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科背景下高校影视教育的范式重构
2020-11-14徐玉梅
徐玉梅
(临沂大学传媒学院,山东 临沂 276005)
新中国成立70年来,影视学科的发展经历了新中国成立后的起步探索、改革开放后的延伸发展,直到新世纪以来的全面推进阶段。影视学科的学术资源、研究精神、社会责任,都影响了中国当代文化的进程。围绕影视教育的目的、影视教育与人的发展、影视教育与市场的关系、影视教育产业化等问题的讨论也一直没有中断。“21世纪以来,戏剧与影视学学科的发展有三个标志性的事件:一是被列入国家重点学科;二是学科升级,成为独立的一级学科;三是入选第四轮学科评估与双一流建设名单。”2019年,教育部启动“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新文科”概念被提出。在新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新时代全球化格局背景和新的教育方针的指导下,与国家民族发展息息相关的高校影视教育,也面临范式的变革与重构。
作为一种被公认的理论体系,范式是“一个特定共同体的成员所共有的信念、 价值、技术等构成的整体”。高校影视教育的范式重构,要在社会共同的理论基础和实践规范中,寻找到自身的坐标与准则。新文科背景下的影视教育,是在大量的数据中发现问题,然后再运用理论去解决问题的崭新范式。这种范式改革,改变了人文社科之间各自研究互不打扰的局面,走向合作共赢的模式。
一、文科的本质性与学科融合之路
新文科并不是对文科教育的否定与批判,而是新形势下对文科的未来发展进行的理性思考与判断。新世纪以来,中国高校影视教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规律与全方位的教育模式,在办学规模和教学质量上都呈现出了高速发展的态势。高校影视教育的范式重构,是建立在对其历史演变和社会发展进行审视的基础上的,是对于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的一次调整。
影视教育的范式重构是在现有学科发展基础上内部研究与外部研究的结合,既主张时间链条上的系统性与整体性,更注重当下时空的开放性与多元化,是一次在学科交叉和文理跨越基础上的文科升级。传统的影视教育,呈现出越来越多的问题,仅靠课堂教学不能提供有用的知识。教育主体内部意见不一,干预社会的力量不够。许多争论不仅没有解决实际问题,相反,在认识论与方法论上还出现了极端化现象。实践派认为影视教育就是真刀真枪拍作品,理论派认为理论研究才是根本。从翟天临学术不端事件便可以看出技术训练与史论研究之间的悖论。新文科背景下的影视教育,将文科作为一种生产力。因此,问题解决式课程成为课程改革的一种趋势。数据采集与分析、人工智能、新媒体传播等其他学科的知识被运用到影视教育中来。空间设计、新媒体交互、科幻艺术创作成为热门课程。这是传播与教学模式的变革,是新技术在文科内部的融合,有助于推动数字人文教育的开展,改变知识获取和文化产出的方式,实现教学模式的创新发展。多学科交叉的方式,还有助于打破文科专业之间的壁垒,进行跨学科教育课程群的开发。而且,高校影视教育要有“经世致用”的社会担当,从实际出发,从现实中寻找答案。通过研究新领域和社会前沿的人才需求,将社会企业中的智力资源引入大学,加强影视与新科学的融合,推进影视学科建设的模式改革,培养学生的创新创业能力。通过开展跨院校、跨行业和跨领域的合作,建设适应行业需求的课程体系。成立创研中心,完成创意到制作的转换,最终实现基本教学内容与现代化资源的有机结合。
值得一提的是,影视教育范式的变化,是在文科专业基础上的教学模式改革。新文科的基础还是要夯实通识教育、素质教育,大力推出金课。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是中华文明的根本,是人和社会发展的智慧源泉,也是与世界进行对话的基础。尤其是在历史的新节点上,中国传统文化与国家民族的发展息息相关。在国际传播中,传播好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构建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话语体系,亟须培养有人文精神与学术视野的影视专业人才。中国传媒大学率先示范,在艺术类招生考试改革初试中用文史哲考试来选拔学生。为了提高学生的逻辑思维和批判能力,培养具有家国情怀和社会责任的建设者和接班人,学校通识教育中心依据新文科教育的要求,成立修辞学堂、阳明书院,“用优秀传统文化涵养学生,夯实人文素养”。地方院校则结合地域优势,挖掘传统文化。比如一直为革命老区发展做出贡献的临沂大学,发挥红色文化资源优势治校办学。学校通过组织学生参与影视剧《沂蒙》《沂蒙六姐妹》的拍摄与制作,共同创作舞台剧《沂蒙情深》《渊子崖》《初心》,成立红色文艺创作与传承创新研究教育基地,挖掘沂蒙精神内涵。因此,影视教学要在整体视野中把握历史规律,要在中国态度与中国视角下,形成特有的方式和方法。
二、从“互联网+”到“AI+”的观念变化
传统时代的传播是一对多、点对面的传播。媒体通过内容生产,用自己的话语权去传播信息与价值观。因此媒体之间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特”的竞争。互联网时代改变了这种传播关系,取而代之的是一对一的传播。万物皆为媒,而且媒介的数量呈现出几何级数增长的态势。传统媒体面临媒介融合趋势下的大变革。但是,媒介融合并不是传统媒体数字化的过程,而是对内容生产主体的个性化与多元化的挖掘。以短视频教学为例,从人的认知心理角度看,影视是高度情绪化的符号。而短视频要把握的是快速有效,省略一些不必要的环节,甚至在几秒钟就达到高潮。这与传统的影视创作是不一样的。如何在基于“人”的具象思维下,掌握策划短视频的技巧,是媒介融合背景下高校影视教育的一个方向。另外,在场感的营造是竖屏视频的优势。竖屏视频的场效应所带来的生动性与信息量也影响受众的观看行为和参与程度。当然,短视频的“短”既是其优势,也是其传播劣势。在5G时代到来之际,传媒教育亟须培养具备中长视频创作能力的人才。中长视频将会参与到未来社会的公共场域建设中,规避短视频的非理性成分。
由于受众接受信息习惯的改变,传播切入受众的逻辑也将发生变化。互联网的知识传播突破了传统教育的空间局限,师生之间的关系也由面对面教授的形式转变为多种方式的实践。由于新冠疫情的暴发,2020年春季开学之际,全国的大中小学开启了网络教学方式,教学内容切入互联网关系渠道。这种协调合作关系,实现了传播内容与受众的有效连接。线上线下的教学将会开始新一轮的革命。
随着人工智能、万物互联时代的到来,不但学习方式有了重大改变,真实世界与仿真世界、真我与“仿真我”的关系都可以数据化。跨界融合的高端人才培养迫在眉睫。当下高校影视教育的重心,是让学生尽可能地理解空间关系,从信息界面革命的角度,去构想未来产品与商业形态。因为无论是AR还是MR,核心技术问题都是两个:理解世界,修改世界。未来影视教育的重点,就是构想关键画面,勇敢地跳到下一代视角看问题。
数字技术带来了智能社会的加速前进,乃至社会主体之间的关系与交往形式。共享思维带来的是定制化行业模式,云平台、大数据造就了多方位、多层次的合作关系。在Netflix推出的互动电影《黑镜:潘达斯奈基》中,观众的选择决定剧情的发展脉络和人物的命运关系。而当主人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被外界左右,观众也会意识到自己与剧中人的关系。这种交互性和沉浸感正是互动影视的独特魅力。目前爱奇艺的互动视频平台正在打造互动技术框架,用开放化的团队制作影视作品。互动剧的分支叙事、视角切换、画面信息探索等方式,让观众通过对剧情遥控,选择不同的互动结局。剧情设置是评价交互作品的关键,对受众心理和接受度的把握,成为作品成功的关键。行业的发展给影视教育带来了机会。网络平台可以更好地吸引受众,提高受众的黏性。创作教学更加重视团队的创作能力。不但创意与内容生产成为一个体系,另外还催生了制作端和生产端的变革。
三、时代精神与人的全面发展
在新与旧的交接点上,人人都是智慧结构中的一分子。从古至今,无论是古希腊的“自由人”观念还是蔡元培先生所说的“教育者,养成人格之事业也”,教育承担的思想引领作用从未改变。新时代依旧要以人的全面发展作为重要目标,因为历史的主体在任何时期都是人。从学科体系的建构到教育实践的完善,都是对于时代精神和人的价值的关注。从长远的背景看,新文科的发展承担着人类命运的发展逻辑。互联网超越了空间的限制,激发了个人的主体性,释放出新的空间关系与能量。媒介不再是一种载体,更是生活的方式。新的互动关系呈现的平等模式,彰显了个性化教育已经成为一种趋势。与以往单向度相比,公众意志的表达真正达到了哈贝马斯所说的“辩论的共识”。
未来已来。当今社会已经超越了以生存事务为主体的物质主义价值观,趋向于关注个人选择和多元化的生活方式。强烈的自我表达欲望,在今天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从生存到自我,是新媒介与人的思维外化的表现,也是一种文化变迁过程。而教学资源的丰富,使得传媒教育呈现出超文本链接的方式。大众成为知识源,在社会发展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在以往,大众只是“乌合之众”的代名词。“从宏观意义上讲,作为整体实践的公民新闻正深刻影响着传播秩序的构建,使当代社会舆论引导呈现出专业媒体与非专业的公民新闻两种力量混合共生的格局。”影视人才的培养需要面对职业与身份辨识度降低,以及全职、工作与休闲之间的界限愈来愈模糊的现实。当兼职与娱乐也成为一种经济,传媒人将以分子化结构状态共享智慧。
后真相时代,传媒影响力与目标受众的媒介诉求有着重要的关系。如何正确面对受众角色的变化,是后真相时代社会舆论场建设中的关键一环。传播链条的期待、理解、解释与回应,受到他者的影响。如何理解一对一传播引发的非理性作用,并做好舆论的引导工作,是传统媒体需要面对的问题。在权威性媒体失语的情况下,网络传播中人们获取信息的难度增加。人际传播中“情感先行”的特点在网络和自媒体传播中得到了体现。微信、朋友圈、微博这种“熟人”和“关注的人”变成了消息源或二级、三级甚至是多级消息源。信息的丰富性带来的不一定是传播的及时有效,相反,可能是重复性的低效率与谣言的产生。毕竟,“常事不书”历来是传播的规律。高校影视教育承担着引领学生明辨是非的任务,避免被成见与情绪左右事实真相。教学中开放式的讨论、辩论,不但激起学生的学习兴趣,还可以去伪存真、求同存异。从揭露事实到形成叙事之间是一个微妙的过程。后真相时代的媒介素养教育成为高校影视教育重中之重。
因此,专业影视人才的培养是当今社会的重要命题,也是高校影视教育的使命与责任。跨学科的视野、强烈的用户意识与解决问题的方式、对于外界信息的理解与加工机制,都是新文科背景下高校影视教育范式重构中的重要且不可忽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