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电影结构主义文论叙事趋势与反思
2020-11-14周绍学
武 琦 周绍学
(1.四川传媒学院,四川 成都 611745;2.成都理工大学 法学院,四川 成都 610059)
随着全媒体时代的到来,国产电影已进入前所未有的蓬勃发展时期,但在其“疯狂生长”的背后,却凸显了诸多层次及属性问题,集中体现在电影市场的发展异化、艺术与技术的相互抗衡、标签化与人性化的两难平衡中,以上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电影市场的良性发展,造成不同程度的审美异化,国产电影的文论发展走向及问题症候所在,亟待解决。
一、结构主义文论的理论背景
结构主义文论在当代文论体系中具有重要作用,其特点在于内部的微小差异,包括“共时性”概念、真实/事实原则、深度模式与人的主体性消释。特别在国产类型电影中,虽题材同一,但其内在章节中的外在银幕呈现方式却不尽相同,因此给人以不同观感视听体验。
(一)索绪尔语言理论的革命范式转换
瑞士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提出“共时性”概念,这与传统语言学所倡导的“历时性”角度有根本区别。
共时性突出群体意识对相对独立的各要素所形成的完整系统的感知,历时性则相反,强调不是同一集体意识所感觉到的各连续要素间的关系,要素与要素之间相互独立,不构成系统。例如在电影《我和我的祖国》(陈凯歌等,2019)中,分别由7个章节讲述了个人、时代与共和国血脉相连的故事。其章节名称也凸显了结构主义文论的经典理论。再如其中章节之一《前夜》,从作为所指的概念上讲,不同时期不同时代的所指是完全不同的。抗日战争时期,前夜是重大战役的备战前夜,新中国成立初期,前夜是开国大典的筹备前夜,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前夜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阅兵的准备前夜。不同历史时期赋予“前夜”一词的时代意义均不尽相同。
(二)构造人文现象的普遍公式——“人的物理学”
意大利著名学者维科作为结构主义思想的先驱,提出“真实/事实”原则,认为人对世界的认知,源自个人头脑中对真实的外化理解。早期人类认识世界的方式并非野蛮粗暴,而是“富于诗意”的。他惊叹于人类头脑诗意符号的表达,即使相隔千山万水、穿越千年光年,人类也依然能够使用清晰的思维“结构”外化客观事物的实际含义。正如中国文化中的图腾和象形文字,与同样有着早期文明的玛雅文化不谋而合。再如在电影《流浪地球》(郭帆,2019)中,面对即将到来的全球性灾难,故事主体并未选择好莱坞主流电影中的高科技“逃离”方案,而是做出100代人流浪地球的坚忍抉择,这与我国传统文化中所倡导的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精神高度契合,同时集中体现了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全球背景下,中国所承载的大国担当、中国人所具有的家国情怀,是中国文化自信的充分体现。
(三)“深度模式”的寻求与人的主体性的消释
“深度模式”是对事物本质/现象的二元对立的认识。在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的今天,人的主体性地位在人工智能面前似乎受到一定的怀疑和冲击。在电影《错位》(黄建新,1986)中,机器人从模仿人类的生活日常开始,至最后威胁主人公的主体地位发动叛乱,其发展过程使观众不禁扪心自问,人工智能和人类主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如何平衡人工智能与人类主体的从属关系?该片上映至今虽然已有34年,但丝毫未影响受众的观影体验,豆瓣评分高达8.1分。回首过往,立足当下,人的主体性唤醒已逐渐从承载工具过渡至人的本体,2020年是脱贫攻坚的收官之年,脱贫不仅仅是表面收入的增加,更应在本质上增强脱贫人群的自身“造血”功能。在《我和我的祖国》陈凯歌导演的《白昼流星》章节中,贫困流浪兄弟在退休扶贫办主任的帮助下,生活已悄然发生变化。生活落魄、接受帮助、卷款潜逃、狼狈抓回、见证“寓言”,流浪兄弟在经历这一系列的风波后,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洗礼与冲击。在本片中,脱贫的“深度模式”并非表面的技术或知识传授,而是脱贫人群自身的意识觉醒。无论科技发展如何迅猛,只要人对此有足够全面的认识,人的主体性终将长存。
二、结构主义文论叙事的级次分析
罗兰·巴尔特是结构主义思想的核心人物。他提出的“零度”介入写作至今为结构主义叙事学之经典理论,充分体现了对作者主体性的遮蔽,与结构主义倡导的无作者思想、无主体知识认知的理念完全吻合,并在叙事文学作品上进行了三项级次分析,具体如下:
(一)功能级
在巴尔特看来,功能是文学作品中最小的叙述单位,文中看似一笔带过的描写,其实包含了某种特定的含义。在电影《霸王别姬》(陈凯歌,1993)中,小豆子程蝶衣幼时被家人送至戏园子,因具有跟常人不同的特征——六指儿,被戏园子拒收。而切了这多余的一指,他便可以在戏园子中有容身之地,这看似普通的描写实则为男性生殖器官的隐喻,切指之痛让小豆子的哭喊响彻整个园区,似乎打破了曾经固有的先念秩序。在外形特征上,所有师兄弟均以光头示人,只有小豆子不同,当幼年小豆子逐渐成长为英俊少年时,第一次出场时的台词“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为日后男性性别意识的阉割埋下了伏笔。再如电影《风声》(陈国富,2009)中,伪军“剿匪”总队军机处处长金生火、司令侍从官白小年等,被作为“内鬼”的怀疑对象而受到日军特务机关长武田及特务处处长王田香讯问时的对白,看似简单,但其背后却有极其复杂的社会含义。影片在此部分采用“伪纪录片”的形式展开记录,金生火直言:“我这个军机处长不就是裙带关系吗?我们家那口子跟司令的太太是堂姐妹。”此言直击伪军官场的“人情交易”及“裙带属性”,为伪军官僚系统中众多贪生怕死、纸醉金迷的高层官员的缩影;司令侍从官白小年则气焰嚣张地说:“谁的黑底子我都有,包括你的。”此言一则以寥寥数字向讯问者施压,二则明确了其个人地位的特殊性及背后社会关系的复杂性。
(二)行动级
巴尔特指出,在作品中的行动者都将是事物的参与者。这要求我们在叙事过程中,采用语法分析模式,从相对客观、相对中立的角度去把握人物塑造及情节走向,而非一味迎合作品人物的性格特点及心理变化。
在现实主义题材《我不是药神》(文牧野,2018)中,慢粒白血病患者老吕的意外去世令观众唏嘘不已,他是现实生活中无数病患的小人物代表,看似坚强、总以微笑示人的老实人,在经历一系列挫折后不得不选择了以自我终极救赎的方式,换取家庭短暂的幸福安康。在以往的类型电影中,对于小人物的命途多舛多以坚守之后的成功作为大团圆结局,但《我不是药神》中塑造的病患老吕,却终被现实困境折弯了腰,选择自杀的方式结束这无休止的病痛折磨。该片取材于现实生活,对于人物的塑造及情节发展多以相对客观、中立的角度展现于大众视野,其热映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着社会医疗体系的供给侧改革,同时大众开始重新审视医疗体系生态链中的各个环节,侧面影响着中国医疗保险服务的进一步发展。
加大宣传力度,通过设置专门宣传栏、固定宣传标语、悬挂宣传横幅、利用电视广播等多种方式,让社会各界了解水库确权划界的意义、相关水利法规及政策。采取与村民和其他相关方召开座谈会或进行一对一沟通等形式,营造良好的社会舆论氛围,争取广大干部群众的支持。加大执法力度,推进执法队伍建设,建立完善的巡查制度,严厉打击水库管理范围内各种违建行为,严格落实各项建设项目的办事程序和相关要求。
(三)叙述级
电影的叙事角度大多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作者视角,第二类是上帝视角,第三类是作品人物即内视角。巴尔特认为以上三种均欠妥,他着重强调了“作者”与“叙述者”的区别,他们应是被分析的对象而非事物分析的出发点。在电影《催眠大师》(陈正道,2014)中,两位催眠师同处于相对封闭的狭小空间中,剧情走向出现连续翻转,观众需要从已呈现的画面中获取有效信息,从而分析判断谁才是真正需要的被催眠者。再如《我和我的祖国》之《相遇》章节中,导演张一白将主角与时代的相遇、与恋人的相遇以及人物与时代的对话做了独具匠心的处理。科研人员高远在面对科研过程中突发状况所产生的高强度辐射时选择牺牲自我,拯救大局,当他在公交车上偶遇昔日恋人时,他全程一言不发,观众只是通过其眼神的变化来分析人物心理变化,剧中的昔日恋人也同样通过不断地回忆自述,从而试图唤醒恋人的意识。该片在叙事角度上更加多元,进一步提升了观众的观影参与度。
三、叙事特点及趋势
关怀对象作为电影的主体,是全片中不可或缺的关键元素,对电影的情节走向及情感表达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国产类型电影中均有体现,特别是反映小人物生活的主旋律电影广受观众好评。不得不说,在中国国际影响力不断提高、国际地位不断攀升的背景下,中国模式也随之成为国际热议话题。中国模式意味着中国开创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专属道路,其内涵就是坚持独立自主,坚持从实际出发,走符合本国国情的可持续发展道路。“中国模式”的本质,从源头上讲是曾经被摧残、被奴役的旧中国在近代遭受西方列强及西方文化的强烈冲击及侵略下,由传统走向现代、由衰落走向复兴的励志故事。要讲好“中国模式”背景下的中国故事,归根结底就是精准诠释中国在这一历史巨变中所展现的“中国态度”与“中国主张”。其次,“中国模式”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即以现代文明为属性的中国的现代化治理模式,包括其发展进程和形态的最终确立,以上特征决定“中国模式”是一种不同于西方社会、中国独有的开创性模式。其重要的社会功能在于全面展示中国的“文明自信”。今天的中国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具备了文明自信的心理基础与物质基础。例如《我和我的祖国》(陈凯歌等,2019)、《中国机长》(刘伟强,2019)、《烈火英雄》(陈国辉,2019)、《攀登者》(李仁港,2019)等,以“小人物”反映“大时代”,以立体人物塑造折射中国故事的时代精神,具体有以下特征:
(一)以个人情感彰显家国情怀
中华民族自古重视亲情、重视家庭,看似默默无闻的普通百姓如何将个人情感与国家情怀有机融合?著名学者斯图亚特·霍尔在其著名的编码理论中,提出 “对抗式解码”立场, 即通过质疑内容、消解主体话语权、重建秩序结构等形式编译出与原文完全不同的含义。笔者认为,任何一种解码方式均应从辩证法的角度思考辨析,一定程度的对抗对于寻求对信息本质的深度了解有不同程度的积极作用。在电影《守望人》(靖军、姬鹏,2020)中,丹增一家在海拔3000~4000米以上的雪域高原上,既要面对例如雪崩、恶劣天气、自然灾害所带来的风险,还要不时应对非法盗猎者的入侵。面对不法人员,他义正词严,当仁不让,面对陷于危机的女儿,他奋力营救却未能成功,外部环境的复杂与家庭内部的责任,使主人公成为矛盾对抗体,在此基础上片中所呈现的国旗元素,凸显了主人公的家国情怀。但在剧情的细节设置及后期制作上,还须进一步进行系统搭建。
(二)以共时激活国民记忆
以往的许多主旋律影片,太痴迷于展现恢宏磅礴的大历史和帝王英雄等改写历史的大人物,一部影片展现宏大叙事,很容易走向虚假失真、大而不当和空洞无物。因为它天然具有“全知视角”,更多地关注人类和国家命运等宏观词汇,却少了细微之处的关注,稍有偏颇,就会走向强行说教和煽情。而这恰恰又是艺术感染力的大敌。新中国71年来的发展巨变,从贫穷衰落到繁荣富强,科技的高速发展与舒适的物质享受日渐淡化了国民从前的时代记忆。加拿大知名传播学家麦克卢汉曾提出“媒介即信息”的传播理念,在如今信息繁杂的智媒时代,如何通过镜头语言来激起共时记忆?在《我和我的祖国》一片中,由徐峥导演的《夺冠》章节,将中国女排坚持不懈、奋力拼搏的精神精巧呈现。一场比赛不仅牵动着上海一处弄堂的居民心,更牵动着全国人民的爱国心。《夺冠》以“平民”视角,将小男孩“东东”、小女孩“小美”、弄堂中的居民邻里、电视中的比赛进程巧妙相连。夺冠是女排“三连冠”的胜利,也是长大后冠军教练“东东”的夺冠,更是女孩“小美”作为华裔物理学家归国的夺冠,可谓一语三关。
又如《回归》章节,通过普通的香港警员、修表匠、中英谈判官员,将时光回溯至1997年香港回归时全民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的历史时刻。中国百年的历史巨变,从奴役到自强,从自强到复兴,如今中国的繁荣兴盛、科技的高速发展、社会的多元包容,或多或少模糊了部分国人不可忘却的记忆。本片通过人物形象塑造、细节故事描写,用影像的方式再现这一荣耀时刻,以此唤醒全民记忆。大众媒介通过画面中所呈现的场景、符号、色彩、语言等与过去相连接,从而将整个社会的过去、现在及将来通过记忆的连续叙事得以整合,形成有机统一体,进而激活全民记忆。
(三)以小人物折射大国形象
在祖国荣耀的那一刻,小人物的私人情感甚至缺陷,并没有被国家的光芒所掩盖。片中的小人物,因为没有回避身上的缺陷,更没有刻意拔高道德境界,所以他们的形象也更加真实立体。在电影《烈火英雄》(陈国辉,2019)中,因影片所呈现的真事件、真场景、真对话、真情感、真英雄而感动观众,上映首日票房收入即超过1.7亿元。这些普通的消防战士在大众的生活中很少被关注,也很少成为历史的主角。但随着历史研究领域的不断拓宽,越来越多的历史学家和艺术家,将关注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些代表普通大众的小人物身上。“微观史”是历史研究领域的一个分支,是以分子微小结构为观察对象,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境界,在见微知著中重新解读恢宏的历史时刻。
再如《我和我的祖国》一片中,《北京你好》章节,讲述了小人物出租车司机与汶川男孩之间发生的故事。导演通过错位幽默的方式,放大全片的喜剧光芒,奥运会开幕与汶川地震同属国家事件,一喜一悲,但通过张北京这个人物的立体展现,将个人情感与家国情怀有机相连,在这中国大地上,正是因为无数个小人物的市井故事、热血拼搏才谱写出一篇篇中国故事中的华美篇章。
四、核心问题与艺术反思
(一)国内电影市场的发展异化
智媒时代国产电影的整体制作水平得到了巨大提高,显著特点是逐年增长的电影制作数量。据中国文化产业协会数据统计,2019年,国产电影数量占比达77.7%,进口电影数量占比为22.3%;国产电影票房占比达64.1%,进口电影票房占比为35.9%,但从观影体验及豆瓣电影评分来看,口碑及制作俱佳的国产高质量电影数量较少。主要原因是部分电影从业者单纯追求电影的量化生产,而忽视其内容的质量提升,无论从艺术审美角度,还是个人感官体验都存有粗制滥造之嫌,电影内容的空洞与数量的激增使得中国电影的发展非常态化,直接导致电影生态链的天然缺失。
由此可见,中国电影的发展历史沿革本身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早期的“政治说教”色彩渲染浓厚,特别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国际环境及国内经济的双重压力下,国内电影发展趋于衰落,80年代后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在西方思潮大量涌入及自身发展的多重影响下,中国电影又开始了跃进式发展,由此造成的空间断代使得中国电影的发展在缺乏前期原始资料的积累下,一味模仿西方相对成熟的电影制作流程,而未回溯本土文化所造成的“内涵”缺失、“水土不服”的表面现象。这种从“去中心化”到“再中心化”、从“去属性化”到“再属性化”的发展历程,使得国产电影亟须立足环境当下,厚植中国文化,进行具有“中国模式”和“中国特色”的内容再创作,同时坚持文化为魂的创作原则,打破“好莱坞”的商业思维模式,用“中国思想”“中国模式”激活时代记忆,产生全民共鸣。
(二)技术与艺术的消解对立
数字媒体技术的高速发展使电影脱下其神秘外壳,不再被普通大众束之高阁。随处可见的电影制作软件、令人眼花缭乱的视频特效、形式多样的视频教学充斥网络。因此,唯技术论突出技术为王,唯电影论强调本位思想,技术只是电影的附属品,一种制作工具。从电影本身来讲,以上论点均有道理,一部成功影片的呈现一定是内容本体与制作技术的完美融合。抛开技术,电影只是枯燥的文学体现,抛开电影本体,技术也只能给人以空洞的感官体验。而随着数码产品的全面普及,摄影技术的广泛应用也成为大众日常生活所需,主要体现在短视频拍摄在各大网络平台的集中呈现。据《人民日报海外版》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网络视频用户已达6.12亿人,占网民总数的73.9%。据中国短视频主流平台抖音发布的《2019春节大数据报告》显示,节日期间视频量同比增长40%以上,除一线城市外,其他城市视频发布量上涨110%以上。由此可见,电影不再是专业导演、制作人的专利,而是随之转变为大众娱乐消费的日常生活产品,在一定程度上带动自媒体的高速发展。
电影大众化催生了电影市场的多重格局,同时吸引了各行各业、各个背景的人加入到电影制作大潮中,其中包括演员、歌手、作家、主持人、民间草根等,他们身兼“多职”,成为社会热捧的“斜杠青年”。例如《栀子花开》(何炅,2015)、《乘风破浪》(韩寒,2017)、《缝纫机乐队》(大鹏,2017)等,以上电影在创作风格、制作水平、票房收入上都有所不同,观众评价也良莠不齐。不可否认,演艺明星跨界做电影导演的比例,在2017年达到一定峰值,但从票房上看,可谓收入惨淡,这说明即使有庞大的粉丝基础,也不一定能创造“粉丝经济”下的票房神话,“明星红利”不是优质电影的长效法宝。
(三)“标签化”与“人性化”的平衡与重塑
能指与所指的有机结合被称为符号,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在论述中也提道,“事实上,一个社会所接受的任何表达手段,原则上都是以集体习惯,或者同样可以说,是以约定俗成为基础的”。在电影叙事中,常体现在人物本身所具有的精神内涵与其外形特征相匹配的标签化现象,对这种现象的认知,早已成为人们约定俗成的公共意识。在当今多元文化的冲击下,大众对经典人物的解读也呈现出异化趋势,其中包含受众的猎奇心理所造成的集体围观现象。由此可能导致两种极端情况,即对电影本位的至高敬仰或对电影内容的无底线僭越。例如:四大名著中《西游记》的灵魂人物孙悟空,因神通广大、忠心勇敢被如来佛祖授予“斗战胜佛”的头衔,神笔马良因利用神奇画笔惩恶扬善而深受大众喜爱。在《神笔马良》(钟智行,2014)中,马良成为一个“问题少年”,他的独特之处只是拥有一支神奇的画笔,该片过于突出画笔的传奇色彩而弱化了马良的内在性格塑造。但同样以改编国漫经典而取得票房口碑双丰收的《哪吒之魔童降世》(杨宇、陈浩,2019),对于经典动漫人物哪吒的形象塑造进行了全面颠覆。哪吒虽然在他者视角中是典型的“问题少年”,但实则为有情有义并勇于担当的热血少年,全片对国漫经典进行内容再创作,但其惩恶扬善、勇于拼搏的励志主题并未改变。但在《西游新传》(邢如飞,2010)中,文学经典人物孙悟空、唐僧等关键人物不仅在性格塑造上面目全非,情节走向也与主流价值观相去甚远,甚至有网友直言:“不伦不类而且低级幼稚。”
可见在近期电影的翻拍过程中,部分影片全面颠覆性的改编正在挑战受众的心理承受极限,大量标签化、符号化的人物已经被消解重塑,取而代之的是用世俗化呈现人性化。如何平衡具有时代感的性格特征与具有传统精神内涵的标签符号在电影中的完美呈现,成为经典电影翻拍的重中之重。
结 语
从当下国产电影的结构主义文论叙事来看,其发展规模总体呈上升趋势,题材覆盖度也囊括大众生活的方方面面,特别是剧情的翻转性、表演的逼真度等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广泛认可,但其内在内容质量把控还须一步提升,个别影片的先锋实验性及超经验主义的剧情体现过分突出,令受众产生强烈的“跳跃感”。同时,还应注重中国电影在对外媒体平台的营销与推广。总之,在新时代电影多元化的发展大潮中,我们更应在叙事结构、内容打磨与呈现方式上精进提升,以此让世界见证更多具有“中国思维”“中国模式”的国产精品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