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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化与失控:在跨学科的语境下研究传统、关注现实及思考未来

2020-11-13邓碧文

画刊 2020年10期
关键词:脊椎机械创作

邓碧文

艺术家的创作与思考范围总是围绕着自身所处的切身环境和对于自身切入社会所处的角度与位置来决定。我的关注点始终在历史、文明、人性等永恒话题上,我也越来越倾向于在创作中探讨人与科技的种种关系。平日和优秀的艺术家、哲学家、科学家的交流,以及阅读和创作过程的感悟,都对我有所启迪,促使我透过视觉以及听觉的表面去思考事物的本质,从人性的视角打开想象,思考未来,甚至预言未来。

谈到创作中的趣事,那应该是这几年与其他学科以及科技创新企业单位合作。例如,最近几年的创作理念就是在技术研发当中才萌生的。当我去深圳、广州、佛山、东莞等地考察时,遇见了很多有意思的科技创新独角兽公司,他们对于器物、IT行业、创意程序编辑及长远想法和我们艺术家是完全不一样的。特别是进入他们内部的场景让我蛮感触的,他们那种基于程序精准控制下的机械化产业链,同时为程序员、为整个生态所建立的相关工作和制作研发场景让我觉得异常陌生,同时又非常兴奋。陌生的原因是难得有机会可以进入他们的实验室和他们的测试工厂,去看那些如此有意思的产品是怎么制作和生成的。这个确实是让我感到很陌生和惊讶,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是两码事,和艺术家的生活也完全不一样。

在2020年参加主题为“机器·人·艺术·时代”的展览中呈现的名为《被限制的极限》的作品就是由深圳越疆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的设备和技术支持来完成的。在这件作品当中,运用了DOBOT CR5无编程自学习全感知协作机械臂以及一套图形化编程系统,思考人类在文明的进程中总是在不断挑战自身智力的极限与肉身的极限,我将超出机械臂运动极限范畴的程序写入机械臂的运动当中。在这当中,程序对应的是思想,机械运动对应的是肉身,现场是一个在牢笼中不断挑战自己机械运动极限的机械臂乱舞。进一步猜想:当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AI真的出现时,他(她)会否也如人类一般通过这种不断的极限挑战来进化自己,也会否出现类似人类这一物种一般的奥数赛、诺贝尔数学物理化学奖、哲学辩论、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比赛,甚至程序博弈论呢?

其实以“机器·人·艺术·时代”为主题的展览是国内少有的以类机器人以及延伸议题为讨论方向的专题展览,其中涵盖仿生机器人、工业机器人、艺术家自制智能机械装置、数据与现实交互影像等多种媒介对机器工业、机器生物与人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和视觉物质化化的呈现,探讨机器人对当下和未来产生深远影响的艺术化想象。

另一件思考未来的作品《机器纪元的巴别塔》,是2019年入选全国美展实验艺术展区进京作品的大型新媒体互动装置,也是我在未来世界预言的这个科幻题材下所做的一件作品,思考的是一个关于人类溯源的问题。在创作当中,我一再思考人类作为一个有机物种,迟早会被有机物和无机物的混合体,甚至可能被完全的无机生命体所代替。通过这几年对科技发展和欧美各类科幻片、科幻小说的研究及关注,我感觉它们对我的启示远远大于现实世界对我的启示。在《机械纪元的巴别塔》这个作品中,我一直在思考:如果人类失去了有机体的承载,同时我们称之为思想或者灵魂的东西化作一种纯数据的方式、纯算法的方式,人类将作为一种新的生命形式存在。可称之为“完全无机生命”的几百年乃至几千年后,这种完全的无机生命会再一次叩问制造它们的上帝,我们这个有机生命体将会扮演另一个新上帝的存在。我相信新的物种肯定会如同现在的人类一样,去叩问制造他们的新上帝:为什么要制造我们?

从细节上来看,《机械纪元的巴别塔》的组件上我收集了各种可能被淘汰的电路板和已经被淘汰了的各种电子元件。我相信如果有未来的生命体的话,它们的原始生命形态应該是存在于这些电路板和电子元件当中的,就如同我们人类会从单细胞、多细胞生物当中去寻找自己的生命起源一般。早期的人类认为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不管是山河湖海、风雨雷电,抑或是飞鸟走兽、花草树木,甚至是自己,自然界的任何事物都是可以被赋予人格或神格并且加以崇拜的。当西方文明发展到文艺复兴时期的16世纪,意大利伟大的哲学家、科学家乔尔丹诺·布鲁诺,为了从物质世界中排除第一推动者,论证物质世界的自动原则,提出了“万物有灵”的观点。布鲁诺认为:世界万物都是有灵魂的,至少是有生命的,这是它们运动变化的原因。而19世纪法国著名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也把这种人性外推和泛灵化的自然倾向,称之为“天赋意向”。在此之后,英国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则把孔德提到的所谓“物神崇拜”正式上升到“万物有灵论”。如果万物有灵的话,这些电器元件当也会有自己的灵魂。有可能这就是下一代生命形式的灵魂所存在的地方,并且7种颜色也寓意着巴比伦文明。实际上,我做的是个生命体,在它的顶端是一个被特斯拉线圈不断激活的大脑,闪烁的大脑代表着灵魂的悸动。

完成这样一件作品,涉及电学、力学、美学、历史、结构设计等很多个方面的知识,我对很多理科类的知识其实只是停留在基础认识阶段,如果依旧是按照习惯的方式和技术去思考技法以及理念,我相信就不会是现在的我。在创作过程中不断地对现实以及其他学科的关注和研究,并保持一颗永远旺盛的好奇心才是我走到现在的动力源泉。技术其实不是最大难题,保持好奇心才是最难的。不断地接触新现象、新技术,并和你一样有好奇心的人交流合作,是我攻克难题的方式。

另一件2018年创作的名为《真身》的作品也是运用 3D打印成型,并且自己设计机械传动组件及铝合金组件再制作的。这件作品是根据山西省某唐代泥塑佛祖像制作的等比例佛祖脊椎,以金漆覆盖,脊椎主体部分都使用3D打印材料制成,内部加入机械电机和人体红外感应器。当人们靠近佛祖脊椎时,脊椎上的人体红外感应器会感应到人的靠近而产生回应式的扭动,犹如佛祖感应到了大众对于他的祈祷。脊椎后面5片渐变的红色镜像莲花不锈钢烤漆图案象征着大众对于佛祖的不同祷告和愿望:生死、平安、家庭、权力、财富。

在未来的创作当中,我还是会持续关注未来学、后人类、控制论、赛博悖论、AI人工智能、奇点、量子力学等科技话题,在研究传统、关注现实的同时,会更加积极地与科研机构及高科技公司合作,在跨学科的语境中共同探讨新兴科技对于人类未来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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