,I-PACE模型侧重于强调个体因素对手机依赖的影响,而忽视了环境因素的影响。同时,I-PACE模型对个体因素的分类也存在一定问题,该模型将个人因素划分为P(Person)、A(Affect)、C(Cognition)、E(Execution),虽然这一分类方式有其相对系统的思考,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一分类方式显然是缺乏理论依据的。并且,该分类中涉及的某些变量,可以同时划分到不同的类别中(如该模型中提到的一些人格因素既可以归为P类也可以归为E类),这种对个体特质分类方式的模糊性容易让人产生困惑,也较难起到理论所应有的指导实践的作用。基于上述考虑,我们认为,可以将个体因素划分为相对稳定的特质性心理因素(如人格特质)和稳定性相对较弱的状态性心理因素(如心理健康状况)。研究表明,状态性因素同样能够显著预测手机依赖问题。例如,孤独感、抑郁症状、担心错过、无聊感等状态性的心理因素,均能够显著预测手机依赖问题[9]。

基于网络使用的补偿理论与I-PACE模型,我们发现,环境因素与个体因素均能够显著预测手机依赖问题,然而,这两个理论都只是片面关注环境或个体的单方面因素对手机依赖的影响,却未能深入探讨环境因素与个体因素对手机依赖影响可能存在的动态整合过程。已有研究表明,环境因素能够影响个体的状态性心理因素,继而影响个体的手机依赖问题。也就是说,状态性心理因素能够在环境因素和手机依赖的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因此,基于网络使用的补偿理论、I-PACE模型以及有关手机依赖领域的实证研究,我们提出了“环境因素→状态性心理因素→手机依赖”的整合模型。与此同时,根据易感性差异假设(Differential susceptibility hypothesis)[10],在某些稳定特质上存在差异的个体受到环境因素的影响会存在程度乃至方向上的不同。换言之,稳定的个体特质可能在“环境因素→状态性心理因素→手机依赖”的作用过程中也存在调节作用。

根据上述理论与实证研究基础,我们进一步提出了环境因素、状态性心理因素、特质性心理因素与手机依赖的整合模型(参见文末图)。与单方面关注环境或个体因素对手机依赖影响理论有所不同,我们提出的理论模型不仅整合了环境因素与个体因素作用于手机依赖的有机动态过程,还将个体因素区分为特质性心理因素和状态性心理因素,并清晰地界定了两种类型的个体心理因素在环境因素作用于手机依赖中扮演的不同角色。总体而言,该假设模型能够相对全面并简洁地帮助人们更好地了解手机依赖的心理发生机制。例如,新冠疫情作为一种消极的外部环境因素,它不仅能够直接影响个体的手机依赖,还能够通过影响个体的状态性心理因素(如心理需求的满足、心理健康水平等)进而作用于手机依赖,同时,个体的特质性心理因素(如人格特点、应对风格等)在这一作用过程中可能起到调节作用。

图 环境因素与个体因素作用于手机依赖的整合模型

二、手机依赖的心理影响与心理效应

诚如前述,手机的普及在很多方面改善了人们的生活。然而,手机依赖却同样会对个体造成一系列负面心理影响。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国内外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开始关注手机依赖对使用者造成的消极影响。例如,出于对青少年学业发展和心理健康的保护,许多研究者乐此不疲在探讨是否应该禁止学生在学校中使用手机[11]。在我国,大多数中小学校也是不鼓励甚至明文禁止学生将手机带入校园。毫无疑问,手机依赖反映的是个体对于现实问题的逃避,因而,手机依赖可以被视为一种非建设性的消极应对风格。手机依赖程度高的个体因沉浸于手机的使用而忽视了现实生活中的其他重要方面,他们为了寻求慰藉、舒适感和刺激等而过度使用手机。根据应对风格理论[12],如果人们消极被动地处理在生活中所面临的问题,而不去积极、主动地解决问题,那么,他们的心理健康状况会更差、心理健康水平会更低。然而,手机依赖是否真的会对个体的心理健康造成消极影响?如果存在消极影响,具体可能存在哪些方面的消极影响?这里,我们把心理健康问题划分为内化与外化两个方面进行分析。同时,考虑到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人们手机依赖问题可能更加严重,因此,我们也有必要探讨在这一特定社会背景下手机依赖问题造成的心理影响。

手机依赖可能会对个体心理健康的内化问题造成显著影响。例如,一项针对土耳其大学生的研究发现,手机依赖能够显著预测个体的焦虑和抑郁水平[13];一项针对澳大利亚成年人的研究发现,手机依赖伴随着消极情绪等一系列反映低幸福感的指标[14];一项针对黎巴嫩大学生的研究发现,手机依赖和感知到的压力存在显著正相关[15];此外,针对国内青少年学生的研究发现,手机依赖能够显著预测青少年学生的抑郁和自尊水平[16]。目前,有关手机依赖和外化问题的研究相对较少,但是已有研究依然发现了两者之间存在的显著关联。例如,一项针对3万多名美国人的研究发现,手机依赖水平高的个体更可能存在饮酒和危险性行为等问题[17];一项针对沙特阿拉伯大学生的研究发现,手机依赖能够显著预测网络欺凌行为[18]。此外,在人际关系方面,智能手机的问题性使用能够显著负向预测青少年的同伴关系[19];在学业表现方面,智能手机的使用能够显著负向预测青少年的学业成绩[20];不仅如此,手机依赖还能够显著预测个体的生活满意度[21]、感知到的生活意义感[22]、睡眠质量[23]等。

手机依赖究竟是怎样影响个体心理状况的?其中,环境因素在手机依赖对个体造成消极心理影响过程中可能起到了重要调节作用。基于进化心理学的理论观点,个体的心理与行为发展都是个体因素和环境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24]。因而,在我们分析手机依赖行为对个体造成的心理影响时,不能够忽视环境因素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已有实证研究支持了环境因素能够在手机依赖与心理状况的关系中起到调节作用的观点。例如,我们针对国内青少年群体的研究表明,感知到的社会支持在手机依赖和抑郁的作用过程中起到显著的调节作用,具体而言,感知到的社会支持作为一种积极的因素,能够在这一作用过程中起到缓冲作用;另一项研究表明,同伴关系能够在手机依赖作用于物质主义价值观的过程中起到显著的调节作用,具体而言,积极的同伴关系在这一作用过程中起到了保护性作用[25]。

基于上述理论和实证研究,我们有理由推测,环境因素能够在手机依赖影响心理状况的过程中起到显著的调节作用。在我们分析手机依赖对个体造成的心理影响时,有必要综合考虑个体所处的各种社会和生活环境因素。以新冠肺炎疫情为例,在此期间,人们的日常生活、学习以及工作等各方面均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消极影响,这些影响对人们的现实状况和心理健康均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消极影响,因而,新冠疫情可以被看作是一种消极的环境因素。而根据个体因素和环境因素交互作用的理论基础,我们有理由推测,新冠疫情和其他消极环境因素一样,会加重手机依赖对个体心理状况造成的消极影响。也就是说,在新冠疫情期间,手机依赖对个体心理状况造成的消极影响相较以往可能更大。

由此我们可以发现,手机依赖对个体造成的消极心理影响涉及方方面面。手机依赖不仅能够显著预测个体的内化、外化问题,它还能够预测个体的价值观、学业表现、睡眠质量、人际关系等。并且,这些消极影响在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文化、不同地域的被试中都广泛存在,所以说,手机依赖的消极影响在世界范围内的不同群体中都普遍存在。在智能手机广泛普及的今天,我们有理由更多关注这一问题。此外,环境因素能够在手机依赖对个体心理状况造成影响的过程中起到重要的调节作用,具体而言,良好的环境因素能够缓冲手机依赖对个体心理状况造成的消极影响,而消极的环境因素会恶化手机依赖对个体心理状况的消极影响,因此,在新冠疫情这一消极的社会背景下,手机依赖对个体心理状况、心理健康造成的消极影响就可能比以往更加强烈。

需要注意的是,目前学术界和研究者对于手机依赖的研究,大多关注的只是个体对手机这一“媒体”(medium)的依赖或成瘾状况,而近来有研究者提出,我们应该关注使用者对具体的手机使用“内容”(content)的依赖或成瘾状况[26]。这一观点认为,在以往的研究中,手机依赖往往被看作是一个整体来分析,然而,用户或使用者真正依赖或成瘾的对象并不是手机本身,而是安装在手机上的各种应用软件,如游戏、购物、社交网站、短视频等。基于该观点,未来对手机依赖心理效应的实证研究和理论探讨,应当更多关注个体特定的手机依赖对象,而不是将手机视为一个宽泛的整体。例如,未来的研究可以更多关注手机游戏成瘾、手机购物成瘾、手机短视频成瘾等手机依赖问题,对个体心理状况、心理健康造成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

三、手机依赖的积极应对与矫治思路

有鉴于手机在现代社会的广泛使用价值,以及手机依赖问题对用户和他人的一系列潜在消极影响,对于手机依赖问题的预防、应对和干预工作,理应得到更多的重视。然而,由于手机依赖问题的出现时间还相对较短,学术界和研究者对于其是否具有病理性成瘾特质还存在争议,对该问题的探讨目前仍处于初期的理论研究阶段,相应的预防和干预措施比较少,相对成熟并得到广泛认可和实施的预防和干预措施及方案则更少,这对手机依赖问题的应对与矫治工作带来一定的困难。为了启动该领域的实践工作,我们针对手机依赖问题产生的心理机制提出了一些具有针对性的预防和干预思路,仅供实际工作者“摸着石头过河”时参考。同时,考虑到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手机依赖问题的发生率可能更高,并且,在疫情背景下手机依赖问题可能造成的心理影响也更加明显,我们将结合新冠肺炎疫情的社会环境特点来论述相应的预防和干预思路。

一是针对环境因素的预防和干预取向。根据前述网络使用的补偿理论观点,个体之所以会产生网络成瘾问题,一个重要的诱因是个体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如意。也就是说,现实生活中的各种消极因素,会导致个体产生网络成瘾或手机依赖问题,因而,如果我们能够在日常生活中识别这些消极的外界环境因素,并尽可能减少或者避免这些消极因素,那么,也就有可能降低个体的手机依赖问题。基于上述思考,我们可以以群体为划分对象,首先了解不同群体面临的具有典型特征的不良现实因素,进而针对不同群体的现实压力提出具有独特性的预防和干预方案。

例如,处于儿童期的个体因生理及心理发育的不成熟,他们更加需要父母的关爱和照料。因而,对于儿童这一群体而言,他们的潜在现实风险因素更多来源于父母,为了减少手机依赖的发生,父母应更多地关注和照料孩子。对于青少年群体而言,他们面临学业、同伴关系、亲子关系、师生关系等多重现实压力,同时,他们自身的自控能力还相对较弱、对手机的使用能力却更加娴熟,因而,这一群体出现手机依赖问题的可能性更高。一方面,我们要更加关注青少年群体的手机依赖问题;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意识到青少年群体面临的压力可能来自多方面,针对该群体的预防和干预工作应该综合多方面因素,要做到有针对性、有的放矢,也要争取做到多管齐下、全面干预。此外,对于大学生等成年人群体而言,他们面临的现实压力更多来自于就业、亲密关系等方面,例如,无法找到满意工作或者对自己的职业发展迷茫的大学生,更可能通过使用手机来逃避现实。因而,高校教育工作者对于这一群体的就业指导和帮扶工作就显得格外重要。此外,在新冠疫情期间,由于人们的学习、工作、社交、娱乐等各方面受到了显著影响,人们感受到各方面的现实压力普遍更强,因而,如何在保证人民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让人们恢复原有的生活工作状态具有重要的意义。随着我国防疫抗疫策略的逐渐成熟和常态化,我国政府采取了对不同地域、划分不同风险等级的措施,既有效地保障了人民的生命健康安全,也能够让处于低风险地区的人们最大限度地保持原有的生活和工作节奏,这对减少手机依赖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

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虽然人们能够以人口学等特征划分出各类群体,但每个人所面临的现实问题都具有各自的独特性。在对个体的手机依赖问题进行干预时,应该“因地制宜”“量体裁衣”,切不可一概而论。例如,虽然同属于青少年群体,但是每个人面临的压力可能各有不同。有的青少年面临的现实压力可能主要来自于学业,学业倦怠等问题可能让他们在现实生活中难以感受到较高的自我价值,进而驱使他们可能通过使用手机中的游戏等功能来逃避这些问题;有的青少年面临的现实压力可能来自于同伴关系,人际沟通技巧的缺失,让他们难以在现实生活中和他人进行积极的人际互动,进而导致他们可能通过使用手机中的社交网站软件来逃避和弥补这一现实状况;有的青少年面临的现实压力可能来自于家庭因素,父母间的冲突或父母对他们的漠不关心,可能导致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感受不到家庭的爱与温暖,因而导致他们通过使用手机来寻求慰藉。可见,仅仅针对环境因素的预防和干预措施显然是不够的,并且不少环境因素也并非心理干预等措施可以改变。因此,我们有必要结合个体特质来开展手机依赖的预防和干预工作。

二是针对个体特质的干预和预防取向。“人无法改变环境,就只能改变自己”。根据前述网络成瘾的I-PACE模型,具有某些特质的个体更可能产生网络成瘾或手机依赖问题。这些特质涉及生理、人格、情感、认知和执行功能等各个方面,这里,我们按照心理学的一般范式将这些个体因素划分为特质性心理因素和状态性心理因素。前者更多体现的是人格特质等相对稳定或不可变的心理特点,后者则包括心理健康状态等稳定性相对较弱的心理特点。考虑到特质性心理因素(如人格特质等)相对难以改变,并且具有某些风险特质(如冲动性高、自控力弱、情绪稳定性差等)的人群更可能产生手机依赖问题,在开展手机依赖的预防和干预工作时,我们应该重点关注这些高发、易发群体。而对于状态性心理因素(如心理健康)而言,这些因素的可干预性相对较高,可以采取一些心理辅导、心理咨询的方法对其进行干预,从而减少手机依赖问题的产生。此外,正如我们在前文中论述的,个体的状态性心理因素是环境因素等远端风险因素作用于手机依赖的重要近端因素,对状态性心理因素的干预应该成为手机依赖预防和干预工作的重点之一,即通过全民心理健康教育,全面提高心理健康水平。其中,认知行为疗法、正念训练等心理疗法都是潜在的、提高心理健康素质的有效干预方式。

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心理健康教育实践也证明了这一点。当发生重大公共生活危机事件时,我们需要采取一切措施来保障人们的生命健康、心理健康。对于后者,中国心理学会、北京师范大学以及华中师范大学等科研机构和高校,在疫情期间开通了心理服务热线、网络心理援助等一系列保障人们心理健康的措施,这些措施对于减少个体的手机依赖等问题的产生起到了重要的积极作用。然而,考虑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群体基数大,仅仅依靠这些机构的努力显然是不够的,学校、机关、团体和企事业单位等机构,都应该在此期间重视学生和员工的心理健康问题,并采取相应的措施。例如,在中小学校,可以由受过心理辅导、心理咨询专业训练的老师针对学生开展一对一的心理辅导、心理咨询,同时,疫情期间学校应更加注重心理健康课程的有效开展。

目前,国内有研究者总结了国内外针对网络成瘾的干预方案,其中,认知行为疗法、家庭治疗等被普遍认为是潜在的有效干预方案。需要注意的是,对于手机依赖问题而言,这些干预方案大多处于理论建构阶段,其临床有效性还有待进一步检验。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无论是认知行为疗法还是家庭治疗,它们也都是从干预个体因素和环境因素的角度出发制定相应的方案,这与我们在文中论述的理论视角具有一致性且殊途同归。显然,对于手机依赖问题的预防和干预工作,应该结合环境和个体因素进行全面考虑,并对不同群体和个人对症下药,制定具有针对性的矫治方案。整体而言,国内外针对手机依赖问题的预防和干预方案还相对滞后,目前还处于理论建构阶段,该领域有待进一步探索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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