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稿子的那些事
2020-11-13奚同发
奚同发
位于广东梅州的松口,曾是“自古不认州”的古镇,名响南洋。当年侨客书信,地址仅写“中国松口”。这里既是被迫出走海外的始发港、惆怅千回百转之地,也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名传八方的梦想集结点,此处上演的生离死別、悲欢离合,自然冗不可述。同时,引起我浓厚兴趣的还有,历经战乱、朝代更迭,客家人是目前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耕读传家”家风的延续最具代表性的典型。
《在松口》以客家人下南洋的火轮船码头松口为背景,关注了特别时代的一个人的内心及生活状态——敢于对自己的人生和情感世界有所自求。或许因为读书,或许因为接触了新文化,或许其他或许,总之,这个“自我”觉醒的娟妹,与那些奉媒妁之言成婚、子孙绕膝、终其至老的女人相比,不知是幸,还是否。
鉴于此,写《在松口》时,我选择了文人叙事,有意识使用了一些书面化表达,比如“鲁莽”、“稠重”、“崎岖”等词条,包括成语的适时嵌入。至于个别字词,则“客家化”,比如把“娟子”改作“娟妹”,把“说”改作“讲”(个别处),“在后厨干起帮工”改为“做”起帮工等。毕竟只是借用客家人及地域为背景,不可能使用专属客家的方言,以免影响阅读的流畅。语感上,我却强调接近客家。为此,我专门请梅州的朋友叶惠娟女士用客家话朗读了小说,录音给我听。在此基础上,做了相应的语音、语序调整。比如基于门轴响动的特点,把门声“吱扭扭”改作“吱呀”。另外,南北方因湿度差异,也会导致门的响声有别。需要强调的是,小说中的背景是为了让人物更好地在前台表演,如果换了壶口、津门,未必能有好的效果。我不可能沦陷在一个小的切口里走不出来。毕竟,写真正的客家日常,并非我所想所思。我的眼光贪婪地盯着松口那个人的背影……梅江水般流淌过的还有关于瞬间与一生、性格与命运、偶然与必然、抗争与宿命的思索……
本来以松口为题准备了两篇,编辑在电话里说:“三题,今年‘专辑是三题,还要另配创作谈、评论文章。”三篇?难道她知道我手头尚有正修改的另外两篇?我打电话前,她掐指算了吗?
《 躲》是警察养老系列之一,虽然创作晚于《走》,却是这个系列之源头。好吧,三篇的话,这一篇基本修定,再反复阅读几遍,麻溜地与《在松口》一起打包等待出仓。
《城市病人》改了十一年!小说初稿写于2009年12月2日,不满意,我的办法很简单,“凉办”。没想到一放经年。当初,媒体,尤其电视媒体牛气冲天,给观众带来视听盛宴的同时,产生“次生伤害”的暴力现象也十分严重。那次收看一档节目,主持人一再让受害者谈被强奸的感受,回忆那个噩梦,女孩子几度哽咽……我把电视关了,决定写一篇针对媒体暴力的小说。如今,媒体暴力已由电视一家独大演化为全民参与(手机自媒体之势不可阻挡),甚至我们自己,在尚不知情、非自觉的情形下也成为凶手的同谋。我终于找出多年前的初稿,以一场车祸为线索,开始了“满城尽是患疾者”的痛与思……
三篇小说,三种叙事人称,三个视角,三个社会历史阶段,三种语言表达方式,三个年龄段的主人公,三种不同的人生,三种……说得太多了吧!一篇作品完成后,应该进入阅读与读者评判环节。作者这么聒噪,既不招人待见,还可能造成误读。就此打住!
[责任编辑 晨 飞]